第250章 國運之戰

第250章 國運之戰

乞巧節之日,有御駕親臨,加上賞賜的詔命,合肥南郊的大營熱鬧非凡,州兵和民夫雖共處一營,分為兩個營區,甚至還真有不少婦人出入,但有班劍侍衛不時巡邏,倒也秩序井然。

施水河沿岸,這日一早就有許多男女至河邊浣衣,在河邊排開數里,一個個用皂角塗抹衣物,以短木棒槌拍打,蔚為壯觀,洗好的衣物自也是晾曬得營內到處都是。

開工曲禮,服役的軍民們並不用參與,但卻有很多人跑來圍觀,劉義符帶着官員們在南郊河岸十里簡單祭祀一下,然後帶領官員們拿起耒耜(短鐵鋤)、鐵钁(即鐵鎬)等開挖第一鋤土,儀式就算完成,然後就等著做好後勤,調派人力開工。

晌午時分,從京中後續趕來的官吏帶着太醫、軍醫團隊,以及兩千禁軍士兵押送來七千餘頭牛羊、各類疏菜,還有御酒、市面調來的黃酒、米酒等用以犒勞,飽餐狂歡一日後就要辛苦一到兩個月,雖然預期是一個月,但會不會下雨耽誤工時可就說不準。

各個營區的伙頭忙了一天,至酉時,夕陽低沉,天氣還有些燥熱,終於提早在大營內露天晚膳,一時軍民盡歡,劉義符與劉義康率一眾官員們巡營,每到一處營地皆與軍民飲上一杯酒,一圈下來竟有些微醺。

劉義康時年十七歲,長得也是身材高大,方正的臉形有幾分其母的秀氣,自豫州治所遷往汝南后,劉義康也不得不離開壽陽遷移過去,他這次是專程南下謁見,數日內就要回治了。

兄弟二人一路至行在大堂,陳裨領着一隊小豎宮女掌燈后奉上膳食酒菜,二人同案小酌,對於入秋即將進行的二次北伐,劉義康不太了解新編禁軍的實力,頗為擔憂。

「從形勢上看來,從襄陽出兵過商洛擊關中,有西北秦、涇二州數萬將士呼應,勝算還是很大,然則自洛陽至碻磝(在濟北郡臨邑一帶的泰山之西,因多山石,故稱碻磝),防線漫長而難以盡守,若拖到入冬,魏軍大舉越過黃河,戰事遷延日久,恐青、徐、豫三州難以力敵,於國朝並不利。」

「彭城王弟有所不知,當我軍盡起主力西擊關中,東攻洛陽,那魏軍就不得不迎戰,哪還有餘力顧得上碻磝,若真以叔孫建攻掠青、徐,有胡藩、王仲德、竺靈秀等大將,也能力保不失,是以這一戰,長安、洛陽此東、西二都,朕志在必得!」

「那虎牢和滑台呢?這也同樣重要,就怕入冬後魏軍大舉反撲。」

「此在所難免,也沒什麼可怕,先集兵力攻取中、西要點,經營關隴與洛陽盆地,待時機成熟再圖冀、並之地,北伐之大業才剛剛開始,王弟未免太過瞻前顧後啊!」

「小弟慚愧!謹以此盞酒,預祝皇兄北伐功成,復秦漢之霸業!」

次日凌晨,劉義符一早登上城頭,居高臨下遠望,張茂度、陸萬載調動一半軍民至河岸分段集中施工,申屠遇和薛道藩則率領另一半軍民往肥西山地,將在那紮下大營,與成德縣方面分派的一半人力從東、西兩面相對開山,挖掘河道。

