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制科大試

第147章 制科大試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行宮東書房內,劉義符沐浴后更換了一身輕薄白色禪衣,外著緋紅帔袍,獨坐於條案后,左手翻動寵法起遞交的文書副本,右手飛快拔動算盤,一翻統計換算后,長嘆了一口氣,滿心無奈。

贖還毛德祖等七人,所需糧帛總值不過六七千緡錢,今年還需賣給北魏二十萬石糧食,按說在其國師寇謙之的斡旋相助下,這已是極大的讓步。

南北糧價都不高,可卻是軍需品,黍、稷、稻、麥、菽五穀,未脫殼粗糧三到四百錢一石,其中菽就是黃豆,可以賣到四百五十錢一石,但這不可能出境。精米可賣四到六百錢一石,更不可能給北魏。

而今年秋冬將要用兵,糧食賣給北魏那還怎麼打,毛德祖都回來了,若翻臉不認帳,那是會惹出大麻煩的,暫時的目標不是北魏,沒必要得罪,不過贖人之糧貨可以先交付,另賣的二十萬石必須得拖着。

這筆糧食的缺口要想補齊,本來還可以從建康朝庭想辦法,可寵法起回來的時候,魏主拓拔燾又派了胡覲、步堆出使建康談互市,目的當然還是以牛羊換糧,這使得天下各地糧價都可能上漲。

北魏!那簡直是一台巨大的抽水機,從永初三年開始就年年有戰,先南侵河洛,再北伐柔然,每戰皆捷,以戰養戰,不斷從外部汲取營養,如果一停戰,內部矛盾就會爆發,事實上他們也是停不下來。

這麼想着,劉義符覺得中府還缺少一位擅長理財稅事的幹吏,工部尚書已定申屠遇,戶部尚書的人選只能暫先以徐豁充任,以後再物色人選,不過這兩部的設立得等到制科策試之後。

二月二十八,這天於荊州中府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得到荊襄士人與地方五州廣泛支持的制科大試,正式在紫漳山州學如期舉行,主持的官員是何承天、徐豁,及州學祭酒蒯廣徽、司業韋欣泰與一幫州學博士。

一大早,劉義符頭戴黑紗小冠,身着白色黑邊大袖袍衫,褒衣博帶,袍袖飄飄,一身尋常士人裝扮,邁步出行宮時,陳裨和柳安民、牛默等百十侍衛也頭戴結巾,身穿青色葛布短襦和縛袴,牽着馬在等著了。

