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除夕眾相(上)

第六十四章 除夕眾相(上)

姜承梟和趙王一番深聊,夜不知不覺就深了。

樂平和兩個嫂嫂玩葉子戲輸了不少錢,拉着姜承梟一起玩,姜承梟哪會玩葉子戲,便要推辭。

「不如我們下五子棋吧。」姜承梟建議道。

五子棋這玩意上手極快,不會兒功夫,樂平便玩的津津有味。

倆人相對跪坐着下五子棋,燭火搖曳,其兩旁趴着無難和常樂,她們倆看不懂,但是不妨礙她們兩個搗亂。

長孫清漪則和尉遲熾繁一起,倆人陪着鄭氏聊著育兒經,洛陽貴婦人的八卦,男人的花心等等等......

趙王么,一個人坐在門口,抱着火爐,四十五度仰著脖子看天。

憂鬱大抵是有的,不過姜承梟猜測還是失意更多一點。

啪!

樂平一顆白子堵住了姜承梟即將聽牌的三顆黑子。

「阿兄,該你了。」

「阿兄,該你了。」常樂也學着樂平,睜着眼睛看着爹爹。

姜承梟滿頭黑線,捏著黑子的手一顫。

「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無難學着姜承梟,狐假虎威的挺胸抬頭看着妹妹。

「我也是你爹。」

姜承梟伸手撓著無難的咯吱窩。

「哈哈哈......」

樂平眨着眼睛,自己的兄長和別的男人真的很不一樣啊。

從來沒見過父親可以和女兒嬉鬧成一片的,他真的很溫柔啊。

姜承梟注意到了樂平的神情,輕輕一笑,說道:「聽說阿娘給你說了一門親,對方是懷國公家的公子?」

樂平淡淡的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兒,不過我也說了,等他什麼時候能官升郡守再說。」

「你這是不想嫁。」

姜承梟翻了翻白眼,官升郡守,整個晉室,除了他這個例子以外,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在弱冠之齡擔任郡守。

最年輕的也要三十多歲。

試問,那個三十多歲的郡守沒成婚?

樂平似乎沒將兄長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說道:「顰兒也沒想着嫁出去,我為什麼要嫁出去,難道阿兄養不活我么。」

「倒不是我養不活你,只是你不嫁出去,名聲該怎麼辦?」姜承梟道。

「不是還有阿兄么,阿兄不是一定會為我遮風擋雨的么。」樂平揚起白凈的小臉,朝着姜承梟嫵媚一笑。

姜承梟頓了頓,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是了,不管怎麼說,他是一定不會讓自己妹妹吃虧的,如果樂平真的不願意嫁出去,他也不會逼她。

不知不覺,這小丫頭現在也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你就貧吧,看你能不能拗的過阿娘。」姜承梟道。

樂平嘿嘿一笑,拿起白子放下,趁著姜承梟不注意,一條杠五白子。

「我贏了,阿兄可得信守諾言,一輩子保護我哦。」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一輩子了?」姜承梟錯愕道。

樂平皎潔一笑,抱着搗亂的常樂嬉鬧起來。

雙指捏著的黑子輕輕放回棋盞,姜承梟淡然的笑了笑。

不過一輩子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有我一天,你就永遠可以過的隨心所欲。

以前他沒得選,但是從今以後,主動權將握在他的手中。

趙王府的除夕過的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壞。

相比較而言,皇帝這個除夕過的就沒那麼舒服了。

先是吐番大相遇刺身亡,再是青州剿匪失利。

就在剛剛,他和蕭妃、三皇子姜昫一起用了晚膳之後,內衛的陳棱和沈光回來了。

並且帶回了一個他不想聽見的消息。

南陳會沒有被剿滅,他們倆人只是率領內衛將南陳會趕走了。

皇帝的口腔中殘留着剛剛吃過的鮑魚味道,但是看見下面跪着的沈光和陳棱倆人,他頓時口腔中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這份痛楚,他一定要沈光和陳棱一起承擔。

