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重騎與重步

直到四月初夏，仇池與西秦使者才先後離開荊州，劉義符派了劉怡、周誼、苑義夫為使者前往西北冊封，周誼事後可以回來複命，而劉怡、苑義夫則會常駐西秦都城苑川，兵聲曹的細作自然也混跡其中。

同時，以遺留在建康的將士家屬與其交換戰俘之事也加快進行，為此劉義符不得不拉下臉面，命司農卿胡崇之、戶部郎中張敷出使江州柴桑。

因為蕭思話返回建康后被任命為尋陽太守，全權負責此事，還有銅料、鹽等稀缺物資的互市，所換取之物只能是糧食，不過有北魏使者橫插一腳，能換到多少糧食還難說。

自永初三年冬起，南方年年有戰，尤其豫州、南豫州被帶來大量官吏兵員，朝庭至今還沒有補齊官兵缺額。

而他們主要靠江州、揚州、南兗州及東吳之地的稅糧，而朝庭機構臃腫效率低，扣除郡國食邑，官員俸料、禁軍儲糧等，太倉府庫也不會有太多富餘。

開春以來，在中府的鼓勵下，商人們換取了大量的建武開元通寶，去江東各地販運糧食回荊州，事實上新錢已經逐步去擴張江東市場，以錢買取實物，掏空民間的戰爭潛力，這一招的效果到五六月他們就會發現。

而為免被赫連勃勃臨死前狠咬一口，從而被打亂北伐的節湊，劉義符與中府眾臣定策后，決定加快速度備戰。

取消巡視巴蜀的計劃，擬於六月中北上南陽巡邊演武，召集北部郡兵會操，向胡夏展示一下武力，免得他們動歪心思，又能將關中的注意力吸引到武關這一線來。

這日上午朝會後，劉義符乘車出拱極門西行五里，老遠就能望見，荊西河北岸的西大營佔地極大，土牆上箭塔、望樓間隔環繞的教場之西是成片的營房，能常駐五萬多將士，不過此時農忙時節，只有一軍士兵留守。

劉義符在轅門外下車，毛德祖、高道謹、李德元等大將先到一步在此迎候，一行人寒喧幾句步入營內，地面鋪了一層細沙的教場十分空曠開闊，最北面的將台下，一些士兵們正在忙碌地給戰馬批甲。

走近了就能發現，這些士兵們的甲胄有些不一樣，清一色的新式重甲，式樣還是明光甲，但由原來的方形圓角札甲片，改成了一種全新的山紋甲，一些活動部位也改成了魚鱗甲片，前胸兩塊鐵板則變成一個大的整體，形成一塊板甲，後背也加裝了兩塊。

另外靴子和大護腕也是生牛皮鑲嵌鐵甲片，鐵盔也是新制加了面甲，只露出眼睛部位兩個橢圓孔，從鼻樑到脖頸是圓筒狀鑲甲片的，而腰間革帶加寬到一寸半，以銅片釘了許多掛扣，方便掛些小物件。

新的明光甲全套，不含其他裝備重九十四斤（換算實重四十二斤），這還是劉義符設計后特意減輕，而當今北魏的馬甲據說一套更是重達八十五斤（北燕馮素弗墓考古），南方的戰馬都差一點，馬甲一套只能重七十斤。

「這些新的明光甲好是好，就是造價昂貴，裝備給重騎重步，花費不菲。」

毛德祖有些心疼，高道謹笑道：「的確如此，目前打造一營重騎，這還是從宋騏那裏調了一百騎來仿照改進，並用為軍官加以編入訓練。重步也才編練成三個旅，預計出兵時裝備一個軍還要日夜趕工。」

如果用舊的明光甲，三四個軍的重步都能拉出來，但那壓根不能算明光甲，比較粗糙，只比筩袖鎧好點，兩當鎧就不說了，防護力極差，可郡兵披甲率只能達到四五成，裁汰修補的才調給州郡。

劉義符道：「這已經不錯了啊，讓軍士們演練一下試試看。」

李德元上前去傳令調度，一營重騎兵在馮晏、楊練子二將的親自率領下，皆身披青黑色鐵甲，在輔兵同伴的幫助下扳鞍上馬，手提丈八矟矛打馬緩緩向前，排成沖陣常見的錐形陣，稍加整隊后打馬加速，繞着方圓四里的大教場轉圈狂奔。

一時間馬蹄聲如雷，地面一陣陣震動，整個騎隊馬槊持平前指，看起來如一個飛速移動的大刺蝟一般，聲勢驚人。

要不要搞個鐵浮屠呢？劉義符尋思著，鐵浮屠就是重騎梯隊之間以鐵鏈相連，平原野戰對步陣很有效，但就是對自身的傷亡也極大，因為重騎跑動起來，再高的速度遇到障礙物也很容易翻倒，往往成串的拖翻，這有點不划算。

一名士兵訓練有成，至少得半年以上，然後還得經歷三次以上的戰陣才算是一名老兵，而騎兵就從步卒老兵中挑選，重騎更是在精銳輕騎中選取，可想而知，一名重騎士的花費是多大了。

更何況，重騎兵都是一人三馬，一匹主戰，一匹備用副駒，一匹上等負重馱馬。另配一名裝備全齊的輔兵，一名馬夫兼做雜役，行軍時幫着照料戰馬、攜帶武器乾糧等、上戰場幫着披甲等，總之，一名重騎的花費足以養整整一隊五十名普通步兵。

重騎隊很快被召回休息，接下來輪到重步兵上場，張翼親自上場指揮，重步也是需要同等數量的輔兵，此時已幫着披甲完成，士兵們腰懸略彎的環首刀，手持步槊，列方陣向前推進，前排持槊端平，中後排皆持槊斜指。

重步分兩種，一種是野戰列陣打前排的，這種步槊長一丈五尺（3.675米），後面的就是越來越短了，不過一般步槊長九尺，可以攻城甚至分小隊作戰。

「聽說去年王司馬在任時，命軍器局新造了一批槊桿，具體數量是多少？」

見李德元問，毛德祖回道：「三千支！沒個兩三年都無法完工，木料還得從荊山砍伐，制槊代價太大，不如槍矛！」

槍嘛！自然也是劉義符搞出來的，因槍頭稍短用鐵要省一點，矛刃則長三到五寸，不過普通士兵用的杆子都是硬木杆，檀木、鐵木、棗木、花梨木最好，複合桿製作太慢，大規模裝備是搞不起的。

即算是重步，也算是廉價兵種，就是環首刀加長加彎了，柄長二尺七寸，刃長三尺六寸，全長六尺五寸（約1.54米），其實就是後來威力奇大的斬馬刀。若按傳自兩漢的環首刀，發展到唐朝就是橫刀，也稱為劍，但直身，一邊開刃，並不太適合士兵們。

在大營看完重步騎的新裝備演練，劉義符也就帶上毛德祖等人轉往卸甲山，諸將閑時去隆中營輪流授課，講授實戰經驗與兵法。

劉義符自己則去了試驗田莊，精心收集挑選的稻種已經長出了一層嫩黃的短苗，黃綠色的一片看着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