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議襲武關

第155章 議襲武關

江南各地,四五月間才是真正的農忙時節,稻苗會生長得很快,到四月底就要插秧,州郡官府要督促民間抓緊翻耕田地,鼓勵多種菽豆,以期有個好收成。

所謂勸課農桑,桑樹枝葉繁茂后,蠶寶寶也出生了,家家戶戶的婦人們不得空閑,忙着採桑養蠶。這還是春蠶哦,到六月中就可結繭,六七月轉養夏蠶,八九月再養秋蠶,所以農桑大事是官府的主要稅源,不能輕忽。

同時冬小麥漸漸發黃成熟,收割之後,這些旱地就要種粟和稷。粟是春夏播種,入秋收割。而稷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播種,又耐旱,這兩種穀物是差不多,一類二種。

粟是小米,粘性強,稷有點有像高梁,不怎麼粘。至於黍,七八月播種,是黃米,也很耐旱,南方人種得少,在北方是普遍種植的作物。

荊襄各地,民間農夫們閑余還愛做些副業,搓繩織漁網、打草鞋、織草帽、織蘆席、竹席,並以竹篾編製一些竹籮、竹筐等器物,而且蘆席、竹席還可以賣給水師造船工坊做船帆,這個需求量很大,間接帶動了手工業發展。

自中府移駐荊州改制以來,郡縣加設郡尉、縣尉,對鄉縣豪俠、賭坊、盜賊嚴厲打擊,重大案件案犯轉郡監、州刺史審理,既保證了公平,地方治安也日趨好轉,平時路上往來商旅也多了。

只是最基層鄉、村、里還沒整改,塢堡的問題依然很嚴峻,編戶漏洞使得還存在大量隱戶奴僕人口,不過公然買賣人口的事情有所減少,荊州、襄陽、江夏三地最大的人市子被嚴令查抄了,背後的荊襄大族寵氏、何氏、黃氏也積極配合,不再做此類營生。

這季節里,劉義符反而是比較閑了,五月初胡崇之和張敷回來複命,豫州都督府宋騏主持,分批移交給壽陽彭城王內史劉榮祖兩萬戰俘,至此釋放完畢。

而江州尋陽蕭思話也將趙伯符、馮晏、申恬、垣護之、張翼等等官兵家眷釋還,不過趙伯符的老父趙倫之沒有放,只將其妻和兩歲大的小子趙倩帶回,安置於荊州,其餘州郡官員也多半如此,使得荊州的人口又一下爆增。

不過建康換糧一事果然是不太順利,原本計劃以鹽、銅換取二十萬石糧,結果因北魏使者也在建康談互市,只同意了三萬石糧食,還要到夏收之後才能交易,與北魏也只市易五萬石。建康朝庭賣出如此之多的糧食,照此看來,今年是不會有用兵的打算了。

而發動商人去江東買糧,以仿永初王銖錢大規模採購,到時江東各州的錢就會貶值,市面上有錢買不到實物,若時間一長經濟就會崩潰,當然總不乏有聰明人會發現,搞不好就是一鎚子買賣,若能搜集到幾士萬石糧,加夏季稅糧,總體來說缺口不大。

而中府官制一步步完善,自金曹分度支事併入戶部,保留鹽鐵事改為商曹,工曹併入工部,倉曹併入司農寺后,只剩下吏、禮、兵、尉、辭、刑、法、商八曹,辭曹即御史台之事,功曹併入吏曹,奏曹併入殿中監。

機構再精簡了一次,但高級別又資歷深厚的官員還是缺,只能暫且如此。

這日下午,劉義符在城郊少府鑄錢監工坊視察,因為沈敞之到寧州上任后,又派人運回一大批銀錠,加上少府已接收湘州桂陽監的銀銅,申恬便命工匠鑄造出了一批銀制樣幣,共有兩種幣值。

