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別算計我兒子
穿着咖啡色休閑西裝的米羅捧著一大束花,站在酒店的房門外。我打開房門,見到他臉上洋溢着的大大笑容,恍惚地想起他是蘭敏的那個男助手,有些疑惑地問:
「米羅先生,你怎麼來了?我今天和蘭醫生沒有預約啊。」
米羅笑嘻嘻地看着我,上挑的眼角流露出一絲活潑的痞氣,他歪著頭道:
「左夫人,蘭醫生是和你沒有預約,但我不可以和你有預約嗎?」
我微微一愣,心想你不是蘭醫生的助手嗎,難道還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單獨出來見病人的?大概這是什麼奇怪的英國規矩吧,我聳聳肩微笑道:
「那要看米羅先生是用什麼理由拜訪我了。」
米羅嘿嘿一笑,伸頭往房間里張望,又很有分寸地看了一眼就縮回來。
「上次在餐廳和艾凡小朋友聊得很開心,我還和他約好了要帶他一起去吃曼城最好吃的雪糕,跟他拉過勾說一定要如約的。今天我看陽光這麼好,不知道左夫人能否賞臉帶着艾凡小朋友和我一起外出呢?」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輝。我想他在人群中一定很受歡迎,有魅力又不輕浮,熱情卻懂得分寸。如果他不是蘭敏的助手,我會很願意接待主動示好的米羅。
畢竟艾凡確實很喜歡米羅,那次吃完飯回來后和我說,他覺得米羅叔叔好有趣,還問我可不可以和米羅交朋友。
但很可惜,米羅偏偏是蘭敏的助手。不論他的身份是否清白,對蘭敏身上的疑點是否一無所知,我都不能讓他再靠近艾凡。
我現在沒有和蘭敏翻臉,只是因為我還沒把她的身份和接近我的意圖調查清楚,想要將計就計,卻不代表我可以任由她和她身邊的人把算盤打到我兒子身上。
「艾凡今天已經有行程了,我們不能和一起去。」
沒有猶豫,我直截了當地拒絕米羅,也沒有管他會不會抹不開臉。
米羅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詫異,片刻后,他卻很得體地一笑,沒有氣惱,只是流露出一些遺憾,笑道:
「那好吧,左夫人,等以後你們有空我再來找你們玩吧。」
也不知這男人是真沒聽出我的意思,還是故意如此。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也只能隨口道:
「以後再說吧。」
就在我準備和米羅說一句再見,把房門關上時,他伸出腿擋在門和門框中間,笑嘻嘻地把手裏的那一捧鮮花遞過來,對我眨了眨眼:
「左夫人,這捧花是送給你和兩位小朋友的,就算再不喜歡我的人,也要收下我的花吧?」
我笑了一下,接過他手裏的花,對他說了謝謝。
送走米羅,我走進套房裏,艾凡嘟著嘴從他的卧室里走出來,插著腰問:
「媽咪,為什麼不讓我和米羅叔叔玩啊?我今天明明有空的。」
我還沒想好怎麼和艾凡解釋,就聽左惟墨道:
「媽咪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你就先別問了。你想吃雪糕,我帶你去吃,還可以給你買上次看好的樂高玩具。」
艾凡一聽就立刻忘了米羅的事,撲到左惟墨身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哥哥你真好~」
左惟墨做出嫌棄的表情,輕輕推了他一把,見沒推開也就不再推了,傲嬌道:
「別把口水蹭我臉上。」
看到這倆孩子的感情這麼好,這兩天來,我的心情終於短暫的明朗了一會兒。片刻后,我又走出套房,把手裏的那捧花交給等在門外的兩個保鏢。
「幫我看看,這捧花里有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我壓低聲音道。
米羅是蘭敏的助理,我不能對他掉以輕心。哪怕真的冤枉了他,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該有的戒心也一定要有。
十分鐘后。
「夫人,我們已經反覆確認過了,這捧花沒有任何問題。」
我摸著下巴,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把這一捧滿天星和黃色的康乃馨放進了靠窗的花瓶里。
————米羅走進停車場,緩緩地啟動了他的那輛黑色大眾。作為業界地位最高的心理醫生的助理,他的收入已經很不錯,只要他捨得把這幾年的積蓄都用在購車上,買一輛配置中等的寶馬或者平治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他卻不像普通的男人那樣愛車。
他的穿着總是很有品味,給人很精緻的感覺,其實他只是憑藉着過人的眼光挑選了一些平價的衣服。他也沒什麼別的物質享受,看上去為人熱情風流愛生活的他,其實很少在個人愛好和女人上花錢。
自從來到蘭敏身邊,被她聘為助理后,他的所有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那個女人和她的工作上。
他和蘭敏的朋友總是說,他長了張風流的臉,但卻是個痴情的人。
想到這裏,米羅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剛才在酒店裏,溫瀟的反應他歷歷在目。他在心裏嘆息一聲,心想自己這是被人討厭了呢。
自從認識了蘭敏成為她的助手之後,這種被人討厭的情況就頻頻發生。在大學的時候,他的人緣可是很好的呢。
蘭敏外表風光無限,可實際上這些年一路走來,她得罪的人實在數不勝數,就連那些被她治癒的病人,都對她的觀感並不好。
因為她的治療手段太偏激。
不過,在溫瀟之前,蘭敏對待那些病人還是很有分寸的,不至於真的將病人惹火,到了不想再讓她治療的程度。可這一次,蘭敏對溫瀟的態度卻很特別。
米羅一邊開車上路,一邊默默地想着什麼。
這個時間,蘭敏在做什麼?她會在哪裏?
