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一百四十九 善惡豈無憑 一
長壽穿過山門走到大殿門口。以劉德潤和王振岳為首的一群孩子正向大殿裏看熱鬧。
他們看見長壽風塵僕僕的走來都驚喜的喊道：「先生回來了！先生回來了！」
孩子們的喊聲驚動了大殿裏的人們。他們前後腳的走出來看看究竟。
「原來是小師傅回來了！正好我大哥剛剛殯天，過幾天的入土儀式還得靠小師傅主持。」朱麥穗說道。
他的話說的不倫不類。不過現在誰也不會在意，大多數人也聽不懂。
長壽沒有回答朱麥穗說的話。他的眼睛平靜的看向石再亮。
石再亮看見是長壽回來了，他的臉上現出驚喜的表情。可是看見長壽的神色，他又馬上把笑容收斂起來了。
「罪過啊」長壽說道。
石再亮瞬間就明白了長壽話里的意思。他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有罪的是利欲熏心。」
「利慾之心誰沒有啊。」長壽小聲說道。這句話好像是他對自己說的。
「我已經把人帶回來了。他們現在剛進山。和我回去幾個人把他們接回來。」長壽說道。
「小師傅又帶人回來了？為了山裏的興旺發達，小師傅真是沒少出力啊！這些事情我都記在心裏，將來一定會重重有賞！」朱麥穗說道。他現在說話完全是一副眾人之主的口氣。
王振岳跑過來拉長壽的手：「師傅，我娘把飯準備好了。你一定餓了，快去吃飯吧。」
大人在孩子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只有長壽喜歡對孩子親近和他們說笑。所以孩子們跟他也是最親近。
「小師傅趕緊回去吃飯吧，身子骨要緊！」朱麥穗拍著長壽的肩膀親昵的說道。
實話實說，朱麥穗比他死去的哥哥木訥的朱石磨在拉攏人心上強多了。
不僅是這一點，就是在見識和做事果斷上也比他那個小富即安的哥哥強的多。
長壽在王振岳的拉扯下回自己原來住的禪房吃飯。
石再亮猶豫一下也跟了過去。趙介也跟在後面。
長壽坐下吃飯，石再亮和趙介坐在一邊默默的看着。
長壽狼吞虎咽的吃完飯發現碗看着石再亮說道：「其實朱老大的死你早就想到了，為什麼還要讓它發生？這是不是你希望的？」
「這一點小事情有什麼了不起的？歷史上為了權利骨肉相殘的事情多了。兩隻小狗再好又有什麼用？骨頭只有一根！」石再亮不以為然的說。
「有什麼了不起？我聽說朱石磨死的慘不忍睹！你居然說沒有什麼了不起！」長壽站起來怒視着石再亮。
石再亮看着長壽，看着這個從第一次遇見他就幾次三番對他傾囊相助的熱忱少年。
「我石再亮出生於貧寒之家。為了出人頭地我自小就發奮苦讀，可是一路走來飽受白眼輕蔑。」石再亮咬牙說道。
「我為了科舉到京城硬著頭皮交友會文。我親眼看見眾多書生中吏部尚書的公子方文邵詩文平平甚至可以說是很差。可是大家卻眾口一詞的稱讚！這是為什麼？這一次科舉他也果不其然的名列前茅為什麼？」石再亮激憤的說道。
「我知道你因為際遇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心裏充滿鄙夷。可是朱石磨不是他們那樣的人啊，他就是個樸實的種田人啊。」長壽反駁道。
「朱石磨以前是種田的。可是他現在是種田人嗎？誰現在說他是種田的，他會高興嗎？大楚國皇帝，青白王朝的皇帝和烏骨人的皇帝他們一兩百年前的祖輩出身高貴嗎？和朱石磨有什麼區別？」石再亮說道。
這樣的話是大逆不道的，不過也是大實話。
「所以你就冷眼旁觀他們兄弟兩個骨肉相殘。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長壽痛惜的說。
「不然又能怎樣？無外乎兩個結果，一個就是現在這樣。另一個就是朱老大活着，他弟弟現在躺下。」石再亮冷漠的說。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長壽低頭喃喃自語道。
他心裏隱隱覺得石再亮看着朱氏兄弟兩個為了一個土皇帝的位置爭的你死我活心裏是有快感的。
皇帝算什麼？不過是一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而已。為了權利他們隨時隨地會毫不猶豫拿起刀的。
石再亮讓自己看的就是這個。
「其實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是沒有證據的。說不定不是朱麥穗乾的。」長壽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說道。
他總是傾向於從人性本善的方面出發想別人。
石再亮搖搖頭。
「就是他乾的！這還用找證據嗎？」石再亮理所應當的答道。
「你總把人往壞處想！也許有外人偷偷進來乾的。什麼情況都有可能。」長壽說道。出現哪一種情況都比兄弟骨肉相殘好。
「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你想不想看？」石再亮問道。他的嘴角又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是他習慣性的笑容，就好像這世間無事不嘲諷一樣。
長壽膽怯了。他從心裏不想讓石再亮證明給自己看。
如果真是朱麥穗乾的就一定騙不過石再亮。沒有人敢說大楚國太宗皇帝殺了他哥哥不是因為他做的多麼巧妙而是人們都怕他手裏握著的那把刀。
可是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怕朱麥穗。
「你就在這裏鬧吧。我要出去找人做準備。明天早上我就帶人出發。」長壽說完像逃跑一樣轉身出去了。
禪房裏就剩下石再亮和剛才一直默默旁觀的趙介兩個人。
「趙先生你這麼看？」良久石再亮問道。
趙介沒有出言回答而是伸手在茶杯里沾水在桌面上寫了仁淳兩個字。
「對啊！這也是我對他的看法。像他這樣的人除了他之外，我還真沒有再遇見過。」石再亮贊同的點頭。
「是一塊璞玉。」趙介開口說道。
石再亮肅然站起鞠躬對趙介說道：「還請先生以後多多教導他。我石再亮有自知之明，在這方面先生比我強的多！」
趙介點頭然後問道：「你真的要證明給他看嗎？」
「當然！」石再亮答道。他又恢復了冷硬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