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9章 取證

1079章 取證

「哎,我忽然想到一個很奇怪的事。」

溫瀟原本已經被困意席捲,卻猛地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對左愈道:

「不死原禪師和千檜理不是親兄妹嗎?那為什麼要給千檜理換腎就不能用他的?」

在左愈的注視下,她又道:

「就像當初溫霏需要換腎,你們頭一個就想到我一樣,不是有血緣關係——」

左愈咳嗽了一陣打斷她的話。

他最不想的就是溫瀟會回憶起當年的事,那也是他最大的心病,即使這麼多年過去,即使溫瀟最後還是沒有失去一顆腎,他也不能原諒當初的自己。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溫瀟見他幽幽地望着自己,忍不住道,「哎我提起這個不是為了翻舊賬啊,我就事論事而已,你別多想了。」

「不死原應該已經做過適配檢測了。」

左愈低聲道:

「像這種換腎的事,也不是說只要有親近的血緣關係,兩個人的腎就一定能適配。就算是親兄妹,如果哥哥和妹妹的血型不一樣,那也不能換,因為之後的排斥反應會很強烈。除此之外,還受到很多因素限制。」

溫瀟沉默著,心想那當年我的腎和溫霏適配,那還真是很巧呢。

左愈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趕緊岔開這個話題,「這麼晚了還想不死原那老神棍幹什麼,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還是說,你不想睡?」

說着,他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讓溫瀟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被子蓋過腦袋,悶聲道:

「我睡我睡,晚安。」

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左愈不禁一笑。

沒一會兒,他就聽到溫瀟均勻的呼吸聲。他把蒙在溫瀟臉上的被子拉開,確保她睡覺時不會氣悶,看着她的睡顏,自己卻半晌都睡不着。

他讓溫瀟不要想不死原的事情,自己卻忍不住一想再想。

之前在餐廳里,對方那麼囂張地對他放狠話,說最後一定會從他身邊帶走溫瀟,底氣是什麼?

難道就因為不死原覺得可以和楚湛聯手,就覺得一定能除去他這個障礙了?

不,以不死原的狡詐和謹慎,對方一定還有別的底牌。

左愈目光沉下。

想要贏了這一場戰役,他必須提前揭開對方的底牌。

另一邊。

已是深夜,齋藤介卻毫無睡意。他穿着襯衫西褲,俊雅的面容上染著淡淡的陰鬱色彩,琥珀一樣的眼裏不知藏了多少掙扎。

「介公子。」

白石看着他百般猶豫的模樣,輕輕出聲。

齋藤介抬起眼望着這個一向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自嘲地一笑道,「蒼,你很難想像吧,被你下決心要追隨的我,居然就是這樣一個懦弱又優柔寡斷的男人。」

是的,他怕了。

他擔心DNA的檢驗結果不是他期望的那樣,他擔心這十一年來的所有一往情深都變成了笑話。他擔心以後再也不能面對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他擔心她真的不是她。

如果只是錯認,那他這些年來的執著都算什麼?

他連跳樑小丑都比不上。

因為擔心這一切,他不敢下命令,不敢去直面現實,要一個答案。

「不。」

晦暗中,白石聽到自己略顯沙啞的聲音,他誠懇地說,不帶任何奉承,真就是發自內心,「正因為您是這樣的人,我才願意追隨您。您不是無情的人,這是可貴的。」

即使為了心裏的堅持鬧出笑話,犯下不理智的過錯,也勝過用無情贏了一切。

齋藤介的眉頭緊皺,他半晌才道:

「可如果我真的是被騙了,我不能原諒自己。但祖父從小就教導我,一個人如果不能直面自己的錯誤,那他就什麼也不是。我如果做了蠢事,就要為這蠢事付出代價,逃避沒有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說完,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收起了萬千情緒,恢復了平日的冷靜。

「去吧,蒼。」

齋藤介輕聲道,「之前財團請來的專家給病人做換腎手術時,肯定收集了很多有關她的數據,不論是血液,還是什麼。從這裏面提取出DNA,應該還不是難事。」

白石點頭,又聽齋藤介說,「至於不死原那邊,我會想辦法弄到他的頭髮。」

東京的寺廟裏。

不死原獨自坐在蒲/團上,手握佛珠,正在閉目養神。忽然,他睜開眼睛,對站在殿外的人低聲道:

「什麼事?」

徒弟站住腳,恭敬地欠身說:

「禪師,是齋藤介打來的電話,他說明天一早想見您一面,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說。」

「見我一面,這個時候?」

不死原微微皺眉。

站在門外的徒弟顯然也有些擔憂,忍不住道,「禪師,您說會不會是因為齋藤俊戶和他說了什麼,所以他現在想拋下禪師您——」

「呵,那位老先生是對我帶着他孫子走這條路很不滿意,但就算齋藤介正要懸崖勒馬,和我撇清關係又怎麼樣?」

不死原背對着徒弟,以至於對方沒看到他眼裏的那一抹狠厲,「他想脫身,只能說明他就是個懦夫而已,說什麼愛着千檜理不能忘懷都是虛情假意罷了!」

聽到他有些激動的口吻,徒弟怔住,遲疑道,「那我要不要拒絕他?」

「你是白痴嗎?如果他真要和我撇清關係,拒絕見他有什麼用。」

不死原陰沉道:

