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叛變與死守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叛變與死守

湖中劍劍身上的光芒一陣閃爍,彷彿回應着喬特布朗的那句話,進行着無聲的告別。

同時,亞瑟身上那一套非凡的鎧甲也以同樣的頻率閃耀着。

喬特布朗的釜底抽薪,成功地將亞瑟身上最鋒利的矛和盾給成功繳械。

湖中劍從亞瑟的手中掙脫,那身鎧甲也跟着化成一道流光,直接破開了這一個臨時構建出來的空間,不知所蹤。

也許在百年後,它會在某個山村野林中等來新的主人,但一定不會再是亞瑟這種邪惡的人。

「不!你給我回來!」

亞瑟就像一個被街角跑出來的老鼠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孩一般高喊著,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事情慢慢失去掌握的感覺。

當湖中劍不再回應亞瑟的呼喚,甚至主動切斷了與亞瑟之間的所有聯繫時,露出了真容的亞瑟冷下了臉來,覆蓋在他面上的陰沉就猶如極北冰原上的寒霜。

「很好,很好。。。一直以來,我只當你是一個我新買來的寵物狗,捨不得折騰你,但你居然會反咬我一口,看來我非殺了你不可了。」

亞瑟望着仍然半蹲在地上的喬特布朗,壓低了聲線,恐嚇著看起來極為虛弱的喬布特朗。

亞瑟心裏知道,喬特布朗現在的腦子裏就是一團漿糊的狀態。

靈魂的表層被刮掉了一層是什麼情況?

那甚至比去掉了你表層的皮膚一樣,將你那些脆弱的嫩肉全部暴露在空氣中一樣。

喬布特朗自身的意識幾乎已經模糊,但仍保持着基礎的神智,能聽清,但身體卻不聽大腦發出的任何指令。

亞瑟現在若是用那一柄隨身配劍朝着喬布特朗刺來,喬布特朗恐怕連打滾的動作都做不出就會血濺一地,命喪黃泉。

這是最糟糕的狀況。

作為盟友的德米爾和巴斯首先發現了喬特布朗此時的異樣,在亞瑟仍然說着垃圾話的時候,德米爾給巴斯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馬上從一左一右朝着亞瑟衝去。

他們要給喬特布朗爭取恢復的時間,因為他們兩人心中都清楚,亞瑟的體術遠遠在自己之上。

剛才喬特布朗與亞瑟之間的戰鬥,就已經顯示出了這個問題。

德米爾和巴斯兩人的戰鬥風格都是大開大合的,走兇猛的戰鬥路線,但亞瑟是精通技巧,並且有着兩人難以匹配的速度。

現在兩人能夠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交叉地向亞瑟發起攻擊,並將亞瑟引離喬特布朗的身邊。

倘若亞瑟得逞,成功擊殺了喬特布朗,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成為亞瑟的劍下亡魂。

亞瑟雖然驕傲,雖然自大,但他不是傻子。

他看到了德米爾和巴斯的動作,第一時間的反應居然不是朝着喬特布朗衝去,而是直直朝着兩人的方向襲來。

這可超出了兩人的意料,並在瞬間感知到危險的本能反應下,選擇了躲閃。

兩人左右一錯開,但兩人卻同時收住了往安全的方向躲去的動作。

德米爾甚至在地上用力踩出了一個大坑,才停下了自己的身體。

巴斯則是靈巧地用長槍的槍尖在地面上一點,藉著具有彈力的長槍往原來的位置彈去。

兩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

身後的那些選手,哪怕其中有個別幾個好手能在亞瑟手上走兩三個回合,但大部分的選手都與亞瑟的水平相差得太多。

那些可悲的選手,就是屠房中等待着屠夫手中那把放血刀的雞鴨。

亞瑟,便是那個沒有絲毫人性的屠夫。

若兩人讓開了,身後的選手恐怕會在幾個呼吸之內全部身死,這便是兩人強行要擋住亞瑟的原因。

亞瑟則是嘴角一抬,不屑地說了一句,

「你們兩個還不夠格!」

德米爾不甘示弱地回罵了一句,

「爺爺我教訓你這不肖的孫崽,你跟我談什麼格不格?

