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又是一年除夕
宏業七年慢慢的走到了頭，洛陽百姓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迎來了除夕。
雖然千里之外，他們仍然能知道青州的同胞正在經歷戰火，動亂。
可是，那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是安全的、他們是帝都的百姓、亂匪而已，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兩天了。
在這樣的心理安慰之下，洛陽的百姓心安理得的開始了除夕。
或許是為了增強百姓對朝廷的信心，今年皇帝仍然下令在洛陽準備了萬街花燈。
從承天門到南門，四方十道，燈火晝夜不熄。
「爹爹，好漂亮啊。」
一輛馬車，周圍跟着數十名的護衛，馬車車簾掀開一條縫隙，無難和常樂兩個人悄摸摸的看着外面的花燈。
「爹爹，好漂亮的燈啊，我也想要。」常樂跟着姐姐說了一句，但又補充了一句。
車裏面，長孫清漪抱着姜恆，尉遲熾繁抱着姜恪，兩個美少婦聽見女兒的要求，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還是小娘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滿街花燈的景象。
姜承梟坐在兩位妻子的中間，一會兒看看睜眼嬉鬧的恆兒，一會兒看看閉眼酣睡的恪兒。
聽見女兒的要求自無不可，命令霽雲買了兩個花燈遞進來。
兩個小丫頭看見花燈頓時『哇』的大叫起來，嚇得酣睡的恪兒被驚醒，連同嬉鬧的恆兒也好奇的看向兩個姐姐。
「你們安靜些，恪兒弟弟都被驚醒了。」長孫清漪笑着提醒倆人。
姜承梟摟着兩個女兒，看着她們滿臉喜色的把玩著花燈，不由得心疼女兒。
她們在遼東出生，自是沒見過這樣的景色，這還是第一次看見。
「喜歡嗎？」姜承梟笑着問。
無難點點頭，「喜歡，洛陽好大，好漂亮，爹爹，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了好不好。」
「爹爹，我們就住在這裏。」常樂和回聲蟲似的，姐姐說什麼，她就說什麼。
姜承梟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以後會住在這裏的。」
今天是除夕，趙王妃鄭氏要求姜承梟必須帶着孩子們回趙王府一同過，所以他們正準備去趙王府。
除夕的熱鬧好似讓洛陽的百姓暫時忘記了京畿以外的戰火，人聲鼎沸的大街熱鬧非凡。
當姜承梟一行人抵達趙王府的時候，無難和常樂倆個人小手抱着一大堆的零嘴。
偏偏倆人還護食，堅決不準別人幫她們拿。
所以，當兩個小丫頭從馬車上放下來的時候，趙王妃就看見倆個小孫女抱着一大堆的零嘴。
「你們這些下人都沒看見嗎，還不幫郡主拿着。」趙王妃呵斥一眾下人。
一旁的樂平聽了心裏蠻不是滋味的，想當年她想吃零嘴，還得靠着阿兄偷偷的從外面買給她。
現在兩個孫女這麼『無狀』，阿娘一句呵斥沒有。
下人伸手要拿，無難和常樂立馬躲開。
「不準搶，這是我的！」兩個小丫頭齊齊說道。
這時候，長孫清漪和尉遲熾繁各自抱着孩子也跟着下了馬車。
「無難，常樂，聽祖母話。」長孫清漪臉色一板，兩個小丫頭懾於母親威嚴，不得不乖乖的將零嘴交給下人保管。
讓人沒想到的是，無難抽抽噎噎的抱着趙王妃大腿，竟然告起了狀。
「祖母，阿娘最壞了，除夕也不讓人家吃糖球。」
這一番告狀，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趙王妃也彎下腰，摸著孫女臉蛋，安慰道：「好無難，祖母給你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啊，乖乖的。」
這邊安慰了無難，趙王妃立馬走過去抱着兩個孫子，臉上的喜悅怎麼也隱藏不住。
因為自身的原因，趙王妃顯然更重視孫子。
鶯鶯燕燕的簇擁下，眾人進了府。
「阿兄比回來的時候白凈了些。」
