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窮水盡
在被晉軍識破暗中偷襲之後，突厥人火把接連亮起來，橘紅色的光芒下是一張張猙獰無比的突厥士卒臉龐，他們臉上儘是瘋狂之色，在主將執思骨利下了死命令攻城之後，每個突厥士卒都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他們眼中只有那道城門，腦子裏面只有兩個字「破城」
一聲聲的震動不僅體現在城門這個死物的狀態，同時也撞擊在防守婁煩關的晉軍士卒心鄭雖然他們知道背後已經有朝廷的援軍，但是突厥人一次又一次不畏死的衝鋒，着實在極大的消耗每個晉軍的體力。
「將所有膏油全部扔下去，把城門口給我變成火海。」姜承梟下令。城樓上的士卒立刻抱着一罐罐的膏油從城樓上扔下去，下面緊隨其後傳來「啪啪」罐子摔碎的聲音，緊跟着一支支火箭紛紛向城門之下。
不一會兒大火再度燃燒起來，突厥士卒在火焰中痛苦的哀嚎，攻城木上沾染了膏油也隨着燃燒起來，巨大的火光頓時照亮了黑暗的山道。
「進攻！」執思骨利赤紅著眸子，他站在大後方怒吼。縱然前方大火連，但是他也要拿下婁煩關。
看着這些突厥人冒着大火撞擊著城門，姜承梟暗罵一聲瘋子，隨後喝道：「將所有能燒的全部給我丟進火中，燒死這些突厥狗！」
膏油已經全部消耗光，現在能燒的也只有草垛，乾柴，甚至是士卒的衣物也全被他們從城樓上丟了出去。晉軍就像一個燒火夫一樣，不斷往城樓下添燃料。突厥如同滅火隊員，晉軍燒火他們就拚命的滅火，大部分突厥人滅火的時候被燒死，少部分沒燒死的則繼續抱着攻城木撞擊城門，雙方這樣僵持不下。
突厥人還能繼續這樣僵持的根本原因還是他們人多，用人命去滅火，用命去攻城。
但是，人多是惜命的。這場戰鬥持續到下半夜的時候，突厥士卒終於絕望了，他們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婁煩關下，但是城門到現在也沒有鬆動，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空氣中瀰漫着屍體燒焦的味道。到處都能看得見一具具焦黑的屍體，慘叫聲始終沒有停下過，他們的衝鋒也沒有停下過，甚至婁煩關前的大火更沒有停下過。
在這種看不見任何獲勝希望的況下，剩下的突厥士卒終於畏懼了，那攔在婁煩關前的大火彷彿是地獄的大門，進去了就再也別想出來。
當第一個突厥士卒停下腳步的時候，退縮的心理彷彿瘟疫一樣，迅速傳遍了剩下的所有突厥士卒，他們全都躊躇不前，在原地陷入兩難的境地。進是死，退還是死。火光照亮了這些士卒黝黑的臉龐，彷彿也照亮了他們此刻的心境。
「你們在幹什麼！給我攻城，誰能第一個攻進去，賞賜兩個部族，升他為千夫長！」執思骨利縱馬衝到一眾停下腳步的突厥士卒中間，手中鞭子「劈里啪啦」左抽右打，憤怒的鞭撻著這些畏戰的突厥士卒。
每個突厥士卒在面對這樣的重賞都很心動，但是抬頭看見婁煩關前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們頓時畏縮，再好的賞賜也要有命去拿才校
「誰敢臨陣脫逃立即斬首！」執思骨利憤怒的抽出腰間彎刀，打馬追上一名后湍突厥士卒，將其腦袋劈飛出去。
