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對手戲

第504章 對手戲

曼徹斯特的拍攝現場。

我有些緊張地喝了半瓶礦泉水,握緊手裏的劇本,一遍遍地默背自己的台詞。

「加油,你一定能演好的。」

齊羽薇笑着給我打氣。

聽到她的聲音,我苦笑了一下,羨慕道:

「我要是有你五分之一會演戲,現在也不至於緊張成這樣了。」

在演戲這件事上,我完全就是一個菜鳥。現場的群眾演員都比我會演,如果沒有楚湛的特別關照,左愈不計回報的巨額投資,導演大概會被我氣死。

「沒事的啦。」

齊羽薇拍了拍我的肩膀,湊過來道:

「其實你甚至都不用演,本色出演就好,表現出你平時的樣子就行了。」

我有些懵地看了看劇本。

「可是,我平時也不會說這些話啊。我發現我只要一說台詞,就特別傻,特別僵硬,一點辦法都沒有。」

齊羽薇同情地看着我:

「這就得考驗你的演技了。一般來說,新手都有這個毛病。我還是專業學表演的,剛開始演戲的時候都被導演罵的狗血噴頭,說我就是個被石化了的花瓶。」

大概是齊羽薇自爆的經歷讓我心態輕鬆了一些,過了會兒,副導演喊我上場。我深呼吸了幾下,放下劇本就跟過去了。

這一齣戲拍的是溫琪和雷雨兩人的對手戲。

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溫琪原本一直坐在陽台上,但過了會兒,住在她隔壁的雷雨來敲門,有些尷尬地問她能不能收留自己一晚上,因為他家的下水管道壞了,衛生間往外溢出的臭味讓他實在無法入眠。

給管道工打電話,對方說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來,而雷雨在當地又找不到別的朋友可以讓他留宿了。

溫琪答應了這個少年,她以前和他說過話,對他的印象很好。

「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

司昀年輕聲道。

他一開始飾演雷雨這個角色,就真的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說話的口氣和平時的他有些細微的不一樣,但就是這種細微的東西讓他把角色演活了,讓我感覺在跟我說話的真的是雷雨,而不是我當成弟弟看的司昀年。

「你能對我做什麼?」

我竭力讓自己安靜下來,摒棄雜念,模仿著心中溫琪應該有的口氣,輕笑着說。

溫琪這時的語氣應該是隨意的,不經意的,有些淡淡悲哀的。

年紀輕輕富有才華的畫家,偏偏失明。

她想,誰會對一個失明的女人做什麼呢?或許真會有那樣的人吧,但她已經這麼倒霉了,近乎一無所有了,她又怕什麼呢。她沒有了視覺,也沒有多少錢。

她什麼都不會得到了,也不再畏懼失去了。她孤獨到像發了瘋,又在瘋狂中沉寂。

請她收留一晚的少年,對她來說就像是尾翼劃過湖面的蜻蜓,而她就是那個湖,最多只能為他泛起一點點漣漪,微不足道。

「姐姐,你一個人在曼徹斯特?」

片刻后,少年溫潤又緊張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閉着眼睛,盡量做到我理解中的溫琪應該有的神態,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

「不算是一個人吧,有時候,會有人來看我。」

少年輕輕地嗯了一聲,不再問下去。

我想起這處的劇本,導演特意在雷雨的台詞下面寫到,雷雨問溫琪是不是一個人在曼徹斯特時,心裏想的是一個失明的女人該如何獨自活在異鄉,又在想,如果溫琪真是獨自一人無依無靠,那他是不是更好接近她一些。

兩個孤獨的飲食男女挨在一起,報團取暖,故事會不會這樣發展呢?

我正思索著,導演已經喊卡,然後他笑着對我和司昀年道:

「這段感覺很對,接着下一場。」

再次開拍。

「幫我把我的口琴拿來,就放在靠牆的柜子裏最上面的一層。」

我用屬於溫琪的那種有些無精打采,又很溫柔的聲音說。

身旁傳來司昀年的腳步聲。

然後,我聽到抽屜被人拉開,又聽到抽屜被推上。然後,他緩緩向我走來。我想像著雷雨懷裏抱着口琴的樣子。

「是這個嗎?」

少年帶着些許笑意說。

緊接着,他拿起口琴放在嘴邊,輕輕地吹響。這時候,溫琪應該是睜開眼睛的,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目光虛無又獃滯。但她還是把自己的臉轉向口琴吹響的方向。

雷雨吹的是菊次郎的夏天。

那是一段很短暫的旋律,雷雨很久沒用過口琴了,他記憶中的旋律也不是很明朗,吹得斷斷續續的,有幾個音還出錯了。

溫琪安靜地聽他吹完,沒有打斷他。

「好聽嗎?你還想聽別的曲子嗎?如果我能想起來,可以吹給你聽。」

雷雨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問。

溫琪卻一直很安靜,她回憶到了和口琴有關的過往,一時沒有說話,然後,她笑了起來,有點突兀地說:

「這是我前男友送我的口琴呢。我和他是在念大學的時候認識的,我是美術生,他是學音樂的,一起交往了四年。然後,我們還是分手了。我失明之後,他來看我,說他很遺憾我遭遇的事情,送給我了這個口琴。」

聞言,雷雨有好一會兒沒說話,他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前男友給溫琪送的口琴,他吹響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溫琪對他的印象會發生什麼變化嗎?

