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王福與萬福（上）

李攸本來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自己的身軀。但看趙半仙兒一直對他擠眉弄眼，才極不情願的開始寬衣解帶。

先是脫下了袍子，接着便是小襟，最後終於將自己白白嫩嫩的後背給漏了出來。

當他後背上的金屬外骨骼展現再眾人面前之後，無不漏驚訝之色。就連走過南闖過北的趙半仙兒見狀，都連連稱奇。

這些人里最最吃驚的，還屬老爺，急忙問李攸道：「後生，你這背上乃是何物？」

「啊，這個嘛，我解釋不清楚。這是之前受了點傷，險些殘廢，才被人用這東西給我的身體固定住了。」

「哦」，老爺點點頭，又看向安靜下來的李楓道：「小二子，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拉幾顆糞球。」

「老爺啊，我這......」

「別說了，張三兒，你去看看仵作在不在，看看他的腿有無大礙。哼，自作孽不可活。」

李攸一聽老爺向著自己說話，趕緊再三道謝。

站在老爺身旁沉默許久的趙半仙兒，見此事兒已過，便在老爺耳邊小聲嘀咕着什麼。

聽后，這面容憔悴的老人也是點點頭，然後叫着丫鬟將自己扶回房間。

客廳里熱鬧的氣氛，現在又安靜了下來。李攸穿好衣服之後，兩步走到趙半仙身邊，小聲問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急什麼？」趙半仙兒白了他一眼，嘆氣道：「唉，沒個三五天，都甭想離開這裏了。」

「三五天，到底是三天，還是五天？」

趙半仙兒沒有搭理他，心事重重地邁步來到了庭院裏。

接着四下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看過之後，臉上那張惆悵忽然轉變成了疑惑。

李攸本來還以為待一會兒就能開溜，沒成想他這一句話讓李攸頓時心灰意冷了起來。

等趙半仙兒緊鎖愁眉走回來的時候，李攸兩步上前道：

「師傅，到底這兒發生啥事兒了，你就告訴告訴我，沒準我還能幫上忙，咱們也就能早日離開了不是么？」

見他認真的模樣，趙半仙兒長嘆一聲道：「剛才，我跟王老爺發過誓了，這件事兒絕不外傳。但......」

「嘖，您這不就見外了么，我又不算是外人對不對。俗話說的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我既然叫過您一聲師傅，那就說明了咱倆親如父子。」

說完這些話后，李攸都不敢相信這些是出自他嘴，但再想想現在「鑰匙」沒準都充完能了，必須得快點趕回去。

見趙半仙兒沒有反應，李攸繼續道：「師傅啊，要不這樣吧。您告訴我我們現在在哪裏，還有我師叔現在的下落，之後您自己在這幫老爺忙兒，我呢，就自行回去，也不算你違背誓言。」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只好告訴你事情是怎麼回事兒了。」

聽他這麼說，李攸在心裏給這老頭一頓罵啊，這話的意思，明擺着就是怕自己跑路。

趙半仙兒東瞅瞅，西瞧瞧，之後對李攸道：「隔牆有耳，咱們換個地方，我給你細說一下。」

頂着一張苦瓜臉的李攸，也只好跟着他往外面走。到了公堂后，正好碰見了張捕頭。

「喲，半仙兒，這是要去哪兒啊？老爺都叫我吩咐廚子準備酒菜了。」

趙半仙兒笑着說：「我倆出去尋一下應用之物。」

「別啊，您要什麼，張張嘴的事兒。」

「求人不如靠己，貧道就不麻煩你們了。」

李攸瞧著嬉皮笑臉，阿諛奉承的張捕頭，也沒猜出來他是認真的，還只是客套話。

見趙半仙兒再三推辭，張捕頭故作惋惜地說：「行，那您就早點回來，老爺雖說不能飲酒，但以小人的酒量，還是能陪好您的。」

「哈哈哈，好的好的。」

重新回到了市集后，此時的天色將至黃昏。

李攸瞧著收攤的小販，和散去的人群，忽然有點想念師叔了。思索一下后，兩步超過了趙半仙兒，歪著頭說道：

「師傅，您能不能告訴我，師叔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聞聽此言，趙半仙兒驚訝道：「你為何這麼想？」

「唉，在樹林邊上的時候，我不是被人在後面撞飛出去了么，之後我就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怕是師叔他......」

儘管他和師叔相識不到一天，但通過他對過去的事情的描述，總覺得這個人雖然外表看起來不三不四，但絕對是個熱心善良之人。

至於他和風塵女子鬼混這件事兒，李攸暫不表態。男人嘛，犯點小錯誤，無傷大雅。

趙半仙兒聽了李攸的話，便慢下了腳步，小聲道：「他現在八成還活着，但是我們要是不把眼前的事情先解決的話，陰陽兩隔的人，恐怕不止你師叔一人。」

李攸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小聲問道：「那咱們就趕緊解決了啊，這都要死要活的了，不能再耽擱了。」

這時候，趙半仙兒停下了腳步，扭頭瞧著街邊的一家酒館道：「咱們就在這兒說吧。」

兩人被夥計安排在了二樓的包間之中，簡單置辦了一桌酒席后，趙半仙便開始說起了書。

王福，也就是應天府的知府王老爺。

之前他是應天府的同知，後來知府大人不知因何事突然暴斃，王福也就順理成章的升了官，成了天子腳下最大府衙的知府大人。

最近也是剛上任沒幾個月，卻忽然間身體突發頑疾。

大夫看了之後也是一頭霧水，脈象平穩溫和，但卻多夢盜汗。

時至今日，竟然都無法正常行走了。趙半仙兒與他早年相識，不可能放手不管，便應下了此事兒。

王福之所以能和趙半仙兒相識，也是機緣湊巧，就是因為那件事兒，才導致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樣。

李攸一邊吃一邊聽，雖說他小半天沒油米未進，卻一點都不餓。吃着吃着，就開始用筷子擺楞起了盤中的花生豆。

「小輩兒，話說回來，我還不曉得你姓甚名誰？」

被弄成兩半的花生，被李攸一筷子夾了起來，塞到嘴裏邊嚼邊說：「我叫李攸。」

「李攸，好名字好名字。有着探知的寓意，喜追求真理真相，愛鑽牛角尖，貧道說的沒錯吧？」

哼，這「李攸」的諧音，誰都能聽的出來，用得着你說。

李攸心裏有點不屑，但還是裝着敬佩的表情，拚命地點着頭，還配合的說：

「半仙兒果然名副其實啊，能不能給晚輩再算算別的？」

「呵呵，這也稱不上是算命。」趙半仙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忽然認真地問李攸：「你聽沒聽說過動物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