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末日（17/29）
善陽縣大堂中，姜承梟與李藥師二人將太原郡借調糧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楊太素，諸將無不欣喜。原本他們八萬大軍為了能夠儘早的支援婁煩關不得不丟棄了大量的輜重趕路，有了這五萬石糧草，眼下最大的問題都解決了。
楊太素很滿意姜承梟此行的成果，他心裏清楚的很，此番山西之地受災嚴重，朝廷的官倉中糧食所剩不多，只有在王家身上動刀子才行。但是他與王家的關係很差，派姜承梟過去就簡單多了，王家不敢不給宗室皇族的面子。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姜承梟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兩位將軍辛苦了，當記一功。」楊太素笑眯眯的嘉獎他們。隨後，便讓他二人入列，堂中正式開始商量對突厥的下一步行動。
一名亞將站出來，稟告道：「大帥，既然糧草已經無憂，大軍當即刻北上，將突厥人趕出并州，奪回大利城。」堂中諸將在經歷此前的幾次大勝之後個個信心滿滿。
楊太素卻道：「列位不要着急，現在我軍掌握主動，不能因冒進被突厥人抓住機會，等餘下大軍會合，三軍北上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這也是他一貫的行軍風格，沒有必勝的把握他不會輕易動手。雖然這次幾番與突厥的會戰都是他們佔據上風，但是他卻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突厥人並沒有盡全力，他們另有目的。
但是他也想不通，突厥人為什麼不全力應戰，現在他們被擋在馬邑郡已經不可能南下，為何還不傾盡全力對付他們呢。
隨後，楊太素與眾將又做了一番商議，推演，最後給每一名將軍分配了任務，這才結束。這其中，因為姜承梟與李藥師二人剛剛押運糧草回來，他便沒有給二人指派任務，只是讓他們在營中暫做休息。
姜承梟也明白，他恐怕是沒有什麼機會領軍了。畢竟這次動輒都是十萬人以上的會戰，關係着勝負大局。
事實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兩日後，餘下的十二萬步卒全部趕至馬邑郡，三軍會合。楊太素當即下令，三軍追擊突厥。
將近二十萬大軍開拔，浩浩湯湯的沖着撤往定襄郡的突厥殺過去。姜承梟跟在楊太素身邊學了不少有用的東西，順便也近距離的觀賞了數萬人的會戰盛況。
總的來說，他其實看的不是特別的清楚，因為將近二十萬人在原野上爆發混戰，各種兵種在其中往來撕殺，一道道將令飛速下達讓他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或許用「混亂」表達的更清楚一些，在廣袤的天地之間，二十萬人攢動，從高空看過去就像是一大群密集的螞蟻在互相亂撞，只不過聲音可能非常的巨大，隔着一里都能感覺到馬蹄的震動。
三日後，大利城與原陽鎮中間地帶，晉軍旌旗招展，一列列騎兵和步兵緩步前行，戰馬如洪，刀槍如林，冷光寒碩，殺氣騰騰。
一隻獵鷹在天空盤旋，楊太素親兵看見，只見他眯着眼仔細看着鷹的盤旋和飛行的方向，隨後稟告道：「大帥，突厥主力大軍在西北方向逃竄！」
聞言，楊太素當即下令，「重甲兵壓陣，騎兵立即追殺突厥主力！」
兩名亞將得令而去，大軍陣營中，數萬騎兵隨後衝出，朝着西北方向衝去，隨後各個兵種緊隨其後。
姜承梟在一旁默默記着這些，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盤旋的獵鷹不由得笑了笑，這鷹奴倒也有些意思。
李藥師在一旁蠢蠢欲動的心被楊太素看了出來，他微微一笑道：「藥師可是按捺不住了？」
聞言，李藥師不好意思的憨厚一笑，這些日子他也零零散散打了幾仗，不過並沒有立下什麼大功，這樣的大規模殲滅戰要是錯過實在是太讓人遺憾了。
楊太素下令道：「李藥師，本帥予你統帥三千騎兵，立即支援大軍不得有誤！」
「是！」李藥師當即大喜，隨後打馬入陣，點齊三千騎兵之後匯入大軍海流，朝着西北方向殺過去。
「青雀呢？可也想去試試看？」楊太素轉頭笑眯眯的問他。
呵呵，我願意你讓我去么。
姜承梟心中冷笑，自從楊太素來了之後他就沒有再臨過戰陣，每次都是跟着楊太素在後面看。不過他也能理解，楊太素是知道他身份的，斷不會讓他冒着危險進入戰場。
換句話說，他也沒打算親自上陣撕殺，那不是在立功，那是在找死。
「不了，大帥也知道我這沒用的身子，還是不去丟臉拖累大軍了。」姜承梟笑着拒絕。
聞言，楊太素微微一笑，心中醞釀已久的說辭用不上了。他不過是隨意問問，根本沒打算讓姜承梟上戰場。萬一姜承梟被流矢射死，他可就沒法子和趙王交代了。
距離原陽鎮西北方向十里的一處峽谷中，沙缽咄與執思骨利倆人率領三萬騎兵正在與晉軍纏鬥，這些日子倆人打仗打的憋屈。一開始的時候可汗讓他們假裝敗退，但是打到最後就是真的敗退。
雖然大部分兵力已經撤回了草原，但是此刻他們也不知道可汗是否逃脫了晉軍的包圍圈。畢竟，這些晉軍有二十萬之眾。而他們這些日子被接連殲滅部眾，現在只剩下了八萬左右。
沙缽咄奮力一擊將一名企圖偷襲執思骨利的晉軍騎兵殺死，執思骨利用剩下的那隻獨眼看了一眼沙缽咄。
「謝了。」
雖然兩人此前矛盾重重，但是現在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再內鬥就是自找死路。
沙缽咄倒是沒想到執思骨利會謝他，這讓他微微一愣，但是隨後便被後方晉軍的衝殺聲驚醒，他說道：「執思骨利，我們不是晉軍的對手，不能再打下去了，趕緊脫身去找可汗最重要。」
執思骨利認同的點點頭，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們確實敗了，二十萬大軍居然連婁煩關都沒有打進去。難道連長生天也不贊同他們南下么。
倆人一番搏殺，率領着萬餘騎兵向著向前與可汗約好的地點趕過去。
但是，在原陽鎮東北十里的地方，十萬晉軍已經將伊剎邪手底下殘餘部眾團團包圍。騎兵縱橫來往，煙塵四起，喊殺聲震裂突厥人心肺。
伊剎邪坐在地上，看着百步之外逐漸合攏的晉軍，臉上露出一絲懊悔。如果一開始他沒有聽信處羅的花言巧語，如果一開始他就強攻婁煩關，如果一開始他就趁著晉軍援軍立足未穩全軍壓上，他現在還會輸么？
沒有如果，此刻的現實是十萬晉軍已經將他包圍，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死，另一條是去晉朝的帝都再死。
「可汗，集中優勢兵力我們可以突圍。」左善王在一旁勸道。這次兵敗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太想當然了，沒有預想到晉軍的支援速度居然會這麼快。
突圍？
伊剎邪搖搖頭，道：「你們率領剩下的部眾突圍吧，晉軍不可能會放過我。」
可能是要死了，他的腦袋裏面想法變得多了。他知道，就算真的被他突圍了，處羅也不會放過他。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草原上的部族情況如何，但是處羅若是先他一步撤回草原，恐怕追隨自己的部族已經全部被處羅吞併了。
左善王有些明白處羅的想法，遂道：「可汗，我們在西域還有根基，就算今日在這兒失敗，我們未必不能崛起。漢人有句話說的很好，若要報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