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方雨淺驚訝地抬頭，強硬地說道，「你什麼意思，我是方雨忘，從來都是，自始至終都是，從來都不是方雨淺。」
「那你的腹部為什麼會有妊娠紋？你的孩子呢？」林楓佑步步緊逼，目光如炬，似乎要一把火將眼前的人燒得乾乾淨淨。
「我···」方雨淺很慌，岌岌可危的堡壘卻在這一秒安定了下來，林楓佑在炸她！心底突然湧起無限的勇氣和慶幸。
差點，差點，她就在他的面前暴露最不可以暴露的秘密。
「私人私隱，林總也要知道嗎？」
林楓佑見眼前人臉色變得從容。
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最佳時機已然錯過，在他的層層壓力之下，她竟然守住了自己心房，不得不說，他小看了她。
「莫不是，方小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隱？」林楓佑仍然不死心地試探。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在國外的時候曾經懷過前男友的孩子，只可惜他不愛我，對我們的孩子甚至沒有一絲在意，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死了，我就回來了。」
方雨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能將這段不能揭開的傷疤在這種情況下風輕雲淡地說出來。
她的退路，被那個人一一封死，剩下的那條路，路的盡頭只剩下一個華麗精緻的牢籠。
那是他給她的，卻從來不是她想要的。
不說，眼前的人不會放過他，只有說出事實，真假混雜地說，才顯得真實。
林楓佑聞言，深邃的眼眸漫過失神，只是一瞬他便重新看向方雨淺，似乎是在思考她話里的幾分真假。
直覺告訴他，她說的是事實，又一次失望了嗎？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很你的前男友嗎？」林楓佑不自覺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覺得呢？」方雨淺終於對上了那雙眸子，清亮無比，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那個影子是這般狼狽，渾身滿是傷口，鮮血淋漓。
「一定是恨的吧·林楓佑失神喃喃自語道。
「是！」方雨淺快意應道，「我恨他，最好是今生不要再見。」
林楓佑佑身子重重的一顫，眼底流露出成片成片的傷痕，今生不相見，嗬！如果他和她今生不想見，那麼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愛，是一輛開往沒有盡頭的內疚，折磨著上車的人，如果不能回頭，至少別懦弱。
方雨淺淡淡地看着這一幕，這些話，像是傷口上的烙印，深深地刻進她的骨子裏，疼地讓人想要發瘋。
說出來，是將自己心裏最深的那個地方生生挖去，鮮血涓涓流出，斷了之後，傷口還可以重新結痂。
如果不回頭，請別懦弱。
林楓佑很快將渾身的情緒收了回去，面上又掛起了一張毫無破綻的微笑。
方雨淺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是那麼地像，明明鮮血淋漓，卻仍然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樣也好，為自己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其實所謂的體面，早就丟光了，他們堅持的不過是心底的執念。
「方小姐，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要救宋子意，條件不變，我這裏隨時為方小姐敞開。」
方雨淺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流露出一絲悲哀，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突然抽光一般，她轉身往外面走去，想要邁動的步伐卻是怎麼也踏不出去。
連你也欺負我。
終於，她低垂了眼眸，「我答應，我也會謹記我們的『關係』。」刻意咬重的語氣像是在強調什麼。
林楓佑眸色一沉，「自當如願。」
「宋子意？」方雨淺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提起這個人。
「我會履行承諾。」
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她幾步消失在門后，只剩下原地的林楓佑，渾身蕭瑟。
林楓佑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林正的電話。
「放下手中的工作，馬上給我去調查方雨忘的背景，特別是她在美國那段，越詳細越好。」
林正連忙答應，作為林楓佑的特助，他自然能感受到此時林楓佑極度極度不悅的語氣。
「另外，攪黃宋王聯姻，向宋家施壓，放出宋子意。」
「是。」
掛斷電話，林楓佑狠狠地將手中的手機摔向牆壁。
啪的一聲，地上只剩下四分五裂地殘骸，無辜地承受着主人的怒火。
「咚咚咚~」
「滾——」
白落天推開門，一個劈頭蓋臉的滾便直直地砸在他的腦門上。
「是我，阿楓。」白落天有些茫然地數道，「我來給你檢查傷口。」
「滾——」
又是一個劈頭蓋臉的滾。
白落天黑了臉色，不怕死地走上前去，「阿楓，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動氣，不然會留下後遺症的，也不助於傷口的恢復。」
「白落天，你還要我說幾遍！」
「阿楓，你傷口裂開了！」
白落天忽然蹲下身子，掀起林楓佑的襯衣，果然，白色的紗布已經是一片鮮紅，因為他穿的是深色的襯衣，靠地近了，才發現衣服上的異樣。
「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為了她受這麼重的上，這一刀，如果再深一點，神仙也保不住你，她那些無情的話，我可是都聽見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個心裏有別的男人的女人·
夜色深沉而又漫長，方雨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白天的一幕幕好似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播放，參雜了愛恨，迷亂了糾纏，她甚至有些看不清自己說出的話是出自本心還是理性。
果不其然第二天，兩個重重的黑眼圈掛在眼底，方雨淺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慘然一笑，青青紫紫，雖然已經消腫了，但是看上去還是有些可怖，嘴角努力揚起一個弧度，她的臉色才紅潤那麼一點。
簡單收拾好自己，方雨淺下樓，諾大的客廳中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是昨天的白醫生。
他慢條斯理地吃着手中的吐司，偶爾喝一口咖啡，全然沒將方雨淺放在眼底。
方雨淺不動聲色地坐下。
「喂，等會幫你檢查傷口，別亂跑」白落天不耐煩地說道。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丟過來，方雨淺抬眸，嘴邊一笑，「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傷口也不麻煩你了，我等會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