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羅凌往事（下）

後周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篡後周建立宋朝。

宋太祖趙匡胤乃是人盡皆知的馬上皇帝，不僅僅是位優秀的軍事家，也是武藝高強的武術家。

早在他兵變之前，就已名聲在外。

而他的四兒子，趙德芳也同樣繼承了他這一點。

正所謂是文能上馬安天下，武能下馬定乾坤，是位不折不扣的英雄好漢。

外人對他的了解，僅僅只此而已，英俊的王爺，能文能武，可年紀輕輕就因病不治而亡。

「師傅，您......您不會就是這趙......趙什麼來着？」

趙半仙兒搖搖頭說：「是趙德芳，當然不是貧道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我要是趙德芳的話，不成妖怪了么？」

李攸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趙匡胤建立了北宋，而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南宋初期。如果趙半仙兒真是他的兒子，現在也得個三百歲左右了。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踱回了馬前，趙半仙兒將油紙袋栓在馬鞍上之後，邊摸著馬的鬃毛邊說。

他從小就被遺棄在了道觀中，被師傅撫養長大，直到他準備下山的時候，師傅才道出了他真實的身世。

說他並不是被拋棄的遺孤，而是一個老者，親手送來的。

那老者稱自家主人身陷危難之中，被奸人迫害，要逃去南方，不方便帶着孩童。迫於無奈，才將趙半仙兒寄養至此。

而且，那老者還說出了半仙兒父親的名字，正是趙德芳。

「您說您是趙匡胤的......孫子？」李攸有些不敢相信，等著趙半仙兒答覆，但這老頭卻遲遲沒有下文。

太陽現在已經快要埋入山頭，趙半仙兒望着夕陽歸去，繼續道：「唉，這些也早已不重要了。」

得知自己身世的趙半仙兒，因為年輕氣盛，趁著師傅睡着的時候，獨自一人下山，打算去到東京汴梁城，跟當今聖上對峙。

剛剛走至山腳處，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渾身是血，大喘著粗氣，伸手攔住了他。

這個人，就是卜凡。

他的身世雖然沒有趙半仙兒般離奇，但也十分坎坷。

十二歲父母病故，一個人生活了三年，到十五歲的時候，被接到娘舅家寄住。

本以為生活會好受一些的他，卻發現還不如從前了。經常挨餓不說，還要幫忙上地幹活。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正應該跟着先生讀書識字。但是卜凡卻每天都是早起晚歸的，像個大人似的忙前忙后。

幹活慢了，不給飯吃；收成不行，挨揍的卻是他。

隨着年紀的增長，卜凡那叛逆的心裏越發嚴重。那天晚上，在又一次被舅舅打罵之後，年幼的卜凡，終於爆發了。

雙眼通紅的他，二話不說抄起地上的柴刀，先後把舅母和舅舅都砍死了。

等冷靜下來的時候，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屍身，他也頓時後悔了。

那時候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殺人就要償命的道理，在他身上也可以實現。

想到自己才活了這麼幾年，就要下去陪自己的父母，他實在不甘心。

於是就慌裏慌張地跑了出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跑着跑着，就來到了趙半仙兒所住的道觀的山腳下。靈機一動，心想要不如就去出家當道士得了，這才使得二人能在夜裏相遇。

趙半仙兒瞧他這麼狼狽，急忙問他怎麼了，為何要攔他去路。

「我殺雞......殺雞雞跑了，我怕被家大人責罵，就......就離家出走了，對，離家出走。」

因為很少外出的原因，卜凡並不怎麼會撒謊，磕磕巴巴地胡編了一套，驢唇不對馬嘴，漏洞百出。

趙半仙兒是在道觀里長大的，接觸的陌生人比較多，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謊。

但也沒有急着揭穿他，就問他還有什麼事兒。

「我，我想問問您，能不能帶我上山，我想出家當道士。」

看着卜凡認真的樣子，想着這句話倒不像是在撒謊，但他現在還要趁黑趕路，就這樣帶他回去，被師傅發現了的話，就不好辦了。

於是他計上心頭，對不凡說自己現在要去汴梁辦點事兒，如果想要上山的話，就得先陪他去那邊才行。

卜凡一聽這個要求也不算是為難，於是二人商量好行程之後，就結伴而行了。

在路上，趙半仙兒得知了他叫卜凡，今年一十有五，掐算年月的話，卜凡還比他大上半歲。

一路無話，二人轉眼間來到了汴梁城外二十餘里處。

趙半仙兒打開存放糧食的布袋子，見裏面的吃食馬上就要見底兒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人，一時間愁眉不展。

算了算剩下的距離，想着這樣下去，還沒見到皇上，就要餓死在路上了，思前想後，他就跟卜凡商量，說他穿的臟，去乞討的話比自己要方便。

而趙半仙兒則是去達官貴人的府宅跟前，看看能不能以道童的身份，化些吃食。

分頭行動一定出事兒的原則，很快就實現了。

卜凡還沒有離開趙半仙兒的視線，就被一群官兵給團團圍住，一頓拳打腳踢。

年幼的趙半仙兒一看這陣勢，也不敢冒然上去勸阻，就在邊上先暗中觀察一番。

得知這卜凡原來剛才是餓急眼了，看到那做醬肉的店鋪剛擺出來的肉香氣撲鼻，受不住誘惑，直接上去搶了一塊。

也不管燙不燙嘴，囫圇個地直接往嘴裏塞。

掌柜的見狀肯定是不幹啊，急忙從裏面小跑了出來，讓他快把肉還回去。

他倒不是怕他吃了不給錢，而是這肉確實剛出鍋，要是燙死這小孩兒，怕吃上官司。

正巧，他在喊叫的時候，那隊官兵正在巡邏，聞言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急忙上前將卜凡給包圍了。

為首帶頭的官兵，拿着熱氣騰騰的醬肉，被肉燙的直咧嘴，一時生氣，才讓手下人動了手。

掌柜看見這麼多大人打一個孩子，下手還那麼重，急忙上去勸阻。

但是現在這事情已經上升到了私人的仇怨了，那頭頭一邊踹著呼天喊地的卜凡，一邊破口大罵。

在人群之後見到這一幕的趙半仙兒，見此情此景，要是再不出去幫忙，卜凡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於是他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跳到米店門口的米缸之上，手腳並用的攀上了房頂，大喝一聲：「小王爺在此，你們快些停手！」

眾人本以為這孩童在說笑，紛紛捂著嘴樂。

只有那被燙傷的官兵的頭頭一人，把這件事兒往心裏去了，望望房頂上的年輕小夥子骨瘦如柴，一身道童的打扮。

再瞧瞧地面上口鼻竄血，髒兮兮的卜凡，頓時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他抬起頭，撇著嘴喊道：「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知道冒充皇親國戚是什麼罪名嗎？」

「哼，信不信由你，但是現在你得放了這小子，否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