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算命先生
入了內室，南八掩上門，走到姜承梟身邊，「主人，外面有人。」
姜承梟輕輕點頭，走到榻上跪坐下來。姜義成不放心他很正常，他在酒席中多次試探自己，想要弄清楚他來齊郡的真實目的他能察覺出來。
看樣子，事情和他猜的沒什麼兩樣，漢王圖變！
他現在大致明白了皇帝為什麼要讓他這個病秧子來齊郡了，宣旨的本身並不重要，漢王是否接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已經在逼漢王表態，到底是乖乖去長安，還是起兵謀反。
上輩子這種電視劇他看了不少，一個手握數萬兵馬的藩王，皇帝能放心才有鬼。
至於為什麼要讓他來，根本和看重沒有關係，皇帝應該是把他當成了棋子和探路石。皇帝在賭漢王因為自己父親的關係不敢動自己。
宣旨成不成功並不重要，因為謀划已經成功。漢王不隨自己回長安，朝廷名正言順對他動手，自己被漢王軟禁，朝廷同樣有理由動手，漢王殺了自己......
姜承梟想着想着，指甲捏的發白，說到底，他是皇帝的過河小卒。
晦氣，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低調，長安貴胄子弟惡俗的獵殺兩腳羊的遊戲他都沒有參加，更是多管閑事在皇帝那兒告了宇文家一狀。他可沒有做虧心事，結果還是進了漩渦裏面。
現在看來洛水的那次襲擊，怕是和漢王脫不開聯繫。
他敢做第一次，憑什麼不敢做第二次，萬一他起兵失敗，狗急跳牆........
「哎。」他忽然感覺渾身無力，這種身在狼窩的感覺實在是不好。
一連好幾天他都沒有見到漢王，姜義成給他的答覆從「高密郡視察」變成「身子不爽，舊疾複發，暫留高密郡醫治」
李藥師曾提出去高密郡宣旨，但是姜義成卻說齊郡多響馬，不安全。
這一日，姜承梟離了漢王府，在歷城大街上瞎轉悠起來。除了身邊的南八與李藥師，身後還跟着二十多人「保護」他的漢王府家將。
「世子，看樣子漢王是不準備接旨了。」李藥師皺眉，他已經察覺漢王府的人在監視他們，連帶着姜義成也開始避見他們。
這讓他感覺很不妙，總有種危機感。
他不清楚代王世子有沒有看出來。
姜承梟眼睛輕輕斜視不遠處的漢王府家將，微笑道：「想來是漢王身體確實出了問題，不急，好容易來一趟齊魯，怎麼也得領教一下當地的風俗，長長見識。」
李藥師蹙眉，這位世子不似庸人，怎麼會看不出來漢王故意不見他們，難道說.....
他忽然臉色是一變，看向姜承梟的時候正好看見姜承梟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明白了，姜承梟已經察覺了。
一行人走進歷城的坊市，兩邊是擺着小攤的小商販，各色各樣的商販，有的賣馬，有的賣農作物，還有的算命，倒也是熱鬧非凡。
「這位少年，吾見你大禍臨頭，可願算上一卦。」
姜承梟剛剛走過一處算命的攤子，那穿着灰衣的道人出口叫住他。
姜承梟轉身，目光看向灰衣道人，那人長須慈目，手握蒲扇，一派高人摸樣，在他身旁侍候着一名青年道人。
姜承梟來了點興緻，他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人給他算過命，也不知道老祖宗的手藝準不準。
走到算命攤前，姜承梟道：「好啊，你若是算的准，重重有賞，若是你算不準，可別怪我掀了你的攤子。」
反正現在是籠中鳥，不如嘗一嘗紈絝二代的行事風格。
說着，他朝着身後漢王府家將招招手，那些人立即圍攏上來，虎視眈眈的看着算命先生。
青年道人不禁後退一步，說道：「師傅。」
算命先生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看了看姜承梟身後的家將，「貴人自西邊來，當自有氣度。」
聞言，姜承梟微微訝異，眼睛眯了眯，「你們都到後面等著。」
漢王府家將退了下去，他們得到的命令是盯緊了代王世子，只要他不憑空消失在眼前，漢王府的家將不會管他做什麼。更何況這是在大街上，他跑不了。
南八與李藥師也退後了幾步，不過南八與姜承梟保持着五步以內的距離。
算命先生笑了笑，認真打量了一番姜承梟面相，忽然眉頭緊鎖，口中喃喃道：「不應該啊，這不應該啊。」
姜承梟道：「看樣子你是個騙子。」
其實他對算命這種事情半信半疑，老祖宗的東西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讓他一個唯物主義相信唯心主義，還是有些困難。
算命先生搖搖頭，道：「我不是騙子，只是貴人的面相太過奇怪，明明是短命之相，為何....為何....」他是真有點糊塗了，眼前這人明明就活不過十五歲，但是為什麼現在生機盎然，命門得續，而且....水聚天門，潛行在淵，隱隱約約其中孕育着什麼。
這話倒是讓姜承梟一驚，因為原主確實沒有活過十五歲。看樣子，這東西確實有點門道。
「先生還沒有說我大禍臨頭的事情呢？」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轉移了話題。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正欲說話，忽然瞅見不遠處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氣勢洶洶的跑過來。算命先生臉色一變，急忙說道：「玄成，快走，那程憨貨討債來了，快走！」
青年道人也看見了滿臉橫肉的漢子，臉色頓時一變。
說完，也不等姜承梟反應，帶着同樣一焦急的青年道人收拾攤子。
然而，他的速度終究是慢了一點，那滿臉橫肉的漢子衝上來，蒲扇大的巴掌「轟」的一聲拍在算命攤子上，嘩啦啦的一聲，攤子上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
「牛鼻子，你敢訛你程爺爺的錢，某看你是找死！」滿臉橫肉的漢子一把揪著算命先生的衣襟，惡狠狠的吼道。
算命先生急忙道：「丑牛兒，某何時騙你錢了。你快鬆開，休得無禮。」青年道人也衝上來，想要拉開丑牛兒，但是這漢子有把子力氣，一巴掌扇在青年道人臉上，打得他暈頭轉向，跌倒在地。
南八早已經護著姜承梟退到一邊，目光警惕的看着丑牛兒。
丑牛兒道：「今兒個，你要麼連本帶利給爺爺把錢吐出來，要麼爺爺我一刀結果了你，你自個兒選吧。」
算命先生道：「我何時騙你錢了，你說清楚。」
丑牛兒道：「俺用你說的方子給老娘抓藥，病沒吃好，又吃出了怪病，你還說你沒騙我。」
一旁的姜承梟無語的看着腦門冒汗，不停解釋的算命先生，他懷疑自己被騙了。
漢王府的家將也紛紛上前，將姜承梟保護住，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