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白骨

鼓打二更天，李攸吃了幾口帶來的乾糧，就開始在院子裏東張西望。

趙半仙兒見他無所事事，於是張嘴問道：「李攸，你說你是從蓬萊仙境來的，那......那裏是什麼樣子的？」

李攸心說這老頭怎麼還沒忘了這茬，含含糊糊地說：

「那兒一點都不好，空氣差，人還少，無聊死了。誒，師傅，這院子不是法術變化出來的么？」

「不，應該此處原來就有這個院子，要不你想想，為什麼這裏先前怎麼會一直空出來？還有今天你也看見了，有人都將此宅院買下來了。」

「可是，咱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買房子的人啊？還有，我明明記得劉吉驥說，這裏應該有個餅店的，哪兒去了？」

李攸的一番話，讓趙半仙兒也犯了難，從地面站起來說：「聽你一言，好像還真不太對勁兒，咱們好好查看下每個房間吧。」

兩人打定主意后，便並肩走出了正房。

先是東西廂房，接着是第二道院子裏的耳房，第一道......

等把整個院子都找尋了一遍之後，他倆什麼都沒發現，甚至連一具屍體都沒看見。

半仙兒看看李攸，然後又看向地面，疑惑地說：

「這就不對勁兒了，開始咱們被那個家丁引到這裏的時候，按理來說應該會有其他的受害人啊，為何這裏空空蕩蕩的？」

李攸瞧瞧半仙兒，若有所思地說：「除非......」

「那個家丁有問題。」半仙兒想好了之後，一甩衣袖道：「快出去，咱們好像中計了，應該還有一個妖孽！」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還沒邁開腿，鼻子裏便傳來了陣陣的臭味。

腐爛的氣味兒之中，還夾雜着蛋白質燃燒的焦胡味兒，西北前天上紅通通的一片火光。

「快！着火了！」半仙兒只是喊了一句，三五步就沖了出去。

李攸自然也不敢怠慢，隨着他一同來到了最外面的院子，可大門卻不知被誰從外面給頂住了。

三推五推了半天，李攸加上半仙兒都沒能將門推開。

「師傅，這門？」

「被妖人施了法，咱們翻牆！」說完，半仙兒墊步凌腰，蹭蹭蹭地上了牆。

這種圍牆，不同於常見的那種。

光是高度就能達到三米左右，而且表面因為潮濕長滿了苔蘚，濕滑無比。

李攸看了半天，也不知從哪下腳，緊忙喊叫師傅，問他能不能在外面把門打開。

「誒呀，真不知道你在蓬萊仙境都學了什麼功夫！」

半仙兒無奈地搖搖頭，接着轉過身，低着頭不知在看什麼，半天沒有動彈。

李攸在下面看他一動不動，以為是中了邪，急忙再三喊他的名字。

「你，你還是在裏面待着吧，我得去解決點事兒！」趙半仙兒頭也不回地說完，就丟下李攸，翻身出去了。

「喂！喂！」李攸也不知這趙半仙兒究竟看到什麼了，會讓他拋下自己。

情急之下，他急忙四處找尋可以墊腳的東西，看了又看，終於發現在角落裏，擺放着一隻陶制的大缸。

這種缸在李攸的老家十分常見，農村裏更是家傢具備。

有的人家用來裝水，有的用來裝大醬。

「就你了。」

暗嘆一聲之後，李攸小跑着過去，將蓋在上面的木板推了下去。

緊接着，他雙手牢牢地抓住缸檐兒，還沒等搬走，李攸看着缸的眼睛，頓時睛瞪的溜圓兒。

缸裏面裝着一具屍體。

儘管只剩下一具骸骨，可李攸還是從已經褪了色的服飾上，認出來了這個人是誰。

杏花，王福的二夫人。

那個美若天仙的姑娘，怎麼會在這裏？

李攸左思右想了半天都沒弄明白，前幾天還看着好好的杏花，為何會變成了具白骨？

用手撥了撥纏在骷髏頭上面的蛛絲，厚厚的一層灰塵將她周身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不對，這人應該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在李攸還在疑惑之時，忽然在骸骨的裙擺下動了兩下，把李攸嚇得是連連後退。

「噹啷，唧唧......」

聽到老鼠的聲音之後，李攸算是鬆了一口氣，而鼻子裏那股子焦糊的氣味也逐漸變淡了，估計是趙半仙兒在外面把火給滅了。

重新回到缸前，看着裏面白森森的骸骨，在這朦朧夜色之中顯得詭異無比。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唉，你也是個薄命之人，我就把你葬了吧。」

剛才他在挖坑的時候，因為位置選的不好，還被趙半仙兒呵斥了一頓。

說他那個坑乃是極陰之地，不適合埋葬男人，於是自己掐算了方位，讓李攸又挖了一個。

「果然是高人，我還納悶兒他為啥不讓我埋上那個坑呢，原來是給你預備的。我說，你要真是杏花的話，可千萬別害我哦！」

「好的，公子。」

「誰？」李攸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汗毛都立了起來，道道冷汗順着后脊樑嘩嘩地往下流。

等待了一會兒，李攸裝着膽子再次喊著：「誰在說話？」

依舊沒人應答，李攸咽了口唾沫，心說沒準是自己缺覺的緣故，出現了幻聽。

發現確實沒人之後，他緩緩地轉過身子，身後也是空無一物，他長出一口氣，繼續扯著缸往院兒里走去。

費了好大的功夫兒，李攸總算是將這大缸從外宅，搬到了正房前的庭院之中。

呼哧帶喘地休息片刻，他擦擦頭上的汗，自言自語道：「唉嘛，累死我了。」

先是將杏花的骸骨轉移到坑裏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手裹住了裙子的下擺，防止骨頭遺落下來。

接着就是安放到坑中，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還像模像樣地說着：

「道場成就，賑濟將成。齋主虔誠，上香設拜。壇下海眾，俱揚聖號。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誒呀嗎呀！」

念到一半的時候，只覺得身後不知被誰拍了一下，急忙閉上眼睛蹲了下來。

口中還一直念叨著：「阿彌陀佛，老天保佑，聖母瑪利亞，耶穌基督......」

「我說，你這後生，怎麼信得這麼雜性呢？」

聽到是趙半仙兒的聲音，李攸小心地扭回頭去，嘆著氣說：「師傅，您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我一回來就看你念念有詞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才試探你的。你在這鼓搗什麼呢？」

李攸摸摸胸口道：「我剛才發現了具屍骨，好像是杏花的，就想着把她埋了，這不給她念段經么？」

「咱們是道士，怎麼把那群禿驢的經文拿來超度亡魂？還有，骸骨在哪兒呢？」

「不就在這呢么？」李攸回頭之後，用手指著坑中。

殊不知，白骨卻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