樂平和姜承梟落在後面，邊走邊聊。
姜承梟呵呵一笑：「畢竟是京城，哪比得上遼東的苦寒。」
「聽說遼東有萬里草原，真的嗎？」樂平在這一刻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喜歡纏着兄長問東問西的孩子。
「對，不僅有萬里草原，還有成千上萬的牛羊，如鏡一樣透徹的湖水，一碧如洗的天空，甚至在更遠的地方，你能看見繁星。」姜承梟慢慢的說道。
「繁星？那不是只有晚上才能看見的么？」樂平懷疑道。
「所以說，盡信書不如無書，有的地方，有的景色，你要親眼看看才能知道真假。」
「盡信書不如無書...」樂平喃喃的念叨了兩句，臉上綻放笑容，「阿兄，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好啊，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看看。」
兄妹倆人說笑着，走進了大堂。
因為朝廷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趙王也沒什麼心情過這個除夕，所以趙王妃辦的比較簡單，一大家子人坐在桌上便吃了起來，歌舞之類的自然是省去了。
不過該吃的菜卻是一樣不少，只是縮小了規模。
趙王抱着姜承梟的嫡子，趙王妃抱着次子，倆個小丫頭則坐在姑姑樂平公主身邊，姜承梟夫妻三人又坐在另一邊。
「今年朝廷光景不好，一切從簡，你們也別亂想。」趙王解釋了一下。
「父王言重了，大家能坐在一起吃團圓飯，我們就心滿意足了。」長孫清漪笑着道。
趙王點點頭，低頭逗弄著小孫子。
許久不見趙王，他彷彿變得更加的蒼老了，從前是兩鬢白髮，現在是頭上也出現了稀稀疏疏的白髮。
「父王，兒敬你一杯，希望您保重身體。」
姜承梟端起酒盞。
「好好好，為父記下了。」
趙王笑着和姜承梟喝了一杯。
長孫清漪也領着尉遲熾繁敬了趙王妃一杯。
「姑姑，我想吃那個。」無難伸手指著器皿中的肉脯。
「哪個？那個是吧。」樂平用長箸給無難夾了幾塊。
常樂也跟着要姑姑給她餵食。
長孫清漪本想阻止女兒這麼不懂規矩的行為，但是趙王妃先一步打斷了她。
「今天是除夕，怎麼高興怎麼來。」
旋即，她又對着無難和常樂說道：「一會兒吃完，祖母帶你們去看花燈好不好。」
「好！祖母最好了！」兩個小丫頭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
可能是覺得感激不夠，倆人又跑到趙王妃身邊，一左一右，『吧唧』的親了一口趙王妃。
惹得趙王妃心花怒放，臉上笑容不絕。
見狀，長孫清漪無奈白了一眼自家夫君，這一定是自家夫君教導的。
「無難，常樂，你們忘了誰剛剛給你們夾肉了嗎？」樂平哀怨的看着侄女。
無難和常樂大腦停頓了幾息，然後又跑到樂平身邊，在她臉上『吧唧』一口，這才讓樂平滿意。
這時候，丫鬟端來一方長盒，裏面放着兩副長命鎖。
趙王妃將金色的鎖戴在了姜恆身上，銀色的鎖戴在了姜恪身上。
雖然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但是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大家也就沒有過多的顧忌，說說笑笑的。
趙王妃道：「唉，前幾年你在遼東，我與你父王這個年過的也不是滋味，現如今你回來了，這才是真正的合家團圓。」
姜承梟心想，這以後恐怕也很難合家團圓了。
「阿娘，以後的每一個除夕，兒都陪你過。」姜承梟笑着說道。
「好好好。」
這次的團圓飯，父子倆人很默契的沒有提起朝政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吃的很開心，很盡興。
吃完之後，無難吵著要出去看花燈，姜承梟哄道：「無難，今夜我們先守歲，等到上元節那天咱們再去，那一天的花燈最大，最多，最漂亮，好不好。」
無難糾結的攪弄著小手，最終還是在母親的威嚴下服從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