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真不真心
「陛下，難不成你是在擔心……」
「是啊，你說要不是因為他們那些人，朕何至於此。」
說到這裏，這陳叔寶有些無奈的拍了拍施文慶的肩膀。
「咱們也算是兄弟，是過了命的兄弟。你說當年要是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朕。有時候朕總在想，要是那天沒有讓你來，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面的那些事了。朕真的就不明白了，這天子有什麼好做的，他們那些人為什麼就那麼的想要……唉，這天子要真好做，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死於非難的皇帝。」
「陛下，臣萬死。」
這一不留神啊，這施文慶就又跪了下去。
「你也別這樣。你說說你這又是作甚。你說你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動不動就下跪，這件事何至於此啊。萬死，還是算了吧。這人嘛，也就只能死一回。你呀就別拿那些忽悠人的話和我在這裏打哈哈。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朕比別人了解。」
「陛下，臣……」
「好了，你這個樣子就沒啥意思了。朕剛才和你說那些話，也沒什麼意思。朕就是想要告訴你，這麼多年下來，朕沒有忘記曾經的一切，你心中也不要有怨氣。」
「陛下，臣怎敢。」
「你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朕那樣對你，確實有些不公平，但你要理解朕，朕也是沒辦法，朕要是有辦法，怎麼說也不會這樣。」
「微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說到這裏，這施文慶不知不覺就哭了起來。
看着他淚流滿面的樣子，陳叔寶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也在那裏慢慢的掉下了淚。
「陛下，是臣錯了，臣不該那樣，臣……」
施文慶不由地就想起來這幾年自己的所做所為，自己的……
不應該啊，實在是不應該，自己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要知道當年，他施文慶也算是一個有志人士，心中那想着的都是如何輔佐明君，如何北伐中原。如何一統天下，實現漢家的復興。
其實就算不說這些，只說當年他不顧生死救了陳叔寶。只說這一件事，就能……
唉，過往大歲月就算過去再久，只要一遇到合適的機會，那什麼就會再出現？
「陛下，臣，臣真的錯了，臣真的是錯了。」
「你這樣那樣做，朕能理解，特別能理解，但朕理解歸理解，但對於你做的這些事朕還是要好好說一說的。你不作為，整天在那裏過着醉生夢死，混吃等死的生活。不幹正事，你覺得你這樣算什麼，算什麼啊！當然，你也不算是醉生夢死，最起碼朝廷中的一些大事一些要事，你這心中還是有譜的，還是能……但這不行，這與朕對你的期望相比，這什麼都算不上你曉得不。」
有句話是怎麼說得，這一個人說話啊，那還真的就是越說越順，越說越在理。
陳叔寶說到最後面的時候，施文慶除了泣不成聲以外，那頭恨不得就耷拉在了地上。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如何就變成了這樣呢。
「陛下，臣……」
不知何以言，不知何以……
到了這個時候，施文慶真的是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下去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可能，這可能是真的錯了，但就算真的錯了，那也不應該這樣吧。
做錯了事，改了不就完了。在那裏沒完沒了算怎麼一回事！還有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自己會那樣做，那也不是有原因的。畢竟心中有一口怨氣，不這樣做，那口氣能捋順嗎？你說要是那口氣沒有捋順，後面發生的那些事還有可能發生出現。不可能了，這怎麼說都不可能了。
一言難盡，或許這真的是一言難盡吧。
……
「好了，你看看你，你這差不多就算了。朕呢，說這麼些話，並不是為了在這裏看你哭鼻子。朕說那麼多，是一樣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應該做什麼，不要再想過去一樣了。」
「陛下，臣明白了，臣一定改變過去的頹廢，好好的做事，好好的替百姓做事。」
「能行，你能這樣，朕很高興。」
「陛下，那這件事該如何是好？」
「你覺得朕應該怎麼辦？」
「臣，臣……陛下英明神武，臣如何能多言。」
「好了，你要是不願意說你就別說。在這裏試探什麼，朕是那樣的人嗎？看來啊，朕剛才的話還是沒有說清楚。這朕要是說清楚了，怎麼說你也不會這樣啊！嘛呢，你這樣有意思嗎？你覺得你這樣算什麼，吞吞吐吐的，比狗都不如。」
「陛下，臣不是，臣這樣，臣只是……」
「害怕是吧，怕自己又說錯什麼。」陳叔寶這個時候冷冷的看了一眼施文慶。「這有什麼好怕的。朕也是人，是實打實的人。你說的在理，朕聽了就是。說的不在理，再看看，再商量一下，說不定這事也就說清楚了。你說你什麼都不說，就讓朕說，你說你這是一個為人臣子應該說的話嗎？窺探天子心思，意欲何為！」
「陛下，臣沒有那個意思。」施文慶很是有些惶恐的說道。
可能，施文慶可能是真沒那個意思，但在那一刻就有了那個意思。
害怕應該也是有一點的。
剛經歷了那樣的事，你要是不害怕，那怎麼看都有些不大現實。但你要說那裏面全都是害怕，那也有點太過分。
施文慶再怎麼說，那也都是混跡朝堂那麼多年的老人。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這……想一想就覺得……不太可信，不太可信么。
「你是沒那個意思，你要真有那個意思，朕也不會在這裏與你推心置腹說這麼多話。講真，朕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人這樣說話了。天子不好做，天子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別人那都在看着，朕……沒辦法。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所以，今年面對你這樣，朕也能耐著心子來聽你講這麼多話，你應該明白吧。」
施文慶小聲的說道：「臣明白，臣明白的。」
天氣將涼，日頭漸短，這人啊，可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