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各為其主

第110章 各為其主

昭弘宗的戰馬被削去馬尾,吃痛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昭弘宗緊抱馬鬃非但沒被甩落,反居高臨下又是一槊刺來,劉義符的戰馬已衝出一個半個馬位,只好上身後仰一個回身後撩,再反盪一抽,那人立的戰馬後腿一下被削傷,戰馬前蹄落地緊跟着翻倒,昭弘宗被甩下地去。

「抓住他!抓住他!」

身後的侍衛們一陣狂喜歡呼,但這時「熊貓」已衝出去了,劉義符鞭長莫及,回頭一望,就見後排的侍衛們持槊一陣亂刺,昭弘宗竟是揮刀左右橫掃,刀刃相擊擦出一串串的火花十分耀眼,勇猛異常,格擋開成排的槊刃,看準了一騎沖近的士兵,持刀一躍而起就要奪馬。

「給某下來!」

卻是牛默一聲大吼,身形綣縮著像一個大黑球般飛上半空,在空中一翻轉四肢舒張,手揮八棱錘狠狠咂下,昭弘宗剛翻上馬背,只來得及舉刀一擋,但哪裏擋得住牛默那一錘凌空而下的巨力,連刀帶人被咂翻下馬,這下估計跑不了。

但牛默剛落地,那護衛旗手手持三丈多長的大旗一陣絞動,展開的旗面被卷於旗杆,一桿狠狠橫掃過去,牛默大怒,左手錘一擋,右手錘猛咂,「啪」的一聲,手臂粗的旗杆頂端咂斷,而那旗手戰馬衝過,手中只有一大半空旗杆。

牛默大喜,將半截杆子連帶敵將大旗撿起扔給侍衛們,搶前數步一把提起癱瘓如泥的昭弘宗,搭上一匹空馬跟着翻身而上,狂呼大吼。

「昭弘宗已被生擒!昭弘宗已被生擒!爾等不降更待何時?」

劉義符在前很快鑿穿敵陣,身後大部騎隊跟了出來,直向西減速轉彎整隊,而兩對衝過的戰場上堆了滿地翻騰的人馬,北面一隊敵騎衝過來,並僅趕上己方隊尾衝殺而過,雖給后隊散騎造成了一些傷亡,卻也將昭弘宗之殘部沖得更亂。

待轉彎豎起大旗,後方零落的散騎紛紛趕上來歸隊,而敵方三支騎隊也在東面兩三裏外整合,八千騎卻只剩下了四五千騎的樣子,與己方兵力持平,雖還有一戰之力,但失了大旗和主將,士氣必然低迷。

「殺!別給他們喘息之機,擊潰他們!」

馮晏在前方大喝,再次催馬衝鋒,全軍士氣大振,士兵們歡呼大吼,戰馬奔騰如雷而進,敵陣騎隊或許是還有副將,雖沒有就此混亂,但本就分了三支騎隊,再整隊本就要慢一些,一時還有點亂糟糟。

己方騎隊突進了兩里多他們才開始啟動,馬速還沒提起,再吃了一個大虧。一個來回各歸原位之後,敵騎僅剩兩三千騎稀薄的隊伍,直接一路向東落荒而逃。

「向北去!回歸騎兵本陣!」

騎隊停下來燥音也就沒有了,劉義符見敵騎逃遠了也不打算追擊,直接大聲下令,再左右一掃,此時己方五千六百騎也只剩四千來騎,但斬將搴旗本就是一大功,敵騎已破膽,即算逃回去也失了銳氣。

騎隊再往北行幾乎未遇阻擊,更遠處一面「楊」字大旗立於騎陣中,陣前東南數里,約兩千餘騎正與另一支敵騎在場上來回衝殺,暫未分勝負。本部騎隊一靠近過去,「楊」字旗下的士兵們高聲吶喊狂呼,士氣大盛。

騎隊一停下休整,劉義符這時才發現,渾身鎧甲衣袍盡染鮮血,粘在身上痒痒的很是難受,但片刻后,北面騎陣中一夥騎隊打馬出陣直衝過來,在陣前喊話詢問,很快從空隙衝進陣中。

「楊郎將問官家安好?請速去北面步陣,我部騎軍已穩操勝券,接下來要發起總攻,為官家安危計,請從速移駕!」

馮晏跟着打馬過來,回道:「陛下神勇無雙,陣斬敵將昭弘宗大勝而歸,即將移駕中軍,汝回稟楊練子,命其與某配合作戰。」

那隊傳令兵打馬而去,馮晏過來請示,劉義符心知自己在陣中,士兵們要分心照看,無法全力以赴,直接令道:「柳安民率一營班劍隨朕北去,其餘聽從馮將軍指揮作戰。」

眾將紛紛應諾,劉義符也就不再觀望,率柳安民、喬駒子等一營侍衛從西面繞開騎陣,向北行數里就到了步陣後方,遠遠一望,已經能看到,鋪開數里的大陣前方,前軍已經敵方前陣接敵,廝殺成一片,左、右兩軍也調出了一半兵力,在敵陣前兩角處激戰正酣。