沒看到劉惠嬡乘車駕前來,劉義符有點納悶,問:「長公主昨日說了要隨駕前往,卻還沒來嗎?」

「剛才公主府仆令邱緒過來知會,公主又說不去了。」

長公主府的仆令是宦者,管家而已,掌食邑徵收,地位比太子家令略低;司御令一人,女官,管起居事,皆隸屬宗正寺。不過目前宗正寺還沒設立,歸皇后直管。

一行人騎着馬出拱極門便加快馬速小跑,路過那塊試驗田莊,劉義符見翻耕過的水田裏滿是糞肥,還不到下秧苗的時候,也就沒去看,一路繞過紀南城直州學。

辰時中太陽都好高了,學宮內策試按制卯時二刻召學子入場,卯時三刻派軍士下發試題,辰時初正式答題,要連續考三天,三月三日上巳節休沐一日,到七日再發榜。

此時學宮外,州兵守衛森嚴,不時有小隊士兵來回巡視。劉孫登親自在這裏負責防衛和糾察風紀,聞訊帶着新任南郡尉裴方明、南郡監蒯廉等人出迎。

見禮畢,劉義符笑着問:「南郡擴為十二縣后,政務有點忙吧,揚水河道什麼時候能開通?」

「揚水拓寬工程大體上已完工,數萬民夫都已遣散,善後之事交由竟陵太守寵季明操持,預計上巳之後可掘開攔堤灌通,臣也就能專心於郡中政事了。」

彭城劉氏綏興里一支,以懷、道、義、休、子排輩起名,但也不是一定的,劉孫登是「道」字輩,就是個例外,與其兄劉道球,益州刺史劉道產三人,是宗室中比較有才能的。

劉義符讓他做南郡守,就是讓他再刷一波政績,以後升掌諸監寺和各部衙就名正言順,因郡國制、宗王自辟幕府出鎮重要軍州的舊例都廢除,去掉隱患的同時,也不能對宗室過於打壓,既要約束也要量才而重用,但卻還缺少一個定製,只待慢慢完善。

「甚好!新制就是以南郡為模板向周邊諸郡推廣,所以南郡有榜樣的作用,如今兵額定下來了嗎?郡監是否能監察各縣呢?」

因郡兵按都、營、旅部署,平時隸屬郡尉,出戰則抽調合編為軍,直屬州都督和左、右參將,是故郡尉、副尉就是「軍」郎將的級別,從五品上、下,轄二到六旅,按方位前、后、左、中、右、東、西等分設「旅部」。

其下縣尉主掌緝盜、治安,上縣正七品,下縣正八品,只掌軍籍、軍需、縣城防衛,沒有治兵、帶兵權力,以免基層為宗族所把持,所以縣一級是縣尉管後勤,一到兩縣駐兵一個營,主兵權在營侯手裏,營侯同為正八品上、下,互相制衡。

「南郡如今是都畿,因州城衙門多,郡尉府設在江津縣,轄步騎五旅,水師二旅,荊州重鎮往長遠了看,七旅也不多。」

裴方明說完,蒯廉苦笑道:「州郡軍政至今還有些亂,沒辦法依常例嚴加糾劾,暫問責記過而不罰,以期來年好轉。授軍田一事上,各大家族主動獻出田、地多達五千多畝,這可比當年臨川王鎮荊州時清理出的田地還要多啊。」

劉義符微微頜首,笑而不語,這年頭地廣人稀,口數太少,暫時還沒辦法大力清丈田地。為表示對中府的支持,荊襄士族也確實下了血本。

至今累計獻上宅院、錢糧雜貨、田地價值達五六十萬緡,當然他們也得到了一定的回報,否則下下下輩子都別想進入中樞,高門壟斷的高位豈輪得到他們。

以劉義符所知,到隋唐之後,龐、蒯、景、百里這些家族都排不進五姓七望,南方只有一個蕭氏勉強列入高門,與崔、盧、裴、李、鄭輪流拜相坐莊,其中甚至有許多大族消失在中料記載中。

幾人邊走邊談,過學宮前廣場衡門,春秋戰國時,衡門就是簡樸的兩根木柱架一根橫樑,後來漸漸發展成門闕、旌表、牌樓,凡公用禮制建築物前都修建,大體上一樣,建築風格和稱謂有所不同。

學宮坐落在台基上,登台階過前門,裏面廣場后正中有泮池,從兩邊漢白玉石雕拱橋過去進儀門后,東側前幾排都是官署值房帶官宅,後面是藏書、抄撰之所。西面全是成排坐北朝南的學舍,中間走道直通最北面學子和小吏、雜役寄居食宿之地。

這座州學,已收納學子五六千人,建康的國學也只到這個規模,劉義符已非初來此地,仍忍不住邊走邊四下打量,心中泛起一股成就感。

眼看祭酒官署就在前面不遠,門外卻沒什麼人,劉義符伸手遙指西面學舍,微笑道:「蒯祭酒可能不在府署內,吾等先去學舍考場看看。」

「因入學較晚,且學術不精者已提前休學歸家,應試者主要是州郡辟舉,年過三旬且家族五代以上為良籍,精通一兩門經學,或學貫律歷(音律與天文)、刑律、算學、兵略、陰陽術數兩門以上者,與州學部份士子共三千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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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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