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寒暑相推

第六百八十五章 寒暑相推

「上一次你真的和赤水女子獻相隔千里進行了溝通?」

「我不會騙你的,真的溝通上了。」

妘載面對小夥伴們的疑惑詢問,很坦然的告訴了他們,距離上次溝通已經過去了好多天,但是小夥伴們依舊有一種不可置信的心情。

這相隔千里,連見都沒見過,用娥皇的話來講,怎麼就能勾搭上男人了呢?

幾個姑娘都不高興,但卻不對妘載發作,而是看着每天快樂的如同一隻野生兔子似的妘載,偶爾會對鴻超這個「親衛」嚼舌頭。

你看看你們首領那鬼迷日眼的樣子。

但是鴻超表示我首領鬼迷日眼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不去對他說對我說呢,難道你指望我去到他面前然後嘰呱一頓嗎?

這時候的鴻超算是完全明白了女人這種生物的無理性,而且講道理,二黃還算是熟人,有時候都難免不講道理,那自己以後要是找個姑娘,那素質教育能比帝女高?

一旦想到這件事情,鴻超難免就陷入一種極大的憂傷與哀愁之中,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猶豫和擔憂。

盛夏的風是灼熱的,妘載在丘陵上眺望西方,雖然啥也看不到,但是妘載還是想知道自己上次給赤水女子指點的陰間操作有沒有起作用。

瀦野澤在高丘地帶,它的形成性質和孟諸澤不同,水文情況更是相差巨大,對於淤積形成的瀦野澤,構築幾個沼氣池然後堆放幾天,再把渠搜氏的隊伍引進去,只需要那麼一下,保管能炸死對方三成人馬。

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開挖沼氣池的先例,作為一個包工頭,指揮挖掘一個沒有任何防範措施和保障的沼氣池,用來對敵是完美無缺的,對方聞到那個味道肯定只會以為是餿了的雞蛋,再用當初對付地猶氏時候的插牌戰術,營造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氛圍,以這個時代的人們智商,肯定會直接上當。

時間來到夏至。

寒暑相推而歲成。

妘載感覺時間過得是真的快,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了。

去年的夏至自己在做什麼,好像是在休整洛水的水壩,果然,搞基建,頭一悶手一申,規劃兩下就是春去秋來。

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妘載覺得等到秋祭之後再進行一次祭祀,再溝通赤水,現在倒是不急,再說了,有赤水女子本身存在,就是一個巨大的戰力,雖然有靈山十巫中的巫相,妘載也不認為他們能打贏赤水女子。

另外一方面,妘載的立式風車已經做好了,不僅僅是立式風車,妘載還去製作了另外一個東西,當然是在風車完成製作之後,才去試着弄的。

這個大風車在經過數次的實驗與修復之後,立式風車的大型產品已經可以正式投入使用,米字型的風輪在高處迎風飄動,下面的輪盤引動水流,妘載看着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台機械構造,宣佈完成了自己的轉職。

自己藉著後世的各種技術與模糊的言論,成功的把丹朱和義均兩位大工匠騙到了一條開天闢地般的機械之路上,隨後這兩個人就在這條路上狂奔而不回頭,自己也得以藉助他們的技術提高,而反哺自己,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職業升華.....

「從今天起,我就是一位合格的木工機械師了!」

有了第一個木工機械,剩下的木工機械,但凡不是太複雜的,自己都可以製造了。

因為自己對丹朱和義均的啟發,以及犁具等農耕用具的推廣,讓天下的部落中,在上古年代就逐漸式微的「匠」這個首領之職,又重新煥發出了光彩,所以現在的天下,各個部落對於「匠」的尊重正在迅速回溫,雖然回不到很久以前可以當「王」的程度,但也絕對大大超過了之前低於普通首領的那種情況。

