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邏些城（上）

說夢話也稱夢囈。

很多人都有這種情況，入睡后常常做夢，並且在睡眠中說話、唱歌或哭笑。

有時人說夢話是連貫的言語，或成段的述說；個別人說夢話時別人插話他卻與人對答；有的人說夢話構音並不清晰，或僅是不成文的隻言片語。

夢囈只出現在深睡眠中。說夢話的部分內容往往與平時思維相仿。經常夢囈多見於兒童神經症和神經功能不穩定者，夢囈多有素質性傾向。

李攸倒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想想可能是自己太累的緣故，便搖搖頭打算起身。

「你睡覺的時候，一直在複述一些數字。」

趙半仙兒說完，走到桌子跟前，將王思思抱了下來。

李攸反倒是被他這句話給弄糊塗了，趕緊走到他身邊問他都是什麼數字。

半仙兒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含糊地說：「好像有，一百二、十九、四十五點兒六一、二十二、四十五，二十六點兒六八，好像就是這些。」

李攸急忙將這串數字記在了心裏，儘管他記不得自己做的夢的內容了，但這些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數字，一定代表了什麼。

也許是又有人進到了他的意識中。

他邊背着數字，一邊將昨天找到的那張「紅紙」拿了出來。

在胡亂塗抹的紅色筆跡之下，好像有字被掩蓋住了，他兩步走到門前，想要透過外面的光線看看下面寫的是什麼。

可這塗的實在太過繁密，下面的字也是紅筆所寫，所以也沒看出個一二來。

出發之前，趙半仙兒三番五次地讓李攸別落下東西，就牽着王思思的手先行出去了。

李攸也有點心不在焉，摸了摸「鑰匙」還在身上，就低着頭往外跟了出去，心裏還在繼續琢磨著那串數字代表了什麼。

人去屋空，唯一的幾件擺設，重歸寧靜。

陣陣微風順着房頂的破洞掠進房子裏，將那靈位吹的東倒西歪，「啪嗒」一聲倒了下來，摔了個四分五裂。

房樑上，一道淺淺摩擦過的痕迹，被風帶進來的灰塵，團團包裹住了。

並排走着的李攸和趙半仙兒，低着頭朝山下走去，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年幼的王思思回頭瞧了一眼那破房子，臉上還漏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轉間眼，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途中也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古怪之事。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李攸心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每至休息之時，他就免不得想起花妹，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環境所致。

古色古香的城鎮，狂風席捲著的黃沙，不知不覺地就把李攸帶回到了記憶之中。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每次想到這兒，李攸都要下意識地摸摸頭頂那撮頭髮，暗嘆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新頭髮都一紮長了。

「明天咱們就要到邏些城了，之後馬不停蹄跑上一十四天，就到了西遼的國境了。」

見李攸一言不發的躺着，趙半仙兒說完話后，在他肩膀上推了推。

「好徒兒，最近看你沒什麼精神啊？」

李攸從硬板床上，慢慢悠悠地坐起來，無精打采地看着趙半仙兒說：「師傅，你可知道相思之苦？」

「哈哈哈」，半仙兒笑完繼續道：「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李攸一聽，這老傢伙難不成也有一段風流佳話？

頓時精神了起，眼珠兒一轉，不懷好意地問：「難道師傅你跟那趙靖姑娘？」

「我呸，你別胡說八道！」

李攸看他好像真的生氣了，心說這老頭怎麼說變臉就變臉，趕緊閉上了嘴，繼續擺回他的苦瓜臉。

一會趙半仙兒聲音傳出來的時候，李攸暗道，我就知道你這老頭還是得說。

來到了趙靖家之後的二人，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府宅。

光是那兩扇大門兒就氣派非凡，裏面的院子更是層層疊加。

當時他們也是忙着吃驚，都沒有仔細去數這是幾進幾齣，只是暗想那皇宮也比這院子大不了多少。

「靖公主，你以後若是再如此這般，我就不帶你出去了！」

一進門，那身穿鎧甲的將士楊明，快步迎了出來，一邊說，臉上還作著一副小孩子般埋怨的表情。

站在趙靖身後的趙半仙兒，一聽男人對趙靖的稱呼，急忙瞪着眼睛看向卜凡，發現他也正驚慌地瞧著自己。

「誒呀誒呀，知道啦，知道啦。對了，楊哥哥，爹爹在不在家？」

楊明常年征戰沙場，即便是遭伏也能全身而退。

但唯獨對這黃毛丫頭束手無策，面對她這般撒嬌，無奈地嘆氣道：「他回京了，說你想玩幾天都行。」

「太好了。」趙靖拍着手，一點剛才那副暴力狂的模樣都沒有。

接着轉身把身後的兩個小夥子拽到一旁，對楊明說道：「介紹一下，這邊這個叫卜凡，穿道袍的是趙半仙兒。」

「趙半仙兒？哼，口氣還不小！」楊明警惕地盯着趙半仙兒，語氣中卻帶着些許不屑。

趙靖看了看楊明兇巴巴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笑嘻嘻地說：「你別嘲笑人家，他的身世很可憐的。行了行了，我們帶他們找間屋子住，你去找大夫過來。」

「公主，您身體不適？」

「是卜凡，你看他瘦成生么樣了都？」

楊明咂摸咂摸嘴，小聲地說道：「這瘦......也算是病？」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快看看他的腿。」說完，趙靖彎腰一把將卜凡的褲腿扽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險些把他給拽倒了。

楊明看了這慘兮兮的腿，也是愁眉緊鎖道：「何人如此歹毒，對小孩下這麼重的手？」

卜凡苦笑着搖搖頭，一言不發，楊明心說他定是有苦衷，也沒有追問，對着趙靖道：

「靖公主小小年紀，就有着俠肝義膽，在下自嘆不如。」

「行了，別捧我了，快點去找大夫！」

「下官得令。」

安頓好二人之後，趙靖就吩咐下人去張羅飯菜，然後說去換身衣服，讓他倆休息片刻，等著吃飯就行了。

二人再次道了謝之後，趙靖滿意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見其身影徹底消失之後，趙半仙兒趕緊對卜凡說：「卜兄，咱們這回是來對地方了。」

「怎麼這麼說？」

「你看那男人對趙靖的稱呼，公主啊，她一定是皇上的閨女！」

卜凡依舊沒有想通他為何這般高興，滿臉上寫滿了疑惑。

「哦，對了，我忘記跟你說了。」趙半仙兒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的父親，乃是趙德芳。」

「......」

趙半仙兒還在等著卜凡能給自己叩首，閉着眼睛洋洋得意地等著聽那清脆的磕頭聲兒。

可等了好久都沒有半點兒聲音，便急忙睜開了眼睛去看卜凡。

「你怎麼沒反應呢？」

「......」，卜凡有些愧疚地說：「趙德芳是誰？」

趙半仙兒本想發火，但想到他也沒怎麼出過門，可能連皇上是誰都不知道，就沒有追究，還跟他說起這趙德芳的來歷。

得知趙半仙兒很有可能是皇親國戚之後的卜凡，也露出了半仙兒期待已久的表情。

但令趙半仙兒不解的是，他這表情持續的時間有點長。

走到卜凡跟前輕輕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行了，不用吃驚這麼久了，以後我高低封你個大將軍噹噹。」

「不是，你......你身後......」

不知何時，楊明出現在了門口，手裏還握著一口明晃晃地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