他的面孔在晦暗不明的火光照耀之下顯得殺氣騰騰，其目光彷彿毒蛇一樣緊盯着每一名士卒，迫使這些畏戰的突厥士卒不得不往前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況下，暗中一支飛箭劃破夜空，「噗哧」一聲沒入執思骨利左眼，隨後便傳來他凄厲的慘叫，緊接着執思骨利摔落馬下，在地上捂著那支在他眼睛中的箭矢翻滾，鑽心的劇痛幾乎讓他疼昏了過去。
「大都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突厥士卒大驚，他們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大都尉被流矢中了！
原本在執思骨利迫下不得不進攻的突厥士卒趁著這個機會全部涌到執思骨利邊，只見執思骨利已經痛的暈了過去，那隻箭矢依舊插在他的眼球中，鮮紅色的血順着他的眼眶流淌而出，遍佈執思骨利整張臉。
一名突厥士卒試探了大都尉的呼吸，道：「還有氣息，大都尉沒死。」
「現在怎麼辦，我們還要繼續攻城嗎？」一名突厥士卒問。
另一名道：「可是我們打不進去，現在大都尉重傷，我們應該先救大都尉才對。」
這時候，一名千夫長站出來，道：「退兵，大都尉命重要。」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所有突厥士卒的贊同，打到現在也沒打進去，死傷無數，現在大都尉中流矢，他們顯然不能在這麼打下去，否則會全軍覆沒的。
「嗚嗚嗚.....」
隨着撤湍號角聲響起，殘餘的突厥士卒終於從婁煩關退了出去，只剩下遍地燃燒的屍體訴著剛剛發生的慘烈大戰。而婁煩關前的大火依舊在熊熊燃燒，彷彿一道火牆一樣阻隔着所有企圖進入婁煩關的突厥人。
在一百步外的某個暗處，十襖影騎在馬上，他們全都著密不透風的黑甲，臉上矇著面罩露出一雙雙冰冷殘酷的雙眸。在其中間，一名騎士緩緩收回長弓，不帶一絲感的道：「我失手了，沒有死那個突厥主將。」
氣氛詭異的安靜，馬兒晃了晃腦袋。黑壹沙啞著嗓子，道：「此事回去之後自有主人決斷，我們此行的任務是保護主人。」
「楊太素大軍明之時就能抵達婁煩關，主人應該已經脫離了危險。」另一名騎士道。
「突厥大軍未退，主人應該不會離開，他一定會跟着楊太素大軍攻打突厥人。」黑壹道：「暫時就這樣，我們暗中跟着主人即可，路上注意處理了突厥人哨兵和楊太素的斥候。」
「是！」
十八騎緩緩後退，逐漸藏匿於黑暗之鄭
婁煩關上，刺鼻的氣味充斥在每個士卒的口鼻之間，那是屍體燒焦的味道。相比較第一次突厥人傻了吧唧直接騎兵衝鋒，這次突厥人明顯學聰明了，突厥人變聰明的代價就是晉軍死傷慘重。
五千晉軍，現在只剩下了幾百人。縱然晉軍依險關而守，但是突厥人鋒利的箭矢以及接二連三的猛攻依舊讓晉軍損失慘重。
「將軍，這些突厥狗為什麼不利用攻城錘或者雲梯，用騎兵來攻城不是找死嗎。」趙蛟喘著粗氣，靠在牆壁上，有些想笑的詢問姜承梟。
姜承梟此刻正坐在地上，頭盔被他取下了來，頭髮散亂的披在上，聽了趙蛟的話，他笑着道：「如果今攻城的是東突厥，攻城錘和雲梯早就用上了。但是西突厥.....呵呵，他們在西域呆的太久了，將我們這兒的堅城當作了西域國的破城。」
不過話又回來，東突厥的秸利曾經攻破了婁煩關，如果東西突厥真的聯手的話，婁煩關的事東突厥怎麼會沒有告訴西突厥呢。難道，東突厥背地裏了西突厥一手，沒有告訴他們婁煩關有多難打？
想到這裏姜承梟又覺得自己有些異想開了，這怎麼可能呢，如果真的是這樣，東西突厥聯手不就是一個笑話嗎。
這時候，傳信兵忽然來到二人面前，躬道：「先鋒將軍楊感已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