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章 夢

1091章 夢

齋藤財團名下的一家私人醫院。

左愈風塵僕僕地走到鑒定科,齋藤介已經等在那裏,見他來就把鑒定結果交給他。

「溫瀟和不死原沒有血緣關係。」

看了半晌后,左愈緩緩道。說不出他看到這個結果,心裏是鬆了口氣,還是更感疑惑,又或許是兩者兼而有之。

齋藤介見他沉思着什麼的模樣,心想,如果溫瀟和不死原真的不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那麼他們兩人的心臟能適配,還真就是那千萬分之一的概率發生了?

真是太巧。

「可我還是覺得不對。」

左愈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望着齋藤介道:

「我上次去你祖父那裏,他找來的那位老女傭說過,不死原是在上半年從她那裏騙來的生父信息,而就在那之後,他向你提出要接近溫瀟,我不相信這裏面沒有必然的聯繫。」

在他看來,如果所有巧合都集中在一起,那絕對就是有人在刻意為之。

而齋藤介顯然也這麼覺得,不死原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可對方到底知道了什麼?

「難道,是不死原認錯了人?」

說出這句話,齋藤介自己都感到荒謬,「可他不是這麼糊塗的人。他的每一步行動,都是精打細算。如果沒有十足把握,他怎麼會把精力都放在溫瀟身上。」

「先這樣吧,有事再聯繫。」

他正滿腹心事準備離開,齋藤介卻開口道: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左愈站住腳步,看着齋藤介,看到對方遲疑了一下才說,「那個叫綾瀨櫻的女人,她現在是為你工作吧。」

聽齋藤介問起綾瀨櫻,左愈淡淡道:

「我以為你已經不準備再追究她做過的事了。」

齋藤介笑了笑,「你誤會了,我問起她不是要翻舊賬,只是和她之間有個很深的誤會,我想解開。」

「誤會?」

左愈看着他,頓了頓道,「哪方面的?」

齋藤介知道他如果不說出原因,左愈是不會幫這個忙的,便如實道:

「之前在齋藤公館,她曾對我說過一段話,說她憎惡我的家族。我當時就很奇怪是什麼原因促使她這麼說,所以就讓人去調查了一番,結果查到了一段往事。」

齋藤介放慢語速說起當年的事:

「將近十七年前,綾瀨櫻的父親因為一起挪用款項的經濟案件跳樓身亡,他在出事前是一家集團公司的項目經理。

當時,他所在的公司剛好和齋藤財團有項目合作,而且是涉及到上億投資的項目,他作為項目經理,自然由他全權負責這項合作。簽完合同后,齋藤財團的資金就打進了他們公司的賬戶,但後期出現的問題是,那筆資金不翼而飛了。」

左愈眉頭微皺,他不知道綾瀨櫻的身世還有這一段曲折,也是頭一回聽這個故事。

「於是齋藤財團派人參與了這家公司的內部調查,根據對方領導提供的證據,一切都指向綾瀨櫻的父親。而根據警方查到的記錄,他父親在海外賭/錢,虧了一大筆賬,因此他作案的動機成立。」

齋藤介的音調很低,這無論如何也不是能讓人感到輕鬆的故事,即使已經過去。

「有了動機和證據,綾瀨櫻的父親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他卻堅稱自己是無辜的。

警方讓他提供資金走失那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說那晚他一直在和我的叔叔通話,我叔叔是當年負責和他做交接工作的組長。」

說到這裏,齋藤介停頓片刻,輕聲道:

「但我叔叔對警方說,他根本就沒接到過綾瀨櫻父親的電話。警方調取通訊記錄,發現綾瀨櫻父親手機上的通訊記錄,不知何時已經被刪除。」

左愈聽着,知道如果是這樣,那警方給綾瀨櫻的父親定罪,完全符合邏輯,因為一切可疑的紕漏都出現在他身上。

「後面的事我剛才已經說過,在被警方逮捕之前,那個本就患有憂鬱症的絕望男人就從高樓一躍而下。而他跳下之前留下一封遺書,上面寫着對我叔叔,和整個齋藤財團的控訴。

他認為是齋藤財團暗算了他,直到死前他都聲稱案發那一晚他真的接到了我叔叔的電話。他說所有的證據都是我們偽造的,就連他在海外開戶賭/錢的記錄也是我們的人所做,雖然他猜不到我們要逼死他的理由是什麼。」

齋藤介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說:

「這個事在當時談不上轟動,因為我祖父出面,把事情壓了下來。他當時這麼做,只是出於不想讓齋藤財團被公眾隨意揣測的意願,也不想讓他的小兒子也就是我叔叔背負污名。

但有了那一封遺書,在自盡者的家人眼裏,我們就是做賊心虛,在害死了無辜的人之後還運用權力掩蓋事實。」

事實上,綾瀨櫻還真是如此想的,她恨了齋藤財團很多年,所以才在學會忍者的本領后潛伏進齋藤家,目的就是為了找證據揭露當年的事,還她父親一個清白。

但她也沒想到自己原本是想接近齋藤介的長輩,混進齋藤家位於東京的宅邸,結果卻被中野管家帶到了倫敦,成了齋藤公館的一名女傭,這才有了她偷偷聯繫上左氏集團,想借這個機會找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的事。

