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怎麼可能?關於這女人的罪證,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左先生當初親手送她進的監獄,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翻案的餘地!」

剛才叫囂的那人扯著嗓門喊道。

在場的眾人,也皆因左愈這一句她被栽贓而嘩然。

這麼久了,所有人都習慣把我當成罪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辱罵我,批判我,有朝一日冷不防忽然有人告訴他們,整件事都弄錯了,其實,她是無辜的,這讓看客們怎麼接受得了?

看客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不願意接受新訊息,只相信在他們的頭腦中已經根深蒂固的既定事實。

所以,他們會用盡辦法證明新訊息是荒謬的。

「左先生,我們尊稱你一聲先生,不僅因為你是左氏的掌門人,家財萬貫,也因為我們敬佩你的為人,覺得你值得尊重。現在,你為了幫這個女人洗白,連基本的是非善惡都置之不顧,這樣的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們的尊重!」

台下群情激奮。

我把這些賓客或憤怒,或失望的神情都看在眼裏。這些人個個都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可他們的嘴臉,也不過如此。

他們嘴上都是仁義道德,可對他們來說,真相到底如何,根本就不重要,只有他們自以為是的批判才重要。

這些人曾在左愈把我批成罪人時推波助瀾,如今,左愈要還我一個清白,他們卻比我這個當事人還入戲,覺得自己被背叛。

冷笑着,我想知道,左愈硬把我拉到這裏來,送我的這一幕好戲,他要如何收場。

「我說她無辜,說她被栽贓,當然有確鑿的證據。」

左愈挺直了胸膛,居高臨下地俯視在場眾人,嘴角的淺淡笑意標誌着這個男人的強大內心,他仍舊遊刃有餘,彷彿事態從未脫離過他的掌控。

「什麼證據?左先生,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

台下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但下一刻,左愈的一個動作就讓所有質疑的人閉上嘴。他輕輕地拍了拍手,一身西裝的宋助理面無表情地上了台,用大熒幕播放了一個視頻。

我記得很清楚,之前的婚禮上,就是在這裏,就是用這個移動熒幕,左愈播放了那個足以成為我一聲噩夢的影片。在影片中,太多人出面控訴我做過的罪行,從同學到老師,曾經的朋友到受害者的家人。

他們既憎惡我,又蔑視我,說起我,就像說起一灘爛泥,那種骯髒的被否定了生存價值的感覺,讓我稍一回憶就渾身顫抖。

如今,同樣的熒幕,放出的畫面卻截然不同。

視頻上,頭髮被精緻挽起固定在腦後的中年女人咬着嘴唇,一副焦急忐忑的樣子。這個女人顯然將自己保養的很好,看她的穿着,也能看出她的生活環境絕對非常優越。

只是一眼,我就認出了這女人就是溫夫人。

「霏霏啊,媽媽和你說,不管發生什麼,媽媽都會陪在你身邊。」

視頻中的溫夫人故作堅強地抹掉眼角的淚花,用胳膊攬住一言不發凝視着窗外的溫霏,笑得苦澀又充滿怨憤:

「這樣的事,怎麼就讓我的寶貝趕上了?」

被她攬在懷裏的溫霏卻是一臉不耐,臉色冷硬至極。溫夫人那麼賣力地安慰她,可她最後卻憤怒地吼叫一聲,硬是打斷了溫夫人,用極其惡劣的口氣讓自己的母親閉嘴。

這種模樣的溫霏,顯然讓在座的賓客非常陌生。

視頻還在繼續。

緊接着,視頻上的溫霏心煩意亂地對溫夫人說:

「我遇到了麻煩,你卻只知道嚼舌頭,一點忙都幫不上,要你這樣的母親,有什麼用?」

溫夫人本來就通紅的眼眶因她寶貝女兒的指責,變得更紅了。

「霏霏,你怎麼這麼說?你知道媽媽有多愛你——只是這件事,你,你畢竟把一個男孩推下高樓了,他沒了命,媽媽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可憐的母親越來越凶的掉着眼淚,嘴皮飛快地動着:

「如果警/方開始調查這件事,他們馬上就會找到你,天啊,出事的地方旁邊就有攝像頭,完全把你的臉照下來了!怎麼辦?我可不能看着我的寶貝女兒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蹲監獄!」

把導致一個人去世的失手叫做小小意外,溫夫人確實能做得出這種事。畢竟在她心裏,只有她的寶貝溫霏才是全天下最該受重視的人。別人的人生,都不叫人生,誰要是礙著了溫霏的事,那就不可饒恕。

這一段視頻,讓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驚訝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真相和他們的認知截然相反,真正不在意人命的不是我這個罪人,而是他們認知中和善的溫夫人和純潔高貴的溫霏。