「給他回電,告訴他明天一早我在這裏等他。」

徒弟應了一聲就離開殿外。

而不死原坐在原地,沉思了什麼。

齋藤介顯然不是一個能輕易改變主意的人,如果他真的頂不住壓力和誘/惑,又怎麼會十一年裏都沒要過任何女人,只想着讓千檜理重新清醒,哪怕他看到那個女人已經燒得面目全非。

以不死原對齋藤介的了解,就算是齋藤俊戶向他施壓,他因為顧及到家族的名譽和祖父的心情不想再孤注一擲,他也不會真就和自己翻臉。

因為,對方喚醒千檜理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他不死原身上啊。

想到這裏,不死原的表情變得好看了一些,可他隨即又猛地想到什麼,臉色一變。

難道那小子是發現了什麼?

他立刻站起來,轉身走出佛殿,找到他的徒弟道,「去把我保存在後殿的盒子拿過來。」

「盒子?」

徒弟怔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麼。

第二天。

齋藤介被接引著走進寺廟。「禪師他就在後殿等您。」

走進後殿,齋藤介就看到一身袈裟的不死原對他微笑着,「你今天來,是有什麼急事?」

聞言,齋藤介微微一笑,令不死原禪師意外的是,他竟然開口就直接道:

「我想請不死原禪師配合我,給我一根頭髮。」

不死原面上有瞬間的愣怔,然後他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我的頭髮?」

「不瞞您說,我是想要您的頭髮,做DNA檢測。」

齋藤介根本就沒有想什麼借口,而是坦坦蕩蕩道,「因為最近有人向我說了一件事,十一年前的那座寺廟裏,除了千檜理之外還有一個女幫傭。有人懷疑,被燒死的其實不是女幫傭,而是千檜理。」

說到這裏,齋藤介的目光深處有十分可怕的東西,就連不死原看着他的眼神,都因此感到戰慄。沒人知道齋藤介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

「這是誰說的?」

不死原沉下臉,他怒道,「難道你也懷疑,死的人才是千檜理?你覺得我會撒這種謊?」

齋藤介見他動怒卻仍然是笑意吟吟,「我當然不願意懷疑禪師,但如果可以,還是請禪師您自證清白比較好。如果您沒有做這樣的事,卻遭受這種懷疑,對您來說也是十分不公,我們只有拿出證據來才能讓那些懷疑您的人閉嘴。」

他說得彬彬有禮,好像特別為不死原考慮,不死原陰沉着臉,冷冷道:

「說來說去,還是介公子你懷疑我了。我確實不想被人懷疑,既然如此,你就拿着我的頭髮去吧。」

說完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當着齋藤介的面,摘了一根頭髮遞給齋藤介。

齋藤介接過這根頭髮笑着道:

「也幸虧我們霓虹的禪師是可以不剃頭髮的,不然您想要自證清白,就得被我抽血了,那可就是罪過。」

不死原禪師盯着他,冷聲說:

「你還想抽我的血?如果這還讓你不放心,那你就抽吧。」

齋藤介輕笑着搖頭說:

「不,我放心。」

說完他對不死原禪師微微欠身,「那介就先告辭了,等結果出來,我會向您親自致歉。」

「道歉倒不必,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界上真正盼著千檜理好的人,只有我們兩個。現在,我覺得你都動搖了。你之所以會懷疑我,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這樣太累了,太麻煩了,你已經感受到阻礙,所以不想幫千檜理醒來了,是嗎?」

不死原沉聲道。

齋藤介眸光一暗,沒有說話就轉身離去。

看着齋藤介的背影,不死原禪師冷冷一笑。

他早就猜到齋藤介是覺得那女人的身份有問題,所以要檢驗DNA,以此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千檜理,但他早有準備,讓徒弟拿出了他在十一年前就準備好的那盒東西。

那個盒子裏面裝的就是一縷頭髮,而這縷頭髮就是當年火災之後,他從那個女幫傭的弟弟身上取來的。取完頭髮后的第三年,他就找人設計了一場車禍,偽裝出那個男孩死於交通事故的假象,就是怕日後齋藤介回過味,會提出要檢驗DNA。

而他剛才在齋藤介面前之所以那麼痛快,是因為他早就把那縷頭髮黏在了額前的頭皮上,那位置離他臉上的胎記呈垂直狀,所以他不會弄錯。

他在摘頭髮時故意掐斷了根部,為的是不讓齋藤介發現頭髮根部有膠水的痕迹,如此謹慎,怎麼可能出差錯?

現在他就賭齋藤介不會發現他造假,也不會再進一步驗證。他不信這一招還騙不了齋藤介。

齋藤介上了車,把收好的頭髮交給白石。

「他把頭髮摘下時一點都沒有遲疑。」

頓了頓,齋藤介的指尖在車窗上輕輕敲了敲,這是他沉思時的一個小動作。

「難道真是我們懷疑錯了嗎?」

齋藤介的口吻中似是有一抹疑慮,白石沒有說話。

終於,輝騰啟動,消失在寺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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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總裁替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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