「因為她父親的遺書,綾瀨櫻認為齋藤財團該對她父親的去世負責。但實際上我們真的沒做對不起她父親的事。」

齋藤介沉下聲音,眼裏閃過冷光,說:

「資金丟失的事很有蹊蹺,當年我叔叔派人調查過,但得出的結論和警方相同。時隔多年我通過綾瀨櫻的隻言片語,翻起這一起舊案,卻查到了一些證據。」

「你的意思是,綾瀨櫻的父親真的是被陷害的,但陷害他的人不是你們。」

左愈緩緩道。

齋藤介點了點頭,「任何事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迹,或許當時不會露出馬腳,但有時候,時間會讓被埋藏的東西浮出水面。」

原來,十七年前盜走資金的人不是綾瀨櫻的父親,而是那個公司的老總。

他幾乎算無遺漏,從一開始就設計好陷阱。

是他盜用了綾瀨櫻父親的身份信息,先在國外開戶,然後參與有跡可循的賭/錢活動,營造了綾瀨櫻父親在外欠債的假象。

也是他偽造了齋藤介叔叔的聲音,用經過加密的假號碼給綾瀨櫻父親撥了那一通電話,讓對方以為和自己通話的人是齋藤財團的人。這樣一來,他既能讓屬下頂罪,還能讓對方以為,陷害自己的人是齋藤財團的人。

而綾瀨櫻的父親從頭到尾都沒想到,真正算計了他的人,正是一直待他不薄,對他照顧有加的老闆。

「我找到了這個老闆當年的秘書,對方是知情人,當年也是他在幫着老闆做了虧心事,那巨額的資金他也拿走了一部分。」

齋藤介輕嘆一聲道:

「因為事情如果敗露,這秘書是從犯,所以他雖然一直良心不安,但始終不敢說出這件事,那老闆也覺得沒必要處理這個人。

如果不是這秘書的孩子近幾年得了重病,需要天價手術費治療,早花光了多年的積蓄,他只能向當年的老闆要錢,結果對方不肯給兩人決裂,我的人找到他之後,他也不會開口。

好在他當年因為害怕事後被老闆滅口,留了一手,手中有足以證明那老闆才是幕後黑手的證據,否則,這髒水潑在我們齋藤財團身上,還洗不掉了。」

左愈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曲折,他摸著下巴看了齋藤介一會兒,笑了笑道:

「你對她的話很上心。」

齋藤介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皺起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家族平白背負罪名罷了。」

「是嗎?」

左愈不置可否。

雖然沒有人喜歡被莫名其妙地討厭,但僅僅因為綾瀨櫻一句話,這男人就費了這麼多心思去調查,終究還是有些不同吧。

「涉及到一個家庭的悲劇,當年的誤會確實是應該解開。」

頓了頓,左愈道:

「我會和綾瀨櫻說清楚,她有權利知道當年的真相,知道自己要恨的人到底是誰。」

齋藤介的口吻淺淡:

「那就拜託你了。」

想到什麼,左愈在離開前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其實以你的條件,如果能放下過去,真能遇到很好的姑娘。等你為千檜理報仇以後,就該放下了,如果她泉下有知,也會希望你能過得更好。」

齋藤介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左愈也會勸他。片刻后,他笑了起來,那笑意卻是苦澀的。

他也知道有些人註定只能下輩子再相見,又或許根本沒有下輩子可言,失去一個人的意思,就是永遠也不能再見到她。其實這些年裏,他甚至在夢裏都不能和千檜理相會。

佛/教里講究緣法,他和千檜理的緣分早在十一年前就到此為止了,是他自己一直痴心妄想,才會被不死原利用。

其實從他一開始他的理智就知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儀式,也沒有所謂的有緣人,能讓已經失去的人回來。是他的心在欺騙自己,是他的貪慾蒙蔽了他的眼睛。

而他如果不能早點發現事實真相,險些就因自己的執念害了別的無辜的人。

如果他真的一條路走到黑,讓別的男人也失去心愛的人,那又是犯下了怎樣的罪孽?他和不死原又有什麼區別?

曾經,他離萬劫不復只有一步之遙。

「你念念不忘的愛情是一場夢,我希望你能快點清醒。別人叫不醒困在夢中的人,只有你自己能走出這場夢。」

這是在得知他無論如何也想挽救千檜理時,齋藤俊戶對他說過的話。

左愈的腳步聲慢慢地弱下去,齋藤介望着醫院的窗外,半晌沒有離開。

他的夢已經醒了,雖然是以這麼慘烈的形勢。

滬城,溫氏集團總部。

溫瀟走出會議室時,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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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總裁替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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