大家攀登到小丘上,觀看大風車的轉動,那如同船帆一樣...不,現在應該說船帆像它。

這個年代,還沒有帆這種東西,橫渡江河的舟,大人國用的巨木舟,以及番禺、丹朱所製作的舟船,都還很原始,能渡過大江已經實屬不易,但即使是擅長造船的東夷和百越,也沒有發明出帆這種東西。

最早的帆是公元前四千年由埃及人製造出來的,在古老的壁畫上有埃及船隊在進行航行的景色,而中原地區,最早的帆一般認為是商代發明的....古代很多的東西,都是在商周時期被發現的,商代發明的多是基礎的物件,而周代則上升到機械動力的基礎層次...雖然還很原始,但確實是點出了那些科技。

早期的帆是屬於固定裝置的方形帆,固定裝置的方形帆製作簡單,但是它只能有效地利用從船尾方向吹來的風,就是順風,對於來自兩舷前方或兩舷橫向的風力,卻無法利用,而且因為增大了側向的受力,使舟船航行困難,甚至會翻船,反而有弊.....

至於逆風更是有弊無利,所以人們都盼望着順風而行,就是從這個時期,誕生的一種古老的願望。

一路順風,一路順風....

米字型的風車如旋轉木馬一般輕輕晃動,人們站在丘陵上看着這神奇的一幕,高遠的風帶動着遠方的希望,這個東西投入使用之後,可以在種植晚稻的時候派上用場。

現在年早時種麥,年半后種稻,再穿插大豆、高粱與其他穀物,開墾的田地越來越多,而管控的雙手卻也能越伸越長,這是過去從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真正的好時代來臨了,周部落是這種立式風車的第一個受益者,孩子們圍繞着那個風車,在歡聲笑語的跳舞。

妘載和首領們聚頭,講述這些風車的來之不易,與保養措施,以及對於未來「工匠」的期盼。

「在過去的時候,工匠的手藝收到了桎梏,沒有辦法更進一步,而被從三個大首領的位置所推移下來,但現在這個時代,是工匠該重新振作的時候了。」

「雖然不可以為王,但可以為天下謀福祉,我有更好的,能調動他們積極性的東西,等到我面見了帝,我將讓帝告訴那些工匠們,發揮你們的作用吧,製造出服務於世人的便利器械,我便給予你們天下唯一的一種殊榮。」

「這種殊榮是死後也無法奪去的,將被銘記在史書上,傳頌到一代又一代後人的耳中,在他們的心中生根發芽。」

「看着這個風車。」

「帶動它旋轉起來的是風和水,風與水的力量是近似於無窮無盡的,這是天地的偉力,只要江河不幹涸,天地不變動,那麼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但是卻不能因此而停下腳步....」

「過去沒有犁具,一個人耗盡心血又能翻耕幾片土地?於是依靠野豬、大象、犀牛、烈馬,但這都不是長久之計,於是犁具出來,用溫馴的牛來代替這些猛獸。」

「現在用風和水,人拉不動的讓牛來,牛也拉不動的,就讓天地來幫一把手。」

「前後的,左右的,旋轉的,搖搖擺擺的,鼓起來癟下去的,用腳踩踏的,用手臂搖動的,南方的工具,娥皇和鴻超是看過的,上下踩踏的是踏碓,手臂搖動的是紡輪,前後推動的是風箱,鼓起來癟下去的是風橐,搖搖擺擺的是桔槔,旋轉的是水車、轆轤、水排.....」

「這些工具有先進的,有落後的,但這個先進與落後都是相對於它們自己來說的,相對於這個時代,它們都是先進的。」

「所以,當一種能代替它們的東西出現,那麼它們也就變成落後的了,而落後的東西,能不能配發到全部的部族人民的手中呢?」

「越是先進的東西,解放生產力便越是巨大,人用牛和犁具來耕地,是一種解放,二十人的土地,一頭牛就可以犁完,而用風力水力,二十頭牛的工作,風和水可以晝夜不息的把它完成。」

