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隴西李(感謝瘋狂runner的月票)
並縣。
李源自從宏業二年被皇帝貶謫之後,關中李氏開始了長達五年的低沉期。
雖然李源很想再次出仕,但是從關中貴族內部傳來的消息告訴他,這基本上不太可能。
今上對關中貴族嚴防死守,他沒機會了。
不過在今天,竇彰來到了李府。
「致德,許久未見了。」
庭院中,李源帶着兒子李濟世陪着竇彰坐在一起。
李源點點頭,看着竇彰的目光不乏希冀之色。
「竇兄別來無恙啊。」
他希望竇彰這次來找他不是為了打秋風,而是為了能幫助他重回朝堂,這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
幾人寒暄了片刻,竇彰便很快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聽完竇彰的話,李源和李濟世倆人愣了許久。
李源結結巴巴道:「這個消息實在是...」
他該說什麼?
一見面讓他暗中囤積糧草,招募人手,這不是謀反么。
李濟世拱手道:「世叔,為何突然要這麼做?」
這種事情可是殺頭的大罪,雖然現在天下不太平,但是不代表他們就要乘亂造反。
竇彰似乎對他們的表情與疑惑了如指掌,當即道:「想必你們也清楚,今上視我們如洪水猛獸,三番兩次打壓,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我們關中貴族難以生存,幾代之後就全變成了泥腿子。」
有些話不需要明說,點到即止,大家都是聰明人,都能明白。
「話雖如此,但是現在朝廷兵強馬壯,我們若是起事,難以成功啊。」
李源很快消化了竇彰的消息,將自己調換了身份。
他也明白竇彰說的,今上確實對他們關中貴族很是防備,長此以往下去,竇彰說的完全會變成事實。
竇彰道:「你擔心的不無道理,正如我先前說的那樣,只是讓你暗中積蓄力量,沒讓你現在就起兵。」
「而且,山東、河北兩地再過不久就會爆發更大的匪患,到時候朝廷必然要掉頭去平叛,那就是你的機會。」
李源還有些遲疑,這個消息來的讓人驚悚。
他只是想重新出仕,可沒想過要造反。
似乎是看出了李源的遲疑,竇彰心裏面暗自不屑,臉上卻淡然道:「你不用擔心,這個決定,是獨孤家、魏家、竇家共同的決定。」
這倒是讓李源與李濟世微微驚訝。
「此外,一應錢糧,皆有我們支援。」竇彰補了一句。
李源也不是傻子,他馬上就明白了竇彰的意思,這是要推他李源上位,推翻晉室。
「可否讓我再想想?」
李源小心翼翼道。
竇彰點了點頭,而後提醒道:「我沒有多少時間,僅僅一日功夫,此外,魏家支持太原郡的於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只是家兄希望你能答應。」
李源點點頭,表示他會鄭重的考慮。
帶着李濟世回了書房,李源臉色從小心謹慎變得陰沉起來。
「二郎呢?」
「回父親,應該是與無極去城外打獵了。」
「將他喚回來!」
「是。」
並縣外,一處樹林之中。
李安民牽着馬,走在林中,旁邊是好友長孫無極。
「無極,那位現在風生水起,你不跟着他嗎?」
李安民看着長孫無極,一臉的笑意。
「他是他,我是我,兩碼事。」長孫無極回道。
「那怎麼能一樣,你與他關係匪淺,觀音婢若是願意從中說項,一官半爵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吧。」
長孫無極無奈的嘆息一聲,都幾年了,李安民還是沒忘記觀音婢。
「二郎,你現在也已經成家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說到這裏,李安民停下腳步,冷冷道:「你知道我對觀音婢的心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你叫我怎麼能忘記她。」
是啊,原本多好的姻緣吶。
長孫無極默然,隨後道:「你忘了觀音婢吧,她現在過的很好,前段時間父親來信,她生了兩個孩子,還被陛下封為郡王妃。」
李安民頓住,他的腦海中始終無法忘記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哪怕他已經成家,但是他始終記得那個人。
「她真的過得很好嗎?」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或許心中還有一絲的不甘?
「很好。」
長孫無極肯定的回答。
雖然他對姜承梟無感,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家妹子現在確實過的很好。
正在這氣氛低沉之時,李濟世派來的人找到了他們。
「二公子,李公有急事,讓你立刻回府。」
竇彰並不擔心李源會不答應,因為李源沒得選。
關中貴族不是非要李源不可,之所以選擇李源,一部分原因是他和竇家的關係。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李家弱小。
所以,沒過多久,竇彰就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離開了並縣。
「從今日起,你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李家是此次是能得道升天,還是就此墮入地獄,皆繫於你等的身上!」
書房中,李源的目光掃視了一遍李氏一族的傑齣子弟。
為首的自然是他的兩個兒子。
李安民目光中閃爍著未知的色彩,李濟世則沉穩的多,面色十分恬靜。
身後的一眾李氏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心跳加速,異常的興奮。
「父親,此事還需要與劉縣令商議,我們在此積蓄力量,躲不過他的。」李濟世道。
李源點點頭,「我兒說的對,此事宜早不宜遲,你現在就去將你劉世叔請過來。」
「等等!」
李安民打斷,說道:「兄長要小心那個李藥師,此人不好對付。」
「二弟放心,為兄知道了。」
並縣衙門。
劉文禮將李濟世請進了內間。
「果然被世叔言中了,關中家族們忍不住了。」李濟世放下茶盞,說道。
劉文禮四十來歲,一身官袍,身材略顯消瘦。他也是關中貴族的一員,不過是那種不怎麼能排得上號的。
「這不奇怪,今上對關中貴族欲除之而後快,這兩年因為開鑿運河,征討高句麗暫緩了打壓行動,但是今上並沒有忘記這件事情。」
「征討高句麗的士卒大都是我們關中子弟兵,卻被派去送死,呵呵,換成誰也不會坐以待斃。」
李濟世點點頭,說道:「那世叔以為,我們該什麼時候起事?」
「這個千萬不能着急!」
劉文禮勸道:「雖然天下現在已呈亂象,可是掌握主動的卻是皇帝,這個時候誰先跳出來,誰就會被皇帝無情的鎮壓,萬不能先出頭。」
「世叔的意思是,讓山東與河北兩地的暴匪給我們創造機會?」
「不盡然。」
劉文禮搖搖頭,意味深長道:「暴匪不過是無根浮萍,朝廷擇一大將便能擺平,不足為慮。」
「依我猜測,他們應該還有後手。總的而言,朝廷根基未動,我們不能着急。」
李濟世點點頭,起身鄭重拱手作揖,「家父願與世叔共商大事,還請世叔助我們一臂之力!」
劉文禮呵呵一笑,將李濟世扶起,「你放心,我與你父乃是至交,此事不必多說,我答應了。」
「多謝世叔!」
就在李濟世找上劉文禮的時候,李安民也帶着李源的手書去了隴西郡襄武縣,找到了郡丞裴冀。
作為李源的好朋友,裴冀與劉文禮兩人在李源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樣的。
不過,裴冀的地位還是有一點小小的特殊。
李源敬重劉文禮的才華,所以親近。
裴冀嘛,那就是真正的好基友了。
當年他們二人同在隴西求學,一起征討南陳,一起夜宿花樓。
所謂人生三大鐵,他們兩個全都集齊了。
當裴冀接到了李源的手書,二話不說直接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