雷雨的心裏想着這些小事。

「不過,既然你會吹口琴,我想點一首出埃及。你會吹嗎?」

溫琪微笑着,故意用有些調侃的語氣說,可她的話落在雷雨耳里,卻讓這個一貫內向的少年認真了起來。

「我不會吹這首,但你想聽,我可以在網上搜譜子。」

雷雨立刻拿出手機。

溫琪卻擺手說不用了,但雷雨沒有聽她的,認真地找到曲譜,認真地用溫琪前男友送的口琴現場學習起這首曲子來。

口琴發出清脆的,明亮的,尾調總是拖得很長的聲音。

雷雨垂下眼眸,他專註的神態讓他本就俊秀的容顏變得更加美好。在燈光下,他像是孩子,也像是沾上煙火氣的天使,可惜溫琪失明了,看不到他此刻的樣子。

他堅持要學會這首曲子,溫琪也不再攔着他。她拄著下巴,聽他一點點地吹出《出埃及》的旋律,閉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很愜意的時刻。

不知什麼時候,雷雨挪到了溫琪的身邊,他看着自己的陰影投到溫琪身上,這一刻忽然很希望這位女畫家能看到這個世界。

起碼要看看他的臉啊。他好想讓她為自己畫一幅肖像。

他停下吹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問:

「你和前男友是什麼時候分的手?是在你失明之後嗎?」

溫琪低着頭,上揚的嘴角又很快垂下,一句話沒說。

雷雨知道他的問題很不合時宜。

但他卻固執地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就在這時,一向都很平和安靜的溫琪忽然發了火,她伸手要從雷雨這裏搶回口琴,卻只是胡亂地抓了好幾把空氣。

雷雨愣愣地看着她,她的眼角濕潤了。

然後,溫琪一把抓住了雷雨的衣領,狠狠把他往前一拽。

這忽然的一下,雷雨失去重心,倒在了溫琪身上。溫琪很孱弱,她的身體支撐不住雷雨的重量。

於是,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而且是以一個很曖昧的姿勢。雷雨在最後一刻雙手撐地,可他的嘴和溫琪失明的眼睛離得這麼近,溫琪閉着雙眼,雷雨覺得自己這一刻看上去就像是要親吻她一樣。

「好,卡!」

就在我不知覺起了一身汗時,導演終於喊了卡。

和我離得非常近的司昀年雙手撐地,他壓低聲音道:

「溫瀟姐你先別動,我先起來。」

我點頭,他在小心起身的過程中,嘴唇微微擦過了我的眉毛。然後他像觸電一樣站起來,用手捂住嘴,尷尬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溫瀟姐,我不是故意的。」

美少年低垂着眼眸,有些內疚地對我說。

我笑了,也從地上起來,對他搖頭道: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什麼啦,現在是新社會,又不是男女授受不親。」

聞言,司昀年抬起頭,眼裏也浮現出一點笑意。

當我往休息區走時,忽然看到一個男人匆匆地離開我的視線。他拿着手機,步履匆忙。

那個人,好像是道具組的小沈。

雖然道具組的工作人員出現在拍攝現場並不奇怪,但我莫名的覺得,那個男人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剛才和司昀年一起拍戲時,我就感覺有人在用陰暗的目光注視着我。但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是一種好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難道,真有人在一直看着我,那個人就是小沈?

「還沒從戲里走出來呢?」

這時,齊羽薇走到我身邊,笑嘻嘻地說。

我猛地回過神,看到齊羽薇明媚的笑臉后,我還是放心不下剛才的那件事,見四下沒別人,就問她:

「你知不知道小沈,就是那個道具組的工作人員,時常跟在道具組組長旁邊的跟班,他全名叫什麼?」

齊羽薇被我問得一愣,她不解地看着我:

「你怎麼忽然對這種普通的工作人員感興趣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我連你說的人具體是誰都沒印象。但你想知道,我待會兒幫你和我的助理說一聲,讓他去打聽打聽。」

聞言,我搖了搖頭,笑道:

「不用特意去問。」

一天後,娛樂新聞的板塊被新的頭條佔據。

滿屏都是我和司昀年因為拍戲而保持的那個曖昧姿勢的照片。

從照片的角度看,這真的很像我在和司昀年接吻。

「怎麼又被爆料了?」

導演頭疼地看着手機。

比他還要頭疼的人是我。

「溫瀟,你趕緊和我解釋,你和司昀年的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左愈在電話里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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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總裁替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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