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伎倆一
「主張有為的石再亮和主張無為的長壽小師傅，就看你們怎麼選了。不過如果讓石再亮在真定府完全說了算，那我就得搬到鹽山去了。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胡有紀說道。
「天下大亂之時，正應該找一個有所作為的人來主持真定府事務嘛。」謝准不解的說。
「無為不是無所作為。長壽小師傅在鹽山看似無所作為，可是現在的鹽山比以往興旺發達了多少？現在有多少百姓都攜家帶口的投奔到那裏！我敢說長壽小師傅現在如果想要大有作為一番，一定會把那些百姓又都嚇跑了。」胡有紀說道。
「河間府就在真定和鹽山之間，被流民軍首領楊袞佔據着。長壽小師傅被朝廷任命為河北東西兩路都總管，按說就應該帶兵拔了這個在自己地盤上的眼中釘！可是長壽小師傅就是當做沒有看見。如果是石再亮做主不知道為了河間府已經死了多少人了。」胡有紀接着說道。
「當官的總說我們這些草民鼠目寸光，看的不夠長遠。只知道看着自己的眼前利益，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雄心壯志靠的是我們草民腰裏的銀子，流的也是草民的血。」謝准贊同的說。
「這就是小師傅高明的地方。聽說烏骨的軍隊進入樂雲就被上百戶百姓自發的打得灰頭土臉。我已經派人去鹽山了，有了鐵銃的圖樣我就找工匠自己打造一批出來。」胡有紀說道。
「圖樣到了麻煩胡公也幫我家打造幾十把。這東西還是握在自己手裏心裏踏實！我看城裏的大部分人家都想有一桿這東西。我看這一次胡公靠賣鐵銃都能發一筆橫財了。」謝准笑着說。
胡有紀搖頭說道：「我不會在鐵銃上賺錢的。你想想，將來真定府里如果有幾千把鐵銃，就是把六座城門都打開，烏骨人敢進來嗎？」
謝准若有所思的說道：「也許胡公說的事長壽小師傅早就想到了。他想要的就是今天這個結果。可是表面上看起來他並沒有做什麼事情。」
「無為不是不為，而是因勢利導。這方面長壽小師傅比石再亮做的好很多。」胡有紀點頭說道。
真定府里兩大家族的當家人交換意見后，謝准深夜才離開胡府。
汪藻也沒有閑着。他當天夜裏就去拜訪閑居的真定府尹陳構。
「陛下對你在真定府里無所作為很是痛心！陳大人怎麼能讓那些宵小騎在自己頭上？」汪藻壓低聲音說道。
「我有什麼辦法？不是我做事不用心，真正原因是真定府的衙役和百姓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如果陛下覺得我做的不好可以再派其他人來嘛。要不汪大人就留在這裏替換我？」陳構不滿的反問道。
讓自己留在真定府？這個建議把汪藻嚇了一跳。
「我怎麼能夠留在這裏！除非是陛下有旨。」汪藻連連擺手說道。
提到聖旨的事情，陳構更是一肚子火。
「兩個月前朝廷派中書舍人袁榷跟着烏骨大軍到真定府城下勸降，是奉聖旨讓我把真定府交給烏骨人！不奉聖旨就是不忠於陛下，可是交出真定府讓我怎麼面對全城百姓？」陳構怒道。
當初皇帝張行看見烏骨大軍兵臨城下就慌了手腳。烏骨人提什麼條件他就馬上答應什麼條件。而且還派出大臣袁榷配合烏骨到真定府宣旨。
汪藻也覺得陛下做事太操切了，可是他又不能明面說皇上的不是。
」陛下下旨的時候就知道陳大人不會把真定府交給烏骨人。陛下只是與烏骨人虛與委蛇而已。」汪藻強笑着說道。
「汪大人！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什麼叫君無戲言，你懂不懂？這麼下去大楚國的威信何在？陛下的威信何在？」陳構抗聲說道。
汪藻徹底的說不出話來。
是啊，泱泱天朝大國玩這種欺詐小伎倆體面何在？而且早晚是要遭到反噬的。
「雖然我整天在書房讀書不管事，可是消息還是靈通的。聽說汪大人這一次來是宣旨任命石再亮為河北西路都總管的？」陳構問道。
「這件事陳大人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怎麼樣？」汪藻略顯得意的問道。
最高明的計策就是明知道是一個圈套你也會往裏鑽。
上一次朝廷用這一招立刻讓常勝軍分裂，郭藥師與張令徽視若寇讎。
這一次也一定能讓石再亮與長壽兩個人分裂甚至發生內鬥。
陳構沒有像汪藻那樣得意而是痛心疾首的說道：「上一次朝廷這麼做讓常勝軍分裂，結果讓烏骨大軍佔領了燕山府。如果不是烏骨東路大軍被擋在真定，兩路大軍夾擊京城會更加狼狽。這一次你們做，將來烏骨人再一次南下怎麼辦？」
「陳大人不用擔心。烏骨人之所以撤兵是因為有幾十萬勤王大軍已經到了京城周圍。下一次如果他們還敢來必將把烏骨人碾成齏粉！」汪藻答道。
烏骨大軍北撤後，大楚國朝廷里對形勢的判斷馬上變得樂觀了。朝堂上武將們一個個慷慨激昂誓與烏骨人決一死戰。文臣們也忙着上書彈劾主和派。
旁觀者清。陳構吃驚的看着一臉自信的汪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如果陳大人真想回京城，我回去后一定向陛下稟報。陛下體諒陳大人的辛苦一定會讓你回去的。我想石再亮他們也不會強把你留下。」汪藻體貼的說道。
陳構苦笑着搖頭：「汪大人就不要費心了。我就留下真定府整天讀書很好。真定府北面就是烏骨人的地盤，看似風雨飄搖實際上卻安穩的很！」
陳構頓了頓接着說道：「我陳構金榜題名走入仕途。吃了這麼多年大楚國的俸祿，我還是很感恩的。汪大人回去告訴陛下，見縫插針這一招是不好使的。無論是長壽小師傅還是石再亮都不是那些草寇造反可比的。烏骨人的刀總有鈍的那一天，可是他們卻不同。這一次大楚國麻煩大了！」
汪藻心情複雜的走出陳構的書房。他下意識的仰頭看着天空中的紫薇宮的方向。一片星霧擋在前面什麼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