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太子薨
御書房。
皇帝正對着觀王姜雄破口大罵。
罵的內容比較簡單,沒有晦澀難懂,簡單總結就是觀王的兒子,繼任遼東郡守的姜師彥爛用沒有,導致溪族多次入侵遼東三郡劫掠。
如此倒也就罷了,關鍵是高句麗多次叛亂,姜師彥都沒有辦法平亂。
而導致今天觀王被罵的最重要原因還是安樂郡的盧明月造反,聚集了數萬人在涿郡來去自如。
請求朝廷平匪的摺子這幾天陸陸續續的堆在皇帝案頭。
皇帝已經夠煩了,先是青州平匪失利,再是江南的造反組織抓不到,又是吐番大相,又是關中貴族。
現在又來了個盧明月,終於讓皇帝找到了發泄渠道。
姜師彥遠在遼東自然是沒法子找茬,但是觀王姜雄就倒霉了,替兒子挨了一頓臭罵。
「朕對他寄予厚望,這才讓他出任遼東郡守。可是你看看,這些都是御史參他的摺子!」
皇帝抓起龍案上的奏摺,『嘩啦啦』的一聲,全部甩在觀王的腦門子上。
砸的觀王腦子嗡嗡的。
「臣教子無方,讓陛下失望了,臣甘願受罰。」觀王叩首。
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呢,什麼也說不了。
當初皇帝讓姜師彥出任遼東郡守的時候他就反對過,知子莫若父,自己兒子幾斤幾兩,他比誰都清楚。
宗寺的事情都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你讓他去出任一郡郡守,這不是笑話么。
皇帝能怎麼罰他?
今天叫他過來就是為了出氣,罵完了也就沒了。
便在這時,內侍通傳武都王在御書房外等候,皇帝將之宣了進來。
「臣參見陛下。」
姜承梟躬身一禮,眼角的餘光看見觀王姜雄趴在地上,心中鬆了口氣,看來真的不是沖着他來的。
「免禮。」
皇帝道:「看看奏摺吧。」
姜承梟點點頭,從地上拾起一本奏摺,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大致明白觀王為什麼要趴在地上了,感情姜師彥差事辦砸了。
「陛下,依臣之見,此番溪族膽敢越境突襲遼東三郡,應該是知道高句麗正在頻繁叛亂,而盧明月本是被臣擊敗,逃遁去了安樂郡,此番他捲土重來,背後恐怕也是有着溪族的影子。」
「甚至,他們雙方很可能勾結在了一起。」
皇帝點點頭,到底是在遼東待了一段時間,僅憑隻言片語便能猜測出來這些。
「那你說說,應該怎麼辦?」
姜承梟想了想,道:「其一,盧明月此番入侵涿郡已經佔領了昌平縣城,這說明他已經不滿足佔山為王,他很可能是想效仿青州的暴匪。」
「他休想!亂臣賊子!」皇帝惱怒的喝罵。
「其二,溪族入侵遼東三郡不可不防,一旦讓他們知道了河北虛實,恐怕會滋生更大的危害。」
「其三,高句麗叛亂無常,不可不剿,不然會滋生更大的麻煩。」
頓了頓,姜承梟接着道:「臣的意思是,盧明月必須立即鎮壓,若是盧明月真的佔據了城池,而朝廷剿匪不力,恐怕會加劇河北的動亂。」
「溪族之事,可擇一大將,駐守抵抗。高句麗必須血腥鎮壓,否則將來還會生事。」
皇帝點點頭,對姜承梟說的也極為贊同。
「說說你的出兵方案。」
姜承梟硬著頭皮道:「陛下,盧明月根本不畏懼河北的郡兵,必須要精銳前去,雷霆剿滅。而關外三郡的兵力又被溪族牽扯,高句麗那邊只怕是應接不暇。」
其實姜承梟也能看出來皇帝不想從朝中抽調精銳過去,是故才有些硬著頭皮。
話音落下,皇帝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當然知道姜承梟說的沒錯,因為上一次盧明月在漁陽郡造反的時候,地方郡守就是請求朝廷派兵鎮壓的。
而那次,鎮壓的人是姜承梟。
關外三郡的兵力確實要防備溪族等草原部落,高句麗的叛亂的確不好處理。
現在必須要先解決盧明月,穩定河北,然後再打退溪族,最後鎮壓高句麗。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卻是朝廷派兵鎮壓,而且需要派遣得力大將。
但是,經過青州的兩次戰敗,皇帝現在已經不信任年輕一輩的將領了。
或者說,他不敢再小覷這些暴匪。
不然,若是河北剿匪不力,恐怕會真的像是姜承梟說的那樣,匪患躁動。
但是,該派誰去呢?
