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玫瑰樹下
私人會所里。
沈席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施語棠過來,有些不耐煩地吩咐手下人道,「去看看,她換個衣服怎麼這麼久,難不成掉坑裏了?」
那名保鏢應了聲,然後就轉身離開。
一樓。
男侍者拖着黑箱子走到後門,剛好碰上會所的經理。
「你這是要去幹什麼?箱子裏裝了什麼?」
經理見到他就皺眉問道。
「這裏面是席少身邊的強哥讓我去處理掉的東西。」
沒有遲疑,男侍者抬起頭低聲道。
聽到處理這兩個字,經理懂了什麼,也失去了開箱子看的興趣,直接道:
「行吧,記得把東西處理乾淨,不然被人翻出來,你可是要負責任的。」
男侍者嗯了一聲,就帶了箱子走到後門外。
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街對面,他加快腳步走過去,抬着箱子上了車。
而就在下一刻,去更衣室查看的保鏢敲了半天門卻見裏面沒反應,不耐煩地叫來女領班讓她把門打開,卻只見到更衣室里空無一人。
「怎麼可能?」
這保鏢臉色一變,回過味來,怒道:
「糟了,這女表子趁機跑了!」
幾天以來,施語棠都表現得非常聽話,以至於他們忘了她也長了腿,沒想到她也有逃走的可能。
「什麼,你跟我說人跑了?!」
沈席一巴掌打在前來彙報的保鏢臉上,嘶吼道。
而站在一旁的經理和女領班都在瑟瑟發抖,顯然是怕沈席怪罪他們。
但沈席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們。
「那個失蹤的男侍者不是你引薦進來的人嗎?他現在跑了,按照規矩,你應該怎麼做?」
沈席一把抓起經理的衣襟,質問道。
經理腿一軟,就差跪在地上求他,「席少您就饒了我吧——」
就在沈席往經理臉上唾了一口,正要發作時,忽然,一個保鏢衝進來道:
「席少,不好了,倫敦警局的人來了,他們出示了搜查令和逮捕令,您必須趕緊離開!」
沈席只好放過那名經理,被保鏢護送著匆匆離開。
一個半小時后,倫敦警局。
施語棠剛剛轉醒,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一個女警員帶到審訊室。
「你們憑什麼審問我,我又沒犯罪!」
她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穆池,這才明白自己在哪裏,色厲內荏地叫道。
「施小姐,請坐吧。」
但穆池卻只是老神在在的一笑,淡然道,「如果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請你進來的。」
施語棠咬着嘴唇,她這時才想起了之前沈宴利用她做偽證的那個案子,知道警方確實有理由抓她。
穆池見她變了表情,知道她想起什麼,但只是笑笑,把手裏的照片遞給她。
「上面的女人是你姐姐吧。」
施語棠的表情一頓,她以為穆池會問她污衊左惟墨那個案子的事,卻沒想到他一上來就問她姐姐。
「應該是吧。」
她心裏一片混亂,隨口道。
「應該?」
穆池挑眉,「別人認不出你們,你自己還認不清自己嗎?」
施語棠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咬緊牙關道,「我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平時都是靠妝容和衣服來區分彼此,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我忘了,所以我說應該。」
她說的有些語無倫次,連邏輯都不通順,顯然是心神不寧。但穆池也沒說穿,又問:
「施小姐,你今天好不容易擺脫沈家來到警局,可我怎麼看你不太高興的模樣啊?而且,你姐姐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施語棠目光閃爍了一下,但她很快掩飾住,「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很久之前我就沒再看到過她了。」
穆池哦了一聲,「施語柔再怎麼說也是你姐姐,你既然這麼久都沒見到過她,你就不關心她的下落?你就不怕她是被沈家的人怎麼樣了,遇到什麼危險了嗎?」
施語棠的後背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直覺告訴她,這個警員盯着她姐姐不放,一定是知道什麼。今天她不說出什麼,對方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沉默片刻后又說,「我只知道沈宴把姐姐帶到了一個院子裏,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現在她還在不在那個院子裏,我就不知道了。」