視頻還沒有結束。

溫夫人顯得束手無措,慌亂得簡直要暈倒過去,但一旁的溫霏卻一直沉着臉,絞著雙手,好像在思考什麼。然後,溫霏嘴角上揚,輕聲對她的母親說:

「媽,我想到了一個脫身的好辦法。」

聞言,溫夫人立刻兩眼放光,她太過緊張,用力地抓住了溫霏的手臂,被溫霏不耐地甩開了她的手。溫霏在那一刻表現出的冷漠,足以讓任何一位熱情的母親傷心,但溫夫人卻沒介意這個細節。

她只是着急地說:

「什麼辦法?霏霏,你快說,不管是什麼辦法,媽媽永遠支持你。我也會說服你爸爸幫你的。

我剛才忽然想到,就憑我們溫氏在滬城的根基,讓一個普通家庭閉嘴,還是能做到的——無論如何,付出多少代價,也決不能讓我們的寶貝女兒坐牢。」

溫霏卻笑得高深莫測,她喃喃道:

「如果我的辦法可行,你和爸爸就不必花錢解決這件事了,也不會讓溫氏為此蒙羞。」

溫夫人立刻做出感動的表情,似乎發自內心地說:

「霏霏,你真懂事,身陷困境還為家族着想,太讓媽媽欣慰了!」

看到這裏,我不由得笑出聲。

一想到這個只知道無腦溺愛自己小女兒的溫夫人,和那個在我面前一臉囂張跋扈毫不講情分的溫夫人,居然是同一個人,我就難免覺得,這個世界從未有公平可言。

而且,也不得不佩服溫夫人,溺愛孩子的母親多得是,但溺愛孩子能溺愛到如此是非不分,愛到像個智/障的程度,溫夫人也算是奇人。

視頻上的溫霏卻表現得十分淡定,一點都沒有受寵若驚的意思。就好像對她來說,母親的如此溺愛全都是理所當然,她一點也不在乎。

溫霏沉浸在自己的謀划中,無視母親着急的詢問,過了好半晌,才緩緩道:

「媽,我和溫瀟是孿生姐妹,即使是你和爸爸,乍一看,也很難分出我們誰是誰,對不對?」

聞言,溫夫人愣了一下,然後,她愛子心切的臉上露出了憎惡的神情,就好像有人逼她吃了一口屎一樣。她厭煩地撇了一下嘴角,語氣一下子變得冷淡起來:

「提那個掃把星做什麼,晦氣。我真懷疑,近幾年咱們家裏這麼不順,是不是她克的。」

溫霏卻笑了,笑得燦爛明媚。

在這樣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這麼明亮的笑容,反而讓人覺得詭異刺眼。

下一刻,視頻上的溫霏壓低聲音,語調中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神經質般的興奮戰慄,對溫夫人道:

「攝像頭只拍下了我的臉,又不是我的指紋,而溫瀟她剛好長了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媽媽,昨天晚上,溫瀟應該在家裏吧?我記得,她剛好發燒了,一直躺在床上,沒出門。」

溫夫人愣怔片刻,然後立馬領會了溫霏的意思。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我還是想知道,我的親生母親在做決定要把我當成犧牲品之前,經歷過什麼樣的時刻。她是有過一點遲疑,還是從一開始就欣喜若狂。

然後,我看到視頻中的溫夫人哆嗦著嘴唇,輕聲問溫霏:

「霏霏,意外——意外致死,這種罪行要判多少年?」

溫霏有些不耐煩,她撩了一下長發,煩躁道:

「好像要視情節而定——具體多少年,我也不知道。」

溫夫人不說話了。

她低着頭,所以我從視頻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怒目而視的溫霏搖晃着溫夫人的胳膊,惡狠狠道:

「媽,你說話啊!難不成,你會為了溫瀟那個掃把星心疼?她去蹲監獄,也是她活該!你別忘了,算/命的先生說過,溫瀟她是投胎來咱們家的災星,家裏一切不順利的災禍,全都是她帶來的!

這次那個窮鬼會掉下樓,也是她對我產生的不好影響!不然,我怎麼會輕輕一推就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溫夫人遲疑的沉默本來就很脆弱,聞言,她緩緩地點頭,似乎在對溫霏的話表示贊同。但隨即,她又猶豫道:

「霏霏啊,這件事我還是再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吧。如果有別的解決辦法,就算給那個失手推下了樓的窮鬼家裏一大筆錢也不要緊,只要能平息事態,就還是別讓溫瀟給你頂罪了。

畢竟,溫瀟她再怎麼樣也是溫氏的人,真被鬧進牢裏去了,也不太好。」

溫霏卻好大不樂意的樣子,她憤怒地把花瓶砸碎在地上。陶瓷碎裂的聲音引發了溫夫人猝不及防的尖叫。

視頻定格在溫夫人因突發的恐懼而猙獰的面容上,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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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總裁替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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