只要將中間最難啃的一段打通,其餘上游淝水、下游濡須水疏浚之後,全部人力就會增援過來,那時就會快上很多。

同時豫州方向,沈道興也會調動軍民疏通汝南至淮河這一段,更北面的穎川河段水位落差太大,水流太過湍急,最多加築一些攔河堰壩作灌溉之用。

工程開動之後,劉義符分別往居巢、成德兩地巡視了一次,眼看河道一天天拉長拓寬,預計的工期基本能峻工,頓時心中又生出些別樣的想法。

召申屠遇一商議,調出五十名水部擅長水利戡察、測繪的屬官小吏,帶上侍從一路北上至壽陽乘船,順淮河下鍾離、盱眙,自破釜塘往樊梁泊、射陽陂親自考察水文、地理,並將淮河水系圖也繪製出來。

至七月下旬才急匆匆下京口趕回建康,此時五六月遣散的禁軍士兵已陸續回京入營,高道謹、陸萬斛、朱景符等大將率領諸軍於聚寶東麓的大教校展開會操大訓。

而內廷禁軍,除輪值宿衛的是一直在訓練,每五天才得以休整一日。若按舊制,那是兩天一出操,一個月下來也只訓練十五天。而新制,一月訓練二十五天,連州兵都是如此,只要到了季節,制度是統一的,各州只能依實情作些微小的調整。

在這個民間普遍只吃兩餐的時代,這個操練強度是非常大,但士兵訓練和出征時都是吃三餐,這樣一來對糧食的消耗也就增多。

可南方整體上來說不缺糧,只缺積蓄國力的時間和騎兵,時入八月,淮南的施水河道工程進入尾聲,可待八月上旬全線貫通,而備戰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劉義符回京之後,立即與朝中七相併左、右司馬等最高層反覆磋商,提前密詔徐州都督胡藩、青州都督劉義欣籌糧調兵,進入緊急戰備狀態。

並詔梁州都督賀愔、秦州都督王景度、涇州都督李德元預備。詔豫州都督宋騏,命其先派右參將戚再成趕赴順陽,以太守鄧捷、商洛郡尉凌公亶副之,調汝南兵三旅、順陽兵三旅、商洛兵三旅共計一萬兵,務必在中秋節前先襲取弘農郡。

然後可分批集結豫、淮兩州三十五個旅的兵力近四萬人屯駐汝南,待調禁軍材官右衛、虎賁左衛一萬一千二百人為中堅,攜帶重型攻堅器械趕到后,可實施先取襄城、北穎川長社,再沿魯陽之北的霍陽山、嵩山、箕山丘陵河谷地斜向西北推進,與攻取弘農的戚再成夾攻洛陽。

八月初五,陳道景奉命調集戰船集結待命於石頭津,而劉義符與毛德祖、高道謹等大將於東南郊大教場大閱三軍,誓師北伐,隨後命材官右衛、虎賁左衛攜帶器械先至江岸登船出發,御駕與禁軍主力則於三日後再出征。

這天夜間凌晨,毛德祖和高道謹以提前調回京的沈慶之、趙伯符率揚州兵、越州兵各兩萬接管城防,並與水師都督陳道景,內廷宿衛郎將丁未、儀衛郎將劉穆等一併留守,以左侍中張邵、兵部尚書毛修之、左司馬參軍張蒿等統軍務事,仍以吉翰等六相主留守,毛德祖、郭叔融、秘書監張維等從征。

之後三日期間,高道謹分別安排外朝禁軍六衛、中兵參將賀安平所部全軍先分批出發,至出征之日,劉義符所率僅內廷禁軍左參將張冀所部兩個軍、右參將馮晏所部牛默一個軍班劍,一萬餘兵力最後出發,但與先期出動的戰兵,已達六萬五千餘人。

待至襄陽,以荊州都督劉敬義所集結的荊州邊境四個軍,就有近九萬兵力,還不算宋騏那支偏師五萬,以及梁、秦、涇三州共出五萬,總計就二十萬兵力,這自東晉以來都是史無前例,可謂是攸關國運之戰。

而陳道景麾下還有水師四衛是機動力量,主要承擔江淮、荊襄兩線的後勤轉運,並隨時戰況增減投送預備兵力,沿江的江夏郡、濡須口水寨成了水路大後方,襄陽和壽陽則為前線中轉樞紐,皆是進可攻、退可守之重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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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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