聞言,穆池目光一沉,口氣變得更加咄咄逼人,「哪個院子,說清楚。」
原本施語棠還想撒謊說她不記得,但穆池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改變主意:
「就憑你和沈宴一起污衊左惟墨的行為,給你判一個誹謗罪是綽綽有餘了。你要是不想坐牢的話,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否則,我直接把你交給檢方,讓他們給你定罪。」
倫敦郊區的一座別墅。
穆池親自帶着人去了現場,那別墅的院門緊緊鎖著,像是已經廢棄了一段時間,被警員一腳踹開。
就像施語棠描述的一樣,這座獨棟別墅的院子很大,而且栽滿鮮花,就像是花園。
如果這些鮮花一直有人打理的話,或許會很好看。
但現在,站在這裏,穆池只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荒涼感。
「搜。不僅是別墅裏面,包括這個院子的每一寸土壤,都給我搜一遍。」
他沉聲道。
其實來到這裏,他大約已經能猜到施語柔是以什麼樣的形勢存在於此。
忙活了半天,終於有人在一棵玫瑰樹下發現了什麼。
穆池走過去一看,發現沈宴沒有直接把人埋在土裏,而是像普通的下葬一樣,除了墓碑之外東西齊全。
「把她帶回去吧。」
他望着沉睡在這裏的人,風聲吹過,像是嘆息。
左氏集團。
「施語棠已經死了?」
左惟墨眉頭微皺。
電話里,穆池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找到她妹妹了,想辦法讓那女人開口說出了她被埋葬的地址。現在法/醫正鑒定,不過初步判斷,她是死於槍傷。」
「可以確定是他殺?」
頓了一下,左惟墨道。
穆池也是這麼想,覺得施語柔多半是在被出賣后,被憤怒的沈宴一槍要了命。
這麼看來,沈宴死在天蠍手裏,天蠍也總算是在他罪惡的生涯中做了一件為民除害的事。
「不過,施語棠的態度很奇怪。」
想到什麼,穆池的聲音沉了沉,又道,「雖然現在找到施語柔的遺體,但我還是想繼續審訊施語棠。我想弄清楚,出賣消息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左惟墨輕聲說:
「死無對證,你也沒有證據,恐怕她不會開口。」
穆池道,「我會想辦法讓她開口。」
他曾答應過要幫助施語柔逃離沈家的掌控,雖然現在施語柔已經身亡,之前的約定也成了廢紙,但他的良心讓他一定要還她一個公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誰泄露了消息導致計劃失敗,他會查出明確的結果。
不然,施語柔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裏躺了這麼久,該怎麼安息。
另一邊。
沈席破口大罵道,「他們憑什麼查封我的會所?!」
跟着他的心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席少,這肯定是有人向警方告密。」
「告密?讓我查出是誰敢跟我玩兩面三刀,我要了他的命!」
那心腹又想到什麼,在他耳邊低聲道:
「我在那個失蹤男侍者的宿舍里找到了一些東西,看樣子,他好像和大小姐有過聯繫。」
「他是沈秋的人?怪不得呢。」
沈席眸光冷下,認定了這件事就是沈秋在背後搞鬼,「沈秋肯定是不滿意爺爺看重我,所以故意向警方的人告密,讓我出醜。肯定是這樣。她在爺爺面前裝得孝順,好像對沈家沒有二心,實際上為的還不是自己的權力。」
想到這裏,他又冷哼一聲就對心腹道:
「被警方抓進去的經理和那些服務員,都不用想辦法撈出來了。反正包廂里的事,他們也都不知道,更沒有什麼證據,不用在他們身上白費力氣。」
然後,他對司機下令道,「帶我去祖父那裏。」
沈越生原本正在喝茶,看到沈席帶着一股怒氣走進來,瞥了他一眼道:
「年輕人就是火氣旺,怎麼了?」
沈席直接就跪在他身前,加油添醋般狠狠指控了沈秋一遍,然後道,「爺爺,你一定要給我做主。」
「你說沈秋向警方告密?」
聞言,沈越生一臉狐疑。
「我原本也不想懷疑她,但證據確鑿。還有施語棠那個女人,也是被她的人接走,爺爺你說她這是想幹什麼?」
沈席咬牙切齒道:
「我看她這是在為自己準備後路。她表面上說會為沈家赴湯蹈火,但實際上呢?」
沈越生這人本來疑心病就重,聽到這裏,臉色更是陰沉難看。他站起身,看着沈席給他的所謂證據,看了半晌后道,「是我小看她了,沒想到她也是一條白眼狼。」
說着,他又怒道:
「怪不得她和天蠍僵持了那麼久,都沒殺掉天蠍。原來,她根本就不是誠心為沈家做事,而只是想騙過我的眼睛。」
「爺爺,我們想讓她頂罪,但她會不會也準備把罪證都推到我們身上,把自己摘乾淨,好全身而退?您可要三思啊,這樣的狐狸留不得。」
沈越生沉默了片刻,然後冷笑道:
「你就放心吧,我心裏已經有數了。沈秋想跟我玩心計,是她太拿大。我要是會輸給她,就白混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