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喜歡的人
左愈的瘋狂,無以名狀,無法形容。
我不知道他說的愛,說的無法割捨是什麼心情,我只知道一件事,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遠離這個男人。
我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被囚禁一次。
那個男人成功的把我逼急了,卻忘了狗急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溫瀟小姐,這套婚紗的款式很適合您,將您的優點都襯得非常耀眼。」
在豪華高檔的婚紗店,我坐在高級皮革的沙發上,看着眼前滿臉堆笑的導購小姐,和她身旁鑲著水鑽的閃亮婚紗,一個字都不想說。
「您如果覺得不合適,我再給您換幾件別的,您別不說話呀。」導購小姐見我只是沉默,有些惶恐起來,「有什麼意見您都跟我說,左先生吩咐過的,務必要讓您在最短的時間內挑到最滿意的婚紗,這樣才不影響您和他馬上就要舉行的大婚。」
聽到大婚這兩個字,我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巨響,痛得就想要炸開。
左愈他真瘋了,居然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說他已經挑好了良辰吉日,會和我在一個星期後完婚,然後直接就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和保鏢送我來滬城最好的定製店選婚紗。
我幾乎是被綁到這裏的,一個被逼婚的女人,心情能好嗎?但面對導購小姐,我卻不能擺張臭臉,畢竟,人家也是為了生計,我再有脾氣也不能沖着人家小姑娘撒。
欺負弱者,算不了本事。溫霏做的那些噁心事,我永遠都干不出來。
「這件挺好的,就這件吧。」
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我指着她身旁的婚紗,胡亂地點頭,卻連婚紗的款式都不想看個清楚。
一想到左愈是真的鐵了心要我和他結婚,要用這種方式把我和他捆綁在一起,我的心裏就只剩下恐慌和無助。被他逼迫,穿上婚紗和穿上囚服又有什麼區別?金碧輝煌的左宅也像是暗無天日的監獄。
導購小姐似乎看出了我態度不對,未免選得太隨便,她小心翼翼地勸說:
「溫瀟小姐,要不您還是再看看別的吧?我們店裏的婚紗都是名牌設計師的作品,如果您看過了都不滿意,我還可以直接打電話讓設計師為您特別定製——
左先生對我們吩咐過,不計成本,不顧代價,只求您滿意。」
這話說得,彷彿我是古時候*昏君的妖妃一樣,千金難買一笑。
我知道,左愈這人一旦真想做什麼,從來都是孤注一擲。他曾為了溫霏的一個生日會,花費了千萬的資金,打造了一場以溫霏最愛的花卉為主題,震驚整個滬城的夢幻盛宴。
只是,現在左愈不惜千金的對象從溫霏變成了我。
真是殘酷的諷刺,三個月前剛出獄的我想要一場鄭重的婚禮,得到的卻是一件不知從哪個垃圾堆掃出的垃圾婚紗,和左愈精心準備的羞辱大禮。
三個月之後,我只想離他遠一點,他卻逼迫我和他辦婚禮,給了不想選擇的我最好的選擇,渴望成為新娘的女人們可以想像到的最美麗的婚紗,都唾手可得。
面露苦笑,我對導購小姐說:
「我不再走個流程多看幾件婚紗,你也不好跟左先生交差,那好,我們就多看幾件。」
導購小姐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就和她的同事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我面前就攤開了好幾十件婚紗,如果不是這家店的貴賓室夠大,根本就擺不開。幾十件婚紗攤在面前,那場面十分壯觀,拍成視頻發到網上絕對會火。
「這是魚尾款,特別能襯出女性的身體曲線,穿上一定會顯得您優雅高挑,還有幾分神秘,就像是深海中的美人魚一樣。
導購小姐一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哪一件婚紗上,就立刻熱情詳細地介紹起來:
「這件是抹胸款,很有女人味,但可能有點露得太多,不太合適左先生對您的要求,他要求您端莊得體美艷動人——」
我一聽左先生的要求這幾個字,立刻覺得諷刺:
「左先生,對我穿什麼婚紗還有具體的要求?」
既要端莊得體,還要美艷動人?
這是什麼矛盾的要求?他左愈難道以為我是天仙下凡?
那這婚紗,美名其曰讓我選,要合我心意,實際上還是要順了他左愈的心咯?
一想到那男人強勢霸道的姿態,想到他用順理成章的口氣要求我做這做那,滿足他的心意,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實在是忍無可忍。
導購小姐尷尬地啊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偷偷地觀察着我的臉色,咬着嘴唇道:
「呃,左先生是提出過一些要求,但他也說,主要還是讓您滿意,他只不過是想,嗯,提一些意見——他原話就是這麼說的,他只想在不久的婚禮上看到最美的您。
所以,他想讓您自己選,但是,又想讓您選的婚紗能符合他的期待——」
我不怒反笑:
「隨他怎麼說,我都懂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選了,告訴左先生,就按照他的心意來,我可以順從他的安排。」
左愈嘴裏的自由選擇,最是虛偽。既然如此,還不如坦誠相待。
聞言,導購小姐戰戰兢兢起來,她猶豫着,想說什麼,卻好半晌都沒吭聲。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個還對未來懷着希望,鼓足了勇氣決定脫離溫氏,獨立生活的自己。
那時候,剛成年的我自己外出去打工,渴望干出一份業績,十足努力,又十足的膽戰心驚,只因,我想要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糟心事,我墮落至人間地獄,一直自由的工作下去,想必,我的人生會充滿光明吧。
我心軟了,但為的不是左愈,也不完全是面前的年輕女孩,更是為我自己,為我已經逝去的陽光青春。
「我知道了,不會讓你為難的。」
說了一句看似沒頭沒尾的話,但看着導購小姐年輕的眼睛,我卻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
「謝謝您。」
導購小姐鬆了一口氣,又打起精神,接着為我一件件的介紹婚紗。
這些婚紗都很美,很貴重,甚至很莊嚴,因為它們象徵的是相愛一生的承諾。
而我對左愈沒有愛,只有恨,只有畏懼。
婚紗再美,穿在我身上,被逼着走上婚禮的紅毯,又跟在天堂俱樂部時扮成小丑的違心表演有什麼區別?
至始至終我都是那個身不由己的小丑。
「溫瀟小姐,這些婚紗中,您有喜歡的嗎?」
導購小姐得體地微笑着問我。
我抿著嘴唇,望着一件件或複雜繁複,或簡潔現代的婚紗發獃。忽然,我看到了貴賓室外的櫥窗里放着一件黑色的婚紗。
「婚紗也有黑色的?」
有些驚訝,我好奇地問導購小姐。
導購小姐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她笑着解釋:
「是啊,這是最新流行起的顏色,有些追求個性的新娘,會選擇與眾不同的黑色,因為她們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白。但是大多數人,還都覺得黑色出現在婚禮上,有點不太好。」
黑色讓我想到葬禮。
左愈要給我的婚禮又何嘗不是埋葬了我一生的葬禮。
喃喃的,說不清是想報復左愈,還是出於特別的原因,我說:
「我想要那件黑色的婚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