「說吧,你們想怎麼死。」皇帝陰沉着臉,拳頭捏的發紫。

江南是重中之重,但是現在有兩個勢力在江南來去自如,甚至不知道他們暗中在謀划些什麼。

他的內衛,居然半點用處也沒有。

「請陛下給臣一個機會。」

沈光和陳棱同時五體投地,懇求皇帝。

說來凄慘,別人在開開心心的過除夕,他們倆卻在這兒求饒。

這就是內衛么,真是有夠好笑的呢。

「朕給你們機會了,甚至讓銅面去配合你們,結果你們還是讓人給跑了,留着你們還有什麼用處。」皇帝拍案而起。

陳棱嘴角苦澀,內衛大多數都是監察京畿大臣的,江南天高皇帝遠,他們又豈能是經營數十年的南陳會能比的。

沈光決然道:「陛下,卑職願意再次南下江南,如果此次不能拔出禍害,臣願意一死!」

他也是沒辦法了,現在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那還不如搏一搏,說不定就能賭贏一回。

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吧。

「臣也一樣!」陳棱跟着道。

皇帝沉默片刻,旋即冰冷道:「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去,三月,朕要看見賊子的人頭...或者是你們的人頭。」

「是!」

皇帝揮了揮手,遣散了沈光和陳棱。

「陛下,這是衡陽真人敬獻的仙丹,說是按照您的紛附調配的。」

阿翁端上來一隻盤子,裏面放着一粒鮮紅的丹藥。

皇帝眨了眨眼皮,點點頭,在阿翁的服侍下用了丹藥。

「去,將蕭妃喚來,朕要她侍寢。」

「是。」阿翁心中嘆息一聲,輕手輕腳的去了。

鳳儀殿。

相比較皇宮其他地方的熱鬧,這個地方顯得很是冷清。

皇后一人單衣素麵,恭敬的跪在觀世音金相之下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雙眸緊閉。

她想要依靠念經誦佛來抵消外界的喧鬧,終究是做不到的。

隱隱繞繞的聲音像是螞蟻一樣在她耳邊環繞。

她嘆息一聲,睜開了眼睛。

諾達的鳳儀殿,此刻顯得很是寂寥。

幾盞燭火,門口侍立的兩名宮女。

這裏好像不是皇后的宮殿,倒像是冷宮。

起身走到榻上,斜坐下,端起案几上涼透的茶水,她也沒有嫌棄,習慣的喝了下去。

「昭兒,晾兒,你們過的還好嗎?」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宮牆,落在了洛陽的齊王府,落在了長安的東宮。

自從皇帝冷落了兩個兒子開始,她這個母親也跟着在皇帝面前變得礙眼。

加上皇帝不聽勸告,一味的服食丹藥損耗身體。

曾經的夫妻恩愛,變成了現在的勞燕分飛。

但是皇后自己其實並不後悔去反對皇帝服食丹藥,作為一個妻子,作為大晉的皇后,作為國母,她有必要提醒皇帝。

哪怕落到了現在這樣的下場。

齊王府。

齊王姜晾,曾經最得皇帝寵愛,被譽為『類己』的皇子,他曾經是除了太子,最接近那個位子的人。

但是,沒想到,遷都洛陽以後,一切都變了。

先是母后在後宮失寵,蕭妃上位,接着是自己因為楊太素的牽連禁足在府。

再接着......姜昫備受矚目!

他被無情的拋棄了。

「殿下,你不能再喝了!」

齊王妃楊氏奪過齊王手中酒壺,柳眉倒豎而起。

「你也來管着本王了?」齊王眯着眼,站起身,醉意沉重的看着齊王妃。

齊王妃有些害怕齊王,自從嫁給齊王之後,齊王就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落地獄。

齊王一直認為她是個掃把星,就是因為娶了她,自己才會遭遇這些。

所以這些年他對齊王妃非打即罵,甚至是各種折磨羞辱。

齊王妃畏懼的搖了搖頭,放下酒壺,低聲道:「依禮制,今日我們該去宮中向母后請安。」

「請安?」

齊王歪著頭冷笑一句,旋即道:「若不是你這個喪門星,本王至於淪落到如今的下場么。」

啪!

一巴掌自然而然的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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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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