一種比建武開元通寶小了一大圈,也稍薄一些,配有適量的鐵和錫加強硬度,含銀量九成,外形有十二角,但中間無方孔,幣重為四銖(約2.28克),值銅錢一百文。

另一種與建武開元通寶一樣大小,但略厚一些,同樣有外形十二角,實心,重約八銖(4.56克),值銅錢二百文。

劉義符拿起銀幣一個個細看,銀幣正面有「值貳百文」或「值壹百文」字樣,背面是兩條龍環繞着「皇宋」兩個大字,尷尬的是,大字非常清晰好認,小字就有點模糊了。

劉義符皺了皺眉,提議道:「背面的龍紋和字樣都還可以,正面把值字去掉,直接一百文、二百文,字更大一點才好認,邊圈一圈花紋也還可以。」

「這已經可以了啊,與銅錢字跡相差不多,減一個字那可得重新鑄造錢模。」申恬有些無奈。

劉義符提醒道:「一兩百文的數額雖然不大,但對庶民有極大的誘惑力,會有人鋌而走險把字跡銼改,一定要嚴防,還要通知法曹擬定相關律法,私鑄私自銼改,要予以嚴懲。」

「謹遵陛下之意,預計到明年夏秋再發行,也還來得及。」

「活字印刷一事辦得怎麼樣了呢?現鑄出多少活字?」

「唉……這事雖確實可行,銅活字雕了幾百個,也能大量印製文書,但都不太理想,費時費力,還需要繼續改進活字才行。而雕板也比較費時,每雕一版雖能反覆用,卻是固定不可排列,不能長期用,反不如活字成本低廉更實用。」

活字印刷術在唐朝就出現了,但人們多用來印刷佛經,到宋朝才成熟,對了……膠泥!想到這裏,劉義符大喜道:「你可以用膠泥製作活字啊!也可以用鉛,讓工匠們大膽地嘗試,做得好的重賞,必有人能完善出來。」

膠泥就是一種很細膩的黏土,燒製成形再雕製成陽文反體字,比銅印要好多了,宋朝大範圍普及的就是這種,後來也用鉛活字,至於雕版,性價比確實不高。

「那臣再讓工匠試試看。」申恬答應下來。

好在「詔獻書」一策頒佈后,地方已有許多士人送書到州學,再到中府戶部換取絹帛,書有了還是沒辦法普及。劉義符正準備去雕印匠坊,隨行的柳安民卻來稟報,寵咨回來了。

劉義符並驚奇,早在仇池與西秦使者到后不久,關中也傳回情報印證了此事,赫連勃勃的確有南侵南陽之意,正在往關中調度兵甲糧草,以備入秋以太子赫連昌統兵南下,寵咨擔心聯絡內應走漏消息,請回荊州,只留唐毅與劉乞仍在關中潛伏。

出了匠坊往東就到了荊東河岸的城郊大道,這條運河已通竟陵揚口,拓寬挖深后,從此水路更加通暢,一定程度上分流了長江的水量,降低了江安、石首諸縣的水災風險,大船也可經漢水直到江夏,不必繞道巴陵。

回到行宮,龐咨正在宮門外等著,劉義符引其一路入東書房內落坐,便直接問道:「寵太守此行辛苦了,關中情況如何?」

「一言難盡!臣先撿緊要的報與陛下,容后再上一道奏書。」龐咨拱了拱手,又道:「因北魏備戰柔然的動作很大,河東、洛陽、河北各地官府都在調糧往北運至關塞長城一線,赫連勃勃去年冬大病,到開春有所好轉,所以起了南征的心思,已派其八弟北平公赫連韋伐至關中屯糧練兵,打造器械,估計七八月就會南下。」

劉義符冷笑道:「七八月天氣還太熱,北人不適應,九月之後才有可能,既然他們有此意,依你看,咱們先發制人奪取武關,斷他們南下之路,解除對南陽的威脅怎麼樣?」

「可行!只是武關險要,易守難攻,得趁早打造攻城利器以備用,臣此行還打探到一條崎嶇險路,可以繞過武關偷襲商縣,先一步斷其援兵,則武關唾手可得!」

劉義符訝然道:「有這麼一險路?朕怎麼沒聽說呢。」

「那不過是溯丹水河谷北上,武關與商縣皆在丹水之北,但出發地必須在順陽三戶亭,否則轉不到那條小路,只是太遠了,有足足四百里路,輕兵出發要帶半個月以上的乾糧才能趕到。」

劉義符狂喜,撫掌大笑道:「好!大事可期,看來我們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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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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