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墨墨哭了
葉洵回左宅住的第一天,就當着傭人的面,給了我一個下馬威。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你配得上左氏夫人的身份嗎」,引得傭人們在背後議論紛紛。
是啊,在很多人眼裏,那個輟學、蹲過監獄,名譽不幹凈的溫瀟,哪有資格做左氏的夫人?
就連我自己,也不覺得我應該是左愈的夫人。
一個被左愈親手摺磨得沒了心的女人,如今又被發了狠的男人栓在身邊,被他當着外人的面捧在手心上寵愛,說成是他唯一認定的妻,這對我來說,只是無情的嘲弄,是天大的諷刺。
而所有看熱鬧的人,都不相信是左愈在逼迫我,強制我,他們都自信地以為,我的不情願只是用來俘獲左愈的手段。我是在裝模作樣,絲毫不值得被同情。
「溫瀟小姐,我昨天對你說了那些話,你不會生我氣了吧?大度一點嘛,這樣小氣,可做不了左氏的夫人哦。」
在飯桌上,葉洵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雙手托著下巴,那副無辜的樣子,就好像他昨日對我說的只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當着墨墨的面,我不想和他起任何衝突,只是淡淡地笑着,一臉無所謂:
「葉先生,你指的是你昨天說的哪句話?」
葉洵看着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壞笑道:
「呵,什麼時候,溫瀟小姐也學會耍花招了。我可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傻得有些可愛的小姑娘啊。」
他這副油膩的強調,好像是在調/戲我,讓我很不舒服。在心裏默默吐槽,葉洵這個父親當的,完全不像是左愈的親生父親,就好像是繼父一樣,總給人要暗中使壞的感覺。
倒是坐在我身邊的墨墨狠狠地皺着眉,大聲為我說話道:
「爺爺,不許你調/戲溫瀟阿姨,溫瀟阿姨是爹地喜歡的女孩,你調/戲她,就是不要臉!」
墨墨向來懂禮貌,我還從沒見過他這麼憤怒地訓斥一個人。
「嘖,墨墨這話說的,真讓爺爺心寒啊。爺爺可是你的親人,你怎麼能這麼說爺爺呢?」
被一個三歲小孩說不要臉,葉洵卻笑眯眯的毫不生氣,也絲毫不感到難為情,他那副樣子,不禁讓我心裏暗想,墨墨罵的真對,這個一看就不懷好意的男人,他是真不要臉。
「爺爺是墨墨的親人,溫瀟阿姨也是墨墨的親人,而且,溫瀟阿姨對墨墨更好,花了更多時間陪伴墨墨。是爺爺主動說溫瀟阿姨不好,我為溫瀟阿姨說話,又有什麼不對?」
沒想到,墨墨小小年紀,和人吵起架來卻如此口齒伶俐,頭腦清晰。
他氣鼓鼓的瞪着葉洵的樣子,讓我心裏一暖,同時又有些擔心,葉洵這人到底是抽什麼風,墨墨是他親孫子,他不緊著疼就算了,還跟着這麼小一孩子較真。
「唉,墨墨這孩子,可真像阿愈,完全隨了他。由此可見,確實是他親生的。」
葉洵不合時宜的笑聲,讓我皺起眉,這男人對墨墨和我的那種隱隱約約的敵意,絕非我胡思亂想的結果。他拿起勺子,乘了一口魚粥,輕笑着道:
「墨墨啊,你怎麼就確定,溫瀟小姐就是你的家人了呢?有件事爺爺要提醒你哦,你爹地現在還沒和溫瀟阿姨領證,等到以後,你的繼母還不知道是誰呢。」
這句你的繼母不知道是誰,讓我心裏一抽,差點心肌梗塞。
姓葉的到底懷的什麼心?他故意拿這話刺激墨墨,是當祖父的應有的態度?
他明明知道我就是墨墨的親生母親,還當着我的面說這句話,由此可見,我和墨墨在他心裏,到底是什麼地位。他對我陰陽怪氣也就算了,可對墨墨,他也懷有敵意,還有意出言諷刺,這一點,我絕對不能容忍。
有句老話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更何況,女人本來也不該做什麼弱者,我的前半生都是失敗的,被溫霏和左愈坑得落魄至此,如今,我還有什麼好顧及?
