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籌劃應對(感謝菜的一打賞)
朝廷要和吐番和親的事情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在洛陽傳開了。
這個時候的漢民對吐番的印象......約等於對崑崙奴的印象。
這也不奇怪,自從晉室打趴下突厥之後,北邊沒了敵人,西域沒了敵人,東北的高句麗被皇帝不擇手段的活活打死,邊疆地帶基本上處於和平狀態。
突然冒出來一個吐番,晉室的子民對這個民族,這個國家的認知基本上處於零。
正是因為無知,所以晉室的子民對待和親的事情大體上處於反對。
我晉朝這麼強大,居然還要對外和親?
這是什麼道理?
在這種情況下,洛陽的百姓議論紛紛,不少人譴責朝廷這事兒做的丟人。
連不可一世的突厥都被我們打趴下了,怎麼還要對一個不知名的吐番和親,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朝廷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解釋,只是聲明了吐番想要臣服晉室,尋求我朝的庇護。
這種討巧的說法顯然不能說服百姓。
在這種議論之中,此番和親的公主也逐漸被廣大的洛陽百姓熟知。
先帝的真定公主!
老實說,乍一聽見這個名號,不僅百姓愣了愣,就連朝中大臣也是愣住了。
因為這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公主,基本上處於透明公主的狀態。
她與皇帝寵愛的弋陽公主知名度完全不能相比。
由此可見,真定公主也不過是皇帝用來穩固邊疆的工具人罷了。
皇宮,鳳霞閣。
真定公主獨自坐在梳妝台前,兩隻手不停的撫摸著秀髮,一雙水潤的眸子毫無神色。
在一個時辰以前,皇帝親自下旨,將她送去吐番和親。
她不是個無知的公主,皇宮石渠閣中,放着漢朝諸多公主和親匈奴的事例。
邊疆蠻夷,不通禮樂,不知詩書,罔顧人倫......
每想一次,她的心便死了幾分。
去了吐番,她還能活着嗎?
縱然是嫁做一國之王,可是誰知道她以後的命運會怎麼樣呢?
天高皇帝遠,萬一哪一天吐番和晉朝翻臉,她應該會立即被吐番人殺死祭旗吧。
縱然她是先帝的公主,今上的妹妹,可是在皇帝眼中也不過是個穩定邊疆的工具罷了。
「嗚嗚嗚......」
淚水無聲的流下,滴落在手背上,她壓抑著,不敢哭出來。
她只不過是先帝酒後臨幸宮女生下來的公主,位份卑微至極,連向皇帝求情也不敢。
便在此時,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名身着金吾衛盔甲的護衛走到公主身後。
「南嘉,我來了。」
男子兩隻手輕輕搭在真定公主柔弱的肩膀上,刀削一般的臉龐充滿著不甘之色。
「你來做什麼,若是被人瞧見了,還能活么。」
真定公主透過銅鏡,看着心愛之人,心痛又無可奈何。
薛白禮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帶你走,天涯海角,總有我們容身之處。」
「那河東薛家呢?」
真定公主轉身,看着愛郎,淚眼婆娑。
「你父親呢?我們走了,他們怎麼辦?」
「禍不及家族,陛下不會怪罪薛家的...至於父親大人,他的養育之恩,我來世再報。」薛白禮目光堅定的看着她。
真定公主痴痴一笑,伸手握住薛白禮的手。
「傻瓜,我們逃不掉的。」
他們怎麼可能逃掉,不說天下了,就連這囚籠一樣的皇宮他們也逃不出去。
「我不甘心。」薛白禮咬着牙,臉上兇橫至極。
真定公主緩緩起身,捧起愛郎的臉頰,踮起腳吻在他的嘴唇上。
這一吻,包含着她無限的眷念,哀思,回憶。
風吹起,耳飾泠泠作響。
好似這鳳霞閣突然就安靜了,薛白禮躁動的心也穩定了。
「我的一生都是黑夜,而你是黑夜中唯一的燭火。白禮,我真的很高興,能夠在一生之中遇見你。」