格老子的!」

同時德米爾手中的鐵鎬用力地一揮,直直朝着亞瑟的頭顱方向揮去。

這一下若是砸中,亞瑟的大好頭顱就會變成炸開的大西瓜。

巴斯卻沒有任何廢話,落地之時,雙膝彎曲,錯落在後半部的小腿發力,將盾牌架在了身前,並且用力往前一推。

藉助著盾牌龐大的面積,這一推就能擋住亞瑟大部分的迴避路線。

而亞瑟的步伐卻形同鬼魅,就像在秋風中飄落的枯葉,壓根找不到他下一步會踩在什麼位置上。

面對兩大頂級選手的同時夾擊,亞瑟只是默然地揮劍,精準地一下砍斷了鐵鎬的鎬頭與手柄的連接處,隨後用力踩着巴斯的盾牌借力往上空一躍。

落地時,便已經在兩人身後的好幾米。

德米爾見到鐵鎬被「砍首」,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但下一秒他卻毫不在意地將那殘餘的手柄朝着亞瑟的後背丟去。

巴斯則是反應極快地拔出了腰間的燧發槍,連續三槍打了過去,打空了燧發槍里所有事先裝填好的子彈。

做完了這一切,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錯落開來。

巴斯朝着落荒而逃的選手們的方向沖了過去,他現在手中仍然有武器,比赤手空拳的德米爾在戰鬥中能派上更多的用場。

而德米爾則是頭也不回地朝着喬特布朗的方向跑了過去。

德米爾跑到了喬特布朗的身邊,立馬放下了自己的背包,快速地掏出了那一個被喬特布朗重新激活了的保護陣裝置。

在擺弄了幾下過後,薄薄的光膜在兩人的身邊憑空出現。

「希望這能再給你爭取一些時間,我的朋友。

現在爭取休息,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就靠你了。」

德米爾拍了拍喬特布朗的肩膀,隨後在喬特布朗的背包里掏了一把備用的小刀捏在了手裏,便沖了出去。

喬特布朗感激地望了德米爾一眼,正如德米爾所說,現在所有的希望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唯一要做的,就是動起來。

只有動起來,才能阻止亞瑟的屠殺。

衝到了人群附近的亞瑟沒有馬上揮動自己的配劍,而是像牧羊犬一樣驅趕着慌張到極致的人們。

這給了巴斯足夠的時間來到了亞瑟的身後,並且刺出了雷霆一擊。

長槍破空而出,宛如射電般迅捷,但亞瑟卻技高一籌。

他手腕一轉,他手中的配劍宛如他的手臂,在長槍刺出的邊緣上一擋。

「活膩了?」

亞瑟回過頭來,冷冷地望着巴斯,病態地伸出了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那雙眼就像是毒蛇一樣,冰冷且可怕,眼神里沒有任何的人性,只有單純的殺戮。

亞瑟顯然是不耐煩了。

他決定先解決掉巴斯這個幾次三番擋在自己面前的臭蟲。

亞瑟空出來的手隱蔽地在腰間一拍,陣陣黑色的波紋自他身上溢出,他那驚人的氣勢隨着波紋的湧現上穩定地上漲著。

若亞瑟先前穿着鎧甲的時候,是技藝精深的格鬥家,現在就是單純的殺戮機器。

他不再需要用力量去壓制湖中劍,自然就能釋放更多,更黑暗的東西出來。

這些隱藏在心底,隱藏在靈魂中,隱藏在身體深處的東西,此時全部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巴斯與德米爾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學見過了不少神秘側的生物,無疑,它們身上都帶有着邪惡的氣息,但比起邪惡,更多的是污穢。

現在亞瑟身上的,卻是比污穢高一個檔次的黑暗。

那種黑暗非常純粹,甚至梅林在此的話,會看出那一種黑暗已經接近了黑暗的本源。

久經百戰的巴斯面對着此時化身為凶獸的亞瑟,心中居然久違地產生了要認輸和逃跑的念頭。

他那如同機械般穩定的雙手不再穩定,手套中的掌心已經出了不少冷汗,甚至他內襯的衣衫都已經被冷汗所打濕,貼在了冰冷的鎧甲上。

但巴斯知道,自己不能退。

退了,身後那些選手必死無疑。

巴斯抵抗著心底的恐懼,往前踏了一步。

他深呼了一口氣,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戰士的歸宿,不就是戰死么?