「青雀,你覺得誰能替朕平了河北的匪患?」
聞言,姜承梟心中不免失望,看來皇帝對他的戒心真的很重。
收回情緒,姜承梟欠身道:「臣認識的將領並不多,不過有倆人臣以為可以。」
「說。」
「一是荊國公楊感,二是李藥師。」
之所以推薦這兩個人,姜承梟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來這倆人他都共事過,知道能耐。
二來,他也想告訴皇帝,朝中的其他將領我確實不認識。
但是皇帝聽了他的話不是很滿意。
荊國公楊感,承襲了他父親楚國公楊太素的爵位,現在是洛陽城的城防將軍。
涉及了楊太素的人,皇帝沒什麼胃口。
至於李藥師...
「青雀,這個李藥師是誰啊?」
「回稟陛下,此人乃是已故靖國公之子,現任...並縣縣尉。」
說起這個職務,姜承梟也不免有些唏噓,李藥師這些年過的很不好啊。
皇帝蹙了蹙眉,原來李藥師是李擒虎的兒子,現在不過是小小的縣尉,他能有什麼能力平匪?
「還有其他人選嗎?」皇帝沉聲問道。
問出這句話,姜承梟就知道自己說的那倆人皇帝不滿意。
「臣,沒有了。」姜承梟說道。
見狀,皇帝不由得冷哼一聲。
「青雀,你是不是想自己前去遼東啊?」
他的語氣中充滿著質疑。
姜承梟心裏面『咯噔』一聲,而後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
「臣還是那句話,陛下要臣打哪兒,臣就打哪兒。」
皇帝微微沉默,而後嘆息一聲,「朕也知道派遣你去遼東平匪,甚至是青州平匪才是最合適的,但是在朕的眼中,那些不過是小試牛刀的行為罷了。」
「朕的朝堂中,難道連對付區區暴匪的人都沒有嗎?一個小小的亂匪,就要朕的冠軍侯去,這實在是讓天下的臣民笑話。」
姜承梟心中冷笑,說的冠冕堂皇,其實還不是疑心病重。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朝堂中你還有誰敢放心的用?
「臣明白。」姜承梟拱手。
皇帝道:「你再想想,還有誰可堪大用。」
這句話讓姜承梟頓時警惕起來,皇帝會不會是在藉此打探他的人脈,或者是對他進行試探?
「徐國公驍勇善戰,或許可以。」姜承梟糊弄道。
通過這件事他基本上明白了,皇帝現在還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
他有些心急了,遼東的事情應該往後拖一拖在開始,或許效果會不一樣。
皇帝有些生氣了,宇文述被他派去了長安,這話說出來分明是在推諉。
便在此時,阿翁連忙沖了進來。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皇帝不滿的怒喝。
阿翁來不及告罪,連忙跪在地上,哭泣道:「陛下,太子...太子...太子薨了!」
轟的一下,皇帝瞬間懵住了。
不僅是皇帝懵住了,姜承梟和跪在地上的觀王也都愣住了。
太子...居然死了?
這一刻姜承梟心中一片空白,太子死了,居然死了?
「你說什麼?!」
皇帝兩三步走了下來,揪著阿翁衣領。
「誰死了!」
「太子殿下...」
「怎麼死的?!」
「長安急報,太子身憂,鬱結於心,昨日夜裏,暴斃書房。」
「暴斃?」
皇帝這一刻彷彿被抽幹了力氣一樣,顫顫巍巍的鬆開了阿翁。
「怎麼會,怎麼會暴斃,怎麼會...」
忽然,皇帝只覺得腦顱劇痛,眼前一黑,直接一頭栽了下去。
「陛下!」
「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