「這又可以節省多少生產力?」

「我現在可以用這個風車來灌溉,我同樣可以把石磨拿過來,在有風的日子裏,麥子磨起來的速度難道不比牛馬拉的要快嗎?風和水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吃飯,簡直就是....」

簡直就是資本家心中完美的打工人。

所以,牲口也是血肉之軀,終究不是那種終極打工仔,人是需要休息的,動物也是一樣,而且沒有風和水的日子裏,就必須要用上老東西。

老物件更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它的意義,就是在新物件失靈的時候,站出來撐起那搖搖欲墜的天空。

不過話說回來,生產力的鎚子當然要用在該用的地方上,節省出來的那麼多生產力,譬如敲個有用的奇觀什麼的真是可惜了.....

造大陵巨丘什麼的,那種奢華而沒有用的東西,肯定是不能造的,這個時代的人也沒有什麼東西好給後人留下的,能留下的,無非就是那些生活遺址罷了,陶器刻上名字,傳遞到五千年之後,或許會十分珍貴,因為這是來自過去的聲音,但那前提是過了五千年再說。

妘載忽然變得感慨起來。

現在的妘載真的有了一個夢想。

如果能在這個年代看到拖拉機的話....

啊,這也就是想想吧。

不過今天在丘陵上的妘載,算是難得的正經了起來,鴻超也很少看到妘載正兒八經的模樣,而一旦正經起來說話,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巨大的改變與不同。

鴻超是沒有經歷過當初在南方,赤方氏帶領其他部落治理河道的事情的,雖然是迫於無奈,但是卻很快給赤方氏建立起了在南方的信任度,憑藉着一件事就融入到大家庭之中,如果沒有當初治理河道的那件事情,沒有消滅血吸蟲的舉動,那麼現在的妘載,恐怕還在南方,為了幾個大首領的位置而絞盡腦汁。

當然結果不會變,它只會來的遲一些。

但它的過程和意義,說不得就會因為這些許的遲到,而產生各種蝴蝶效應。

娥皇也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見妘載這麼正經的樣子,上一次妘載如此正經的回話和開會,還是在和凌家灘人告別之後。

那時候,妘載說過了「興滅國而繼絕世」,雖然話語是白話,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娥皇忽然笑了起來,她看着妘載,慢慢陷入一種回憶之中,對邊上的薃侯道:

「其實我喜歡他的地方就在這裏了,平常總是有些神神叨叨,但真正做起事情來又很靠譜,對下能玩耍到一起去,對上又能拿出道理來,這才是一位真正的首領,而不是那些空靠威嚴支撐,腦子裏卻空蕩蕩的木頭架子。」

「那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最早的時候,我在南方和你之前見過的,那個叫做文命的治水小官,一起跟着他學習如何辨別山川地理....」

那年,娥皇的地理成績並不是很理想....

人和人之間有一個接觸的過程,潛移默化的,不知不覺就喜歡了,甚至自己都沒有太過於意識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們都散去了,妘載也說,過幾天還有一個木工器械要拿出來,這讓娥皇倒是想起了丹朱,此時的大哥,應該還在南方,成天拿着鎚子和義均在真人PK呢吧....

她抱着雙腿,身邊坐着薃侯,洛神這個不良少女最近出現的少了點,因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個正經的水神,而聽從了妘載的教誨之後,也就總算是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娥皇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愣住了,天空中的雲飄動,似乎隱約有下雨的徵兆。

「如果不是帝女就好了。」

她就這樣的說了一句,看着逐漸陰沉下來的天空,還好,風向標轉的不是很快,這意味着此次的風雨並不迅烈。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不是帝女就好了。」

娥皇嘆了口氣:「籠中的鳥兒,當意識到世界的遙遠,看到了想吃漿果時,那種...渴望....」「我說...如果我不是帝女就好了。」

娥皇嘆了口氣:「籠中的鳥兒,當意識到世界的遙遠,看到了想吃漿果時,那種...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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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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