唇與唇分開,真定公主雙眸充斥着愛意,輕撫愛郎的臉頰,她微微一笑。
「忘記我吧,找個好姑娘。」
沒人知道她是誰,沒人在乎她這個沒有存在感的公主。
這囚籠一樣的皇宮,她受了無數的冷遇,白眼,嘲諷。
幸得薛郎,陪伴在旁。
薛白禮搖了搖頭,「此生非你不娶。」
他伸手將真定公主摟在懷中,言語堅定不容許反駁。
真定公主開心的笑了,她只當這是愛郎的剖白心跡了。
「南嘉,相信我。」
最後說了一句,薛白禮鬆開了真定公主,轉身大踏步離去。
「薛郎!」
真定公主看着愛郎的背影,呼喊一聲,心中升起一抹希望的同時又有些擔心他做出傻事。
武都王府,內書房。
「你真的聽清楚了,祿贊東稱呼那個人大王?!」
姜承梟聽完了黑拾叄的彙報,頓時從軟墊上站了起來。
黑拾叄點點頭,「主上,奴婢確實聽清楚了,祿贊東確實稱呼那個人為大王。」
事情還得從昨夜說起。
當時黑拾叄感覺到了松贊干布釋放出來的殺意,並將其告訴了姜承梟。
當時姜承梟就下令,想辦法暗中給松贊干布下藥,讓他離開洛陽就暴斃而亡。
但是沒想到,黑拾叄趴窗戶的時候聽到了祿贊東稱呼松贊干布為大王。
此事非同小可,黑拾叄立即停止了行動,回來稟告姜承梟。
「難怪當時祿贊東會替那個傢伙開脫,原來他就是松贊干布啊。」
姜承梟想起了昨天會談的時候,他故意羞辱了那個對他釋放殺意的吐番隨官,沒想到他竟然是松贊干布喬裝而來。
「膽子很大嘛,松贊干布。」姜承梟讚賞一聲。
經歷了小小的驚訝之後,姜承梟慢慢的坐了下來,托著下巴思考着這件事情。
這個松贊干布確實不普通,居然這麼大膽,喬裝來了晉室的帝都,而且昨天被他那樣羞辱都能忍下去。
這樣的潛在敵人不能小覷啊。
「我記得,送親的使團好像要在長安停留吧。」姜承梟忽然說道。
「是的,依禮制,真定公主要去先帝的陵寢拜祭,然後再上路。」黑拾叄回答。
姜承梟摸了摸下巴,說道:「既然如此,讓零號去解決他吧。」
「零號?」
黑拾叄一愣,看來主上很在意這個松贊干布啊,直接讓零號出手。
姜承梟點點頭,「這件事情必須做到完美無缺,不能出現絲毫的紕漏,在長安動手是最好的選擇,那裏有很多人能給我背鍋的。」
黑拾叄不太明白主人的潛意思,但還是得令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姜承梟看着香爐飄起的青煙,嘴角一咧,露出些許笑容。
他要給關中貴族添一把火。
松贊干布,既然你悄無聲息的來了,那我就讓你悄無聲息的去死!
對待敵人,尤其是如毒蛇一樣的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便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夫君,是我。」長孫清漪的聲音傳來。
「進來。」
姜承梟沒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在這王府,能敲他內書房門的,除了他的一眾心腹家奴,就剩下王妃長孫氏和側妃尉遲氏了。
門打開,長孫清漪緩緩走了進來。
「怎麼了,你不是在督促無難學禮儀么,怎麼有空來關心我這個沒人要的夫君了。」姜承梟抬起頭,開玩笑說道。
然而,他卻發現長孫清漪臉上一股哀傷之色。
「發生什麼事情了?」
姜承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的夫人他是清楚的,若不是遇上無法解決的事情,她是絕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態。
「夫君...」
長孫清漪欲言又止,眼淚先流了下來。
「怎麼了?」
姜承梟連忙起身走過去,將夫人抱在懷中。
「告訴我呀,有什麼事情,我們夫妻一起承擔。」
長孫清漪忍住哀傷,緊緊抱着夫君,貼著夫君的胸膛。
「爹爹...爹爹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