劉義符率侍衛從后軍走道到中軍將台時,高道謹正站在大木搭建一丈多高的將台前觀敵瞭望,見他一身是血地回來大驚失色,忙迎下將台見禮詢問。

「陛下千金之子,實不宜親自上陣,貴體無恙否?」

劉義符翻身下馬,上前扶起高道謹,回道:「朕無礙,高司馬不必擔心,戰況如何?」

「賴諸將士用命,我方小股騎隊掩護刀盾跳蕩輕兵十營一齊出動,已先一步摧殘其投石機和重弩,只是輕兵傷亡很重,十不存一,好在現已打開局面,已開始持平佔了上風。」

劉義符鬆了口氣,抬了抬手一指將台,順邊沿斜梯登上,走到台前舉目遠眺,敵我雙方的大陣一覽無餘地呈現在眼前,前軍九個旅已經全部壓上,安泰率中軍前陣也向前推進了一里多遠,左、右二軍與中軍之間僅隔着百步之遠,也已經在突進,反把中軍甩在了後面。

這個戰局又維持了一個多時辰,到日中臨近晌午,騎兵全面決出勝負,從東南面繞到了敵後與兩冀,眼看勝利的天平在急劇向己方傾斜之際,從北面來了兩隊傳令兵。

「報!李德元將軍率宋騏、寵咨、戚再成等於淮水北岸大破段宏所部,已率部追往汝南新息方向。」

按說李德元應該南下支援主戰場,但劉義符一聽就明白,李德元追往新息,一是為徹底打跨段宏,二是為奪下新息,從那裏渡淮河南下可收復戈陽,斷檀道濟的主力歸路,無論主戰場什麼情況,他只要奪回戈陽,對檀道濟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只是劉義符與高道謹還來不及高興,又一隊傳令兵縱馬直衝到將台下,為首軍官一躍下馬,於台下單膝跪地拱手稟報。

「報!鄧龠將軍率部出營與蕭承之列陣決戰,大營疏於防守,被敵軍淮河水師登岸襲擊焚毀,鄧龠所部快堅持不住了,請中軍速派兵往援!」

如果鄧龠被擊潰,蕭承之就會率一萬多兵南下增援,那檀道濟就會穩住,主戰場這裏就難打了。劉義符一聽,並不出聲,看高道謹應對。

「傳令!命楊練子調部將苑縱夫率騎兵兩個旅立即北上,側擊牽制蕭承之部,命右軍後部副將沈文伯、后軍副將姚頌夫各調二旅步卒在後方會合,北上增援鄧龠,不得遲誤!」

此時步陣左軍在北面,右軍在南面要遠幾里路,但南面因靠近騎兵梯隊配合,壓力最小,推進得也更靠前,抽調他們的後部雖減弱了他們的兵力,但讓他們緩一點反而更穩妥,以免推進太快被截斷包抄,這樣抽調還算合理。

后軍方向,沈文伯、姚頌夫的率領四旅步卒列成長隊一陣小跑,脫離大陣立即改列戰鬥方隊,快步向北推進,而苑縱夫率兩個旅騎兵剛脫離敵陣北側,馬上就被敵軍殘餘不多的小股騎兵追擊,苑縱夫不得不分出一營斷後,並防止敵騎襲擾行進的步陣方隊。

那邊步騎互相襲擾追逐著很快遠去,劉義符在將台上已經看不清,這時柳安民竟帶着侍將昏迷的昭弘宗弄醒了抬到將台前,請示如何處理。

劉義符步下台一看,昭弘宗傷得很重,右肩膀血肉模糊一片完全塌陷,應該是鎖骨和肩胛被錘了個稀巴爛,導致肺部被斷骨刺破,嘴裏一直在咳出一塊塊的淤血。

「此人在西曲陽初敗,死不悔改,前幾日在獅溪南浮橋再敗,今日臨陣與朕為敵,竟意圖犯上,斬首示眾馳傳各軍!」

「咳咳……吾何罪之有?各為其主爾!」

昭弘宗咳出一口血沫,說話漏風得嚴重,劉義符看都懶得看,轉身步上了將台。這傢伙振振有詞,作為臣子,難道誰都可以成為他的主人嗎?各為其主也要看是什麼情況。

柳安民又問:「官家!還有好幾名敵軍騎將,是否也斬首?」

劉義符背着手,淡淡回道:「暫時先收押!」

柳安民一揮手,兩名侍衛拖着昭弘宗走了,不多時,遠處步陣之外就有一隊侍衛沖向戰場,前面的軍官手持長槊挑着昭弘宗的首級四處喊話,以打擊敵軍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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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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