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談不攏

晚上吃的是麵條，一個碗裏三個雞蛋，兩塊排骨，伙食很不賴。

「張阿姨，您也太費心了，不必這麼浪費吧？有三個雞蛋就不得了，您還加了兩塊排骨！沒想到一回到這裏，能吃上這麼好的飯！」章露不是作假，她是真心感慨，這個年代能吃上這麼好的飯食，值得炫耀一把了。

「我媽這方面很地道，待客從來不吝嗇，就是對女兒缺少了一些理解！」落霞聲音很大，弄得張明艷很不愉快，乾瞪眼，卻不好在客人面前指責她。

章露掩嘴而笑，「落霞你知足吧？阿姨有時可能照顧不周，但是沒虧待你，你可不能胡說八道啊？」

「看看人家怎麼說話，哪像你這個瘋丫頭，不給為娘一點面子！章露這孩子好哇，說話招人喜歡，哪像落霞三天兩頭地跟我找事，我時常氣得頭疼！」張明艷說出女兒不是，就是為了擋住章露的言辭。

章露苦笑着，看向落霞的眼睛充滿了不確定的意味。

「媽，你是有所企圖吧？這麼狠勁兒地誇章露，是怕章露為我說好話吧？」落霞戳中了關鍵點，張明艷頓時沉下臉，不滿地瞪着她。

章露放鬆地輕輕笑了兩聲，「您與落霞尋常也是這樣嗎？你說我一句，我再回你一句？其實這樣挺好，民主精神嘛，有說有笑的，各自有各自的觀點，不去打壓對方，也不過分推崇自己的看法，這樣的活潑氣息真的很好！」

張明艷臉色一變，來當說客呀？這個丫頭當初能做文學社社長，果然不簡單哎！她想着該說什麼，一時沒想好，朝着章露笑了笑。

「我媽果然很偏心，你看見沒有，她一直對着你笑，卻不斷地瞪眼嚇唬我，看來我的冤屈只有靠你啦！」落霞及時跟上，不給母親說話的機會。

張明艷臉一黑，什麼話喲，你這個鬼丫頭拿朋友做擋箭牌，要來對付老娘呢！

「落霞，什麼叫我一直瞪你，你不說些惱人的話，我怎麼會不滿意？」

「張阿姨，您聽我說句話吧。落霞這個人很有民主精神，您或許說了一些過激的話，她聽着不舒服，就跟您反駁了，是這樣嗎？」

「對呀，經常的呢。時不時表達不滿，說我自以為是，十分專制之類，與我生活在一起，很壓抑什麼的。你想想，我聽着能好受么？」張明艷滿臉焦慮，嘆息的聲音很大。

「落霞，兩輩人肯定有很多看法不同，多協商，少爭執嘛，千萬別找氣給阿姨受啊！父母撫育之恩大於天，你不要隨便忤逆啊！」語氣有些嚴厲，章露冷著臉看看落霞。

張明艷一時很得意，對着女兒說：「人家懂事才這麼安慰我，哪像你呀，成天找我不是，動不動挖苦兩下子，媽媽能容忍么？」

見時機已到，章露幽幽說道：「您覺得落霞這麼大了，是不是得有自主權呢？」

「啊，怎麼這麼說呢，當然得有了，上了大學，又有了自己的生活目標，一定得自個把控自身了，我不會阻擋她前進的！」話一出口，感覺不妥，似乎上當了。張明艷吃驚地看着吃吃發笑的女兒和滿臉笑意的章露，緊張地大口喘氣。

「您為何要拖落霞的腳呢，她發展本來挺好的呀！她只要再這麼堅持下去，就能成為一流作家，可惜她天天要分心，精神集中不了啊！」章露連連嘆息，感慨萬分。

「怎麼了，誰阻擋她的腳步了？她寫作我一直很支持啊，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張明艷一時沒明白過來。

「您看吧，她與老余早年就相戀了，感情到了一定程度，發展為婚姻關係，不是水到渠成的么？她都奔著結婚的目標去了，但是您卻不同意，傷害了她的心，哪裏還有心情寫作？」章露含着笑，言辭、語氣都經過了一番斟酌。

張明艷臉刷地紅了，她明白這件事影響了母女感情，也影響到了落霞寫作的動力。

「那是她自找的，我早就表明了我的態度！」張明艷生了氣，說出的話卻沒有一點點說服力，聲音也顯得沙啞了些。

「婚姻自主，對您來說不需要懷疑吧？落霞是一個有追求的作家，也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她的婚事您不該插手吧？」章露的話有點刺耳，不過語氣依舊很溫和。

張明艷心裏不快，又不好當面發作，硬生生道：「我知道你是她的好友，今天想勸我放她一馬，不要在婚事上糾纏。但是我是她的母親，怎能容她胡來？」

落霞氣不過，頂嘴道：「我那叫胡來么？愛一個人有什麼錯，愛一個人要同他長久生活在一起，又哪裏不對了？媽媽，您也太專制了吧？就因為他不是本地人，有點個性，你就千方百計阻礙我們在一起，有意思嗎？」

「對，確實很沒意思，但我就是看不慣你兩個在一起的樣子，你看怎麼辦吧？」張明艷的倔脾氣上來，也不管章露在場不在場了！

「您真是可怕，太可怕啦！簡直不通人情世故，為了你的那點心思，就把女兒的婚姻一把抹殺了！」落霞憤怒地大聲吼叫着。

章露把落霞摁在椅子上，「夠了，怎麼跟阿姨講話呢？你再有氣，也不能當着我的面這麼說阿姨吧？阿姨，您別生氣，回頭我要好好說說她！」

落霞閉上眼，大聲喘氣，心緒難平。

章露難過地看着落霞，轉過身又對張明艷說：「您消消氣，或許我的話沒說好，惹您母女生了氣，我對不住你們啦！阿姨，您不要生氣啦，落霞心裏不好受，難免話說的重了些，你多多包涵吧！」

「包涵？你看她剛才那樣子，好像要吃人！我能不生氣？我是她母親，不知道為她好么？她那說話的態度，誰見了不生氣？」張明艷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竟然跺起腳來。

「阿姨，喝杯茶消消氣吧！」安撫半天，好容易哄好了張明艷，章露已是大汗淋漓。

「章露你來了，我很高興，但你不要做一個說客，我家的事情我說了算，你們都不要打擾這個家的清凈，好不好？」張明艷儘力保持着友好態度，可是章露卻聽得心裏發涼。

晚上躺倒床上后，章露連連嘆息：「沒想到你母親如此固執，沒法勸了，算了吧，這趟洪水我不趟了，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