為了守護身後的弱者,巴斯踏前了一步。

而這一小步,在亞瑟的眼裏,卻是一種挑釁的信號。

亞瑟空出來的手朝着地面上虛抓,先前那些粘在地上的血液詭異地漂浮到了空中。

一滴滴晶瑩的血珠,毫無徵兆地漂浮在半空,宛如聖誕夜裏那些美麗的燈飾。

「嗒。」

一個響指被打響。

血珠開始了震動,隨後炸裂成一片凝聚如同煙霾般的血霧。

血霧朝着巴斯的方向飄來,空氣中飄散著鐵鏽的甜腥味。

眼看着血霧飄散的速度不快,但沒一會兒便已經籠罩住了小半個會場。

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攻擊方式,巴斯儘可能地朝着血霧沒有飄到的空地挪移,同時揮動着長槍,用長槍的風壓將靠近的血霧吹散。

亞瑟做完了這一件事後,沒有其他的動作,而是用看着死人的眼光去審視着巴斯這些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的動作。

「校長呢?校長在哪裏?」

「還有裁判呢?救命啊!我不想死!」

巴斯身後那些選手們痛哭流涕地叫喊著,平時趾高氣昂的尖子生們在絕對的力量碾壓前跟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巴斯也想知道,那些本應在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大人物們都在哪?

除了始作俑者亞瑟,喬布特朗和已經退場的瑪德琳,在場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的死期已經不遠了。

此刻,血霧中一個人雙手交叉駕在了胸前沖了出來,那便是剛從喬特布朗身邊離開的德米爾。

橫跨了小半個賽場在這片血霧中奔跑,德米爾難免吸入了幾口血霧。

一直自稱毒素免疫的德米爾居然感受到了身體的不適。

他從血霧中跑出了之後,對着面對血霧不知所措的選手們喊了一句,

「法術啊蠢貨們!」

那些選手才如夢初醒般紛紛使出了學習過的法術。

雖然效果不咋地,但勝在量多,竟然將那一片血霧的推進擋住了一些。

德米爾這句話的靈感自然也是來自喬特布朗當時交代的那句話。

亞瑟看到了血霧的推進被停止,臉上沒有不悅,反而笑了出聲,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

垂死掙扎,也不知道找一個好地方。」

德米爾和巴斯聞言臉色一變,他們望向了身後。

先前亞瑟的驅趕並不是無謂的動作,而是將所有人逼到了場地的邊緣。

其他的區域都已經被血霧所籠罩,現在的狀況就是瓮中捉鱉,無處可逃!

「嗒!」

再是一聲響指響起,那些被亞瑟背叛的學生會會員們的屍骸所轉化成的肉球蠕動了起來。

肉球上伸出了一根根帶着口器的觸手,而那些口器中都是極其鋒銳的牙齒。

那些沒有嘴唇的口器在觸手的揮動下吞食著血霧,而肉球似乎在用這一種方式在進食。

「要我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拜託了,睡美人,快醒醒。」

性格比較跳脫的德米爾仍在這種環境中嘲諷了一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血霧在慢慢影響着他的身體。

嘴上耍賤,只是用來分散自己胸口的痛楚而已。

德米爾敲了敲巴斯的鎧甲,壓了聲音說道,

「萬一我變成那玩意兒,給我個痛快。」

巴斯驚詫地望了德米爾一眼,

「你?!」

「那血霧裏有東西,不是一般的毒素。

萬一要在血霧裏戰鬥,自求多福吧。」

話音剛落,血霧深處的肉球已經成長到了一倍的大小。

這些血霧似乎不再能夠滿足它成長的需求,而覓食的本能促使着它去尋找食物。

對肉球而言,在這一片空無一物的賽場里唯一的食物,就是密集在一起的選手們。

它用無數根觸手在地面上拍打着,進而挪動着它那龐大且沉重的軀體。

沒錯,選手們的法術可以擋住血霧,但又怎麼能擋住這一頭具有實體的龐然大物呢?

他們只能一邊維持着驅散血霧的法術,一邊看着那一個令人生理反感的肉球逐步靠近。

他們看清了肉球的真容,不少人馬上忍不住嘔吐的慾望而吐了一地。

那些學生會會員的殘軀被亞瑟所驅動的某種黑魔法,又或者是他們不理解的手段融合了在一起。

原先應該在體內的臟器此時全部暴露在了肉球的表面,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內臟展覽會,除了這些內臟仍在跳動着之外。

一件件原先應該穿在個別個體身上的制服此時變成了一塊塊無用的碎布,就像是熱情的群眾揮舞着手中的旗幟,唯一的區別,揮舞著的是一根根赤紅色的觸手。

那些觸手上的口器反覆在開合著,其中那些鋒利的牙齒在交錯間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噪音。

觸手的尾部,是一個個表情扭曲的頭顱,他們怨恨著一切,怨恨著自己的死亡,怨恨著仍能存活的生命。

每一個頭顱上的雙眼都在不斷地滴落着黑色的淚珠,但每一滴淚珠落地后的地面上都像被腐蝕了一樣,升騰起了縷縷煙氣。

他們卻同時說着一句話,

「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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