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陽光下的陰影

剛剛從危險中脫離出來，大家一時間都沒有緩過來，密林中也再次安靜了下來。

「咳咳，咳......」

「邁特，你怎麼了？」

在前面並排行走的李攸和花姐，聽到身後的說話聲，急忙回頭察看。其中一個黑人正摟着倒地抽搐的弟弟，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倆。

「不好」，李攸急忙走上前去，掀起了這位叫邁特的衣服，見到他肚子上東突西撞後下意識地撤退兩步說：「快離遠點，他應該被真菌感染了！」

話音未落，幾隻蟲子就從邁特的身體里鑽了出來，朝着身邊的黑人小哥身上爬去，一眨眼就鑽到其皮膚之下了。

兩個人，一個口吐白沫，有癲癇的癥狀；另一個則是凄慘的嚎叫，命不久矣。花姐實在不忍心，想要上前看看能不能幫上他們，卻被李攸拉住了。

他搖搖頭，對花姐說：「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結束他們的痛苦。」

「我下不去手，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瘋了？」李攸瞪着花姐的眼睛說：「你幫不了他們的，剛才看到地面上激蕩起的灰塵，我就覺得不對勁才攔着你的，我剛才發現草叢裏有很多看似是石頭的物體，被怪物壓爆了，就想到在實驗室看到的那一幕，地面飛起來的不是灰塵，是孢子。」

花姐瞪大了眼睛說：「那，真的沒救了？」

「嗯。」

沉吟片刻，花姐流着眼淚端起槍，將槍口對準了地面上的兩個人，勾下了扳機。

「刷刷刷」，槍聲過後，一些不知何物發出的聲音，在樹林里想起，李攸拽著淚流滿面的花姐，朝原定的路線跑去。

短短不到兩個小時，六人小分隊，就剩下了李攸和花姐，可見這片密林的厲害之處。跟在花姐身後的李攸，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他甚至覺得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都好像是自己的幻覺。可能當初他就從來沒有穿越過，是家裏發生了瓦斯爆炸，把自己炸飛了，頭部受到重創陷入了深度昏迷。

但是透過夜視儀看到自己手心沾著的黑色的血跡，他不得不承認，這幻覺太他娘的真實了。想着身後遠去的那幾具屍體，他腦子裏面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見死人的時候的場景。

就在自己世界的公元2011年，他於凌晨三點接到了老爸的電話，說奶奶可能要不行了。輾轉反側的李攸，在一個小時之後再次接到了老爸的電話，也知道了奶奶離世消息。

還記得，那個平時健健康康連感冒都很少的老太太，怎麼就突然與世長辭了呢？李攸在棺材前面，哭了好一陣，都不能釋懷自己沒有看到她最後一眼。

生活的變故，讓李攸更加賣力的打工掙錢，倒不是他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只是想着通過忘我的幹活，來逃避生活中的煩心事兒。

「你想什麼呢？」花姐看李攸的臉色不怎麼好，關心地問。

「沒事兒，想到點往事兒。」他打開護目鏡，揉了揉朦朧的眼睛說：「咱們大概還有多久能出去？」

花姐沒有說話，伸手指了一下前面。李攸順着望去，不遠處的一道光線，正透過樹木間的縫隙鑽了進來。

二人馬不停蹄地跑了起來，不多久之後，又重新沐浴在陽光之下了。

「花姐，你覺不覺得，陽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李攸閉着眼睛，用心感受着紫外線的照射。

花姐也學着他的樣子閉上了眼睛，臉上突然傳來的刺痛，「誒呦」的叫了一聲。李攸還以為又有怪物出現了，趕緊警惕的看向了她。

只見她漏出的顴骨位置上，似乎是蹭上泥土，有些發黑。李攸便伸手拉下了圍在花姐嘴巴上的頭巾，但眼前的一幕，使得他說不出話來了。

「看什麼呢？告訴你啊，咱倆可能是有血緣關係的，不準打我歪主意。不過，我這臉怎麼這麼疼啊？」

李攸看着她臉上出現的黑色血管，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因為他記得當初袁艾達死前，脖子到臉上也佈滿了這種黑色的血管。

做了幾個深呼吸，李攸看着花姐認真地說：「聽我說完，你可別害怕啊！」

「怎麼了你？我臉上有什麼啊？」

心情無比糾結的李攸，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即使說出來，也不能改變什麼，只有先趕緊找到彭老，或者那個李香蘭，才有可能挽回。

「沒什麼，有點臟，還是快點走吧！」說完頭也不會的就要往前走。

「別介，我自己拿鏡子看看得了。」

李攸已經走出去幾步了，想要回來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心說女人怎麼都喜歡隨身帶着鏡子呢？

抹了一下冒出來的鬍子茬，李攸便坐到了地上，一言不發地低着頭。花姐看到自己的臉上的血管的時候，先是一愣，接着也坦然接受了。

「走吧，抓緊時間去找他們才是正事兒。」說完，她就打算把頭巾重新帶回到臉上。可剛抬起頭的李攸看見她的臉，欣喜若狂的說：

「你別動，我看看」，他離近了盯着花姐的臉，發現這黑色的樹狀血管，正在慢慢消退，即使速度很慢，但應該是有所好轉。「你看看，它好像在往下褪去！」

花姐拿着鏡子盯着自己的臉，很快她也發現了這個現象。而李攸看着天上的太陽，咧著嘴笑着說：「看來，這陽光還真是個美妙的東西，我猜啊，是紫外線對這真菌的生長有抑制作用。」

「行了，這會兒你又聰明了，還是趕緊找到彭老，沒準我還有救！」她說完，便首當其衝的往山下小跑而去。李攸也不作遲疑，緊緊地跟了上去。

越接近邊界，溫度下降的也就越快。他倆把先前準備的厚衣服都丟在了密林里，要是沒有太陽的話，可能早就凍僵了。

而一直關照他倆的太陽，也正準備下班回家。他倆也是平生第一次，這麼渴望時間慢些流逝。

腳下的凍土上，也沒有了綠植的覆蓋，不過李攸望向遠處光禿禿的山，估摸著再走上半個多時辰應該就能抵達那座山峰上了。可花姐現在已經開始發燒，嚷着肚子有點痛，虛弱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邊了。

「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別管我了。」花姐臉上的黑血管重新爬上眼角的時候，哆哆嗦嗦地躺在凍土上一動不動了。

李攸心疼的看着她，咬了咬牙說：「不行，我不能不管你，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地方。」說完便拉着花姐的胳膊，稍一用力將她背了起來，順勢環住她的兩條腿。

「我真的走不動了，你也別浪費體力了。」

「閉嘴！要是換做是我，你也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吧！」李攸堅定的說着，背後的花姐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要是有蟲子從你身體里出來的話，提前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