再在這個男人面前裝蒜,我還算什麼人。
「葉先生,你也一把年紀了,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不得體的話,你難道就不羞愧?」
我冷笑,再也不客氣:
「比起墨墨的繼母是誰,你還是操心,他以後想起你這個做爺爺的時,回想起的不知是多麼不堪的記憶吧。」
葉洵收起笑容,把手裏的燙金刀叉往桌上一撂,冷冷道:
「溫瀟小姐,如果你真想進左氏的家門,成為左愈的夫人,我勸你,還是學着點禮貌,別把你從監獄里學來的那些上不得枱面的市井粗話,都拿到左氏的飯桌上來說。」
聞言,還不等我反唇相譏,墨墨也把手裏的筷子重重一撂,冷著一張小臉,氣勢十足道:
「葉先生,你過分,你不要臉,你是只知道嘲諷別人痛處的敗類!左氏怎麼樣,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說三道四,爹地要娶誰,也只有爹地一個人說的算!」
這一番話,徹底惹怒了葉洵。如果說,他剛才還時半嘲諷,半挑釁的態度,現在,他已經完全被激出了怒火。
他那張臉冷得可怕,卻絲毫沒有嚇住我和墨墨。這些年來,我也算是見識過一些世面,有些人,你越在他面前表現得羸弱,他越要欺負你,對於這種只知道欺凌弱者的人,堅決不能服軟。
「葉先生。」
就在葉洵一拍桌子,站起來要說話時,瞿管家像幽靈一般出沒了,他冷著一張臉,對葉洵沉聲道:
「剛才我接到了左先生的電話,他有關於左氏集團的內部事務要問你。」
葉洵怒漲的氣焰在剎那間熄滅,他看着瞿管家,不動聲色道:
「什麼事務?你們都是知道的,我根本就不管左氏的事,每年不過拿一點紅利而已,左氏有什麼內部機密,左愈防我跟放賊一樣,我可都不知道。」
瞿管家的額頭上青筋暴跳,顯然對葉洵的說法十分不滿,但他終究只是冷哼一聲,低聲道:
「既然葉先生不知道,那瞿某不妨告訴葉先生一聲,左氏集團內部出了私人吞併集團資金的重大問題,左先生正在緊急調查這件事。而根據目前已知的線索,和葉先生私人關係緊密的運營經理,已被證實涉及了吞併資金的案件,涉案金額高達二十億。」
葉洵冷笑:
「所以,阿愈那小子是要對他爹上手段了?他覺得,是我拿了你們左氏的錢?二十個億,就夠他不顧親情,對他親爹下手的了?還是說,這二十個億對你們氣大財粗的左氏來說,只是一個收拾我的名頭?」
瞿管家沒有解釋分毫,只是氣定神閑道:
「葉先生不必先行驚慌,具體如何,要看左先生如何調查處理。現在,請葉先生隨我來,坐上左氏的專車去滬城的集團總部,在那裏等待左先生。今天下午的兩點半,他乘坐的飛機會到滬城。」
葉洵做出滿不在乎的神情,可攥緊了桌沿的右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可以。剛好,阿愈回到滬城,我這個做父親的,要請他吃一頓接風飯。」
當晚,我和墨墨在左宅一起吃了晚飯,抱着墨墨,親手給他洗澡,看着他有些害羞窘迫的笑臉,我的心情也放鬆了很多。至於左氏那二個億的事情,與我沒什麼關係,我就算想操心,也不知內情,沒資格去操心。
只是,一想到左愈沒有像他之前對我在電話里說的那樣,下了飛機就直接奔向左宅,回來陪我和墨墨一起玩捉迷藏的遊戲,我的心裏,竟有些解釋不了也捨棄不掉的悵然若失。
狠下心,不再想左愈的臉,我摸着墨墨的臉,哄他睡着之後,正要離開兒童房,忽然,手機急促地響了一下。
拿起手機一看,有人給我發了彩信。發彩信的是匿名手機號,讓我心生警惕,調出對方發來的照片,渾身一顫,照片上喝得雙頰飛紅的男人,顯然是左愈。
而小鳥依人般靠在左愈懷裏的女人,柔美嬌媚,竟是已經被趕出左宅的白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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