他想,她一定不在她那個工作室里,她對那裏根本就沒有她所聲稱的充沛感情。那個所謂的塵封多年的工作室,其實是她接下溫瀟的這筆單子后,從曼徹斯特的另一個心理醫生那裏臨時買來的。
因為時間太過倉促,工作室的硬裝修都是前一個主人留下的,那種溫暖純凈的乳白色風格和蘭敏本人的喜好不符,所以她撤走了工作室里原有的大部分傢具,換上了她喜歡的深藍色。
米羅覺得蘭敏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她一點都不願意在取得病人的信任上花時間,明明是心理專業的高材生,知道什麼樣的環境才最能讓病人放鬆,卻偏偏要按照自己的愛好行事。
比起普通的心理醫生,蘭敏更喜歡刺激病人,向病人毫不留情的施壓,讓病人緊張,讓病人變得像一根繃緊到快要斷掉的弦,從而完成她所謂的突破。
這個時間,蘭敏也不會在她租住的寓所里。
為了溫瀟這個病人,她租下了曼城市中心酒店式公寓的一個小戶型套房,雖然空間不大,但裝潢精緻現代,很適合職業女性獨自居住。
但米羅知道來到曼城的這些天,蘭敏其實很少待在她租住的公寓裏,多數時候,她都和另一個男人待在一起。
那個神秘的金髮男人是什麼身份,米羅不是一無所知。
想到蘭敏背着自己三番兩次去找別的男人,米羅卻一點都沒流露出憤恨的表情。
相反,他仍然勾著嘴角,輕鬆地哼著小曲,就好像他早就猜到蘭敏會這麼做一樣。
曼城的市中心,米羅把黑色大眾停在一個地下停車庫裏,然後打開他放在副駕駛位上的運動包。
運動包里放着一些衣物,還有一頂假髮和專業的化妝包。
對着車鏡,米羅的手法相當專業,他用化妝品非常快速地為自己化了一個妝,竟讓他本來俊朗的容顏發生了變化,明明五官都沒變,卻像整容般好似成了另一個人。
然後他戴上假髮,從原本的棕發變成黑髮。
隨即,他快速地換了一件運動外套。
下車之後,他挎著運動包,看似隨意地在街上漫步,在路人眼裏,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出來運動的大學生。
他打開手機上放在隱藏文件夾里的某個軟件,上面顯示著一張地圖,地圖的最中心有個紅點。
這是秘密研發的跟蹤軟件,只有最高級的黑客才會使用。
與此同時,蘭敏就在兩條街外的一傢俱樂部里,悠閑地喝着咖啡。
「你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啊。」
坐在她對面的金髮男人睜大眼睛,做出吃驚的神情望着她,嘴角的笑意卻不變:
「所以,你就是那麼對待那個帶你離開香缸的歐洲富商的?從世俗的角度來說,他不僅沒有虧待過你,還是救你於水火之中的恩人呢。這樣對他,你良心不會痛嗎?」
說完之後,蘭登自己都笑了起來,只因他這樣的人,居然還跟蘭敏這種女人談良心。
這可真是個非常黑色幽默的玩笑。
蘭敏微微一笑,笑得優雅又漫不經心:
「他帶我走,是因為對我有所圖謀。那個富商,不過是貪圖我給他製造的所謂愛情假象罷了。他比那些只圖女人美色的男人還蠢,居然圖什麼感情,還願意為女人散盡千金,我不騙他,就對不起他的天真了。」
蘭登緩緩地攪拌著糖和咖啡,嘆了口氣道:
「可憐啊,他遇到的人是你。」
蘭敏挑了挑眉,淡淡道:
「他是很可憐,尤其是在他把我引為紅顏知己,還要娶我之後,卻發現我將他騙得傾家蕩產的那一刻。」
對於蘭敏過去的所作所為,蘭登沒有什麼評價,只是問:
「最後,他是真的自我了解了,還是你怕他找麻煩,把他弄死,偽造出的假象?」
蘭敏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神秘:
「我還真的想過要給那人一個痛快,可在我動手之前,他就已經死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自我了斷,他那麼優柔寡斷的人,應該沒這個勇氣吧?或許是他的某個仇人要了他的命也說不定。不過,人走茶涼,我也懶得去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她的聲音非常好聽,配上俱樂部里高雅的氛圍,更加脫俗空靈。
可聽在另一個人耳里卻不是如此。
米羅戴着耳機,走在馬路上聽着蘭敏的一字一句。良久,他輕輕一笑,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笑容很古怪,讓路過的幾個女孩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彷彿只因這一點笑容就感到了一身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