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訣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訣

如果說莘蓉公主任性的話,不如說余登太過執著,用情至深,令人為之動容,他這樣的手腕與行徑,自然讓王府士兵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段廉禮將手一攤,賠笑道:「莘蓉你未來的夫君如此這般也太當真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為了外人傷了和氣呢。」

莘蓉公主沉默片刻,哂道:「葛胤公子有一句話說得對,若無情無義,將好友棄之不顧,就不配為我段莘蓉之友,若我段莘蓉罔顧葛胤公子的生死,那日後又有何人願意與我這大理國公主為友呢。」

她眸含笑意,清澈如水,但語氣鏗然有力,擲地有聲,言辭鋒利,讓段廉禮不知如何接話。

葛貫亭對眼前這芊芊弱女子的大義凜然之語由衷敬佩與感動,這讓他想起了那一位水綠裳少女,曾經她也是如此激昂言語,看似咄咄逼人,卻溫暖初心。

「巾幗不讓鬚眉,好女不輸男,當是如此吧。」他心中暗暗地說着。

一旁的唐義林驟然鼓掌,上下打量著這個柔弱入骨、卻內心強大的大理國公主,開口道:「若是大理國所有女子都如你這般,那這個國家恐怕是女子為王,陰盛陽衰,可以改名為女兒國了。」他話語中有譏諷之意,但是聽到這話的人卻覺得不無道理。

莘蓉公主微笑搖首道:「莘蓉只是大理國的公主,更是父皇的女兒,有責任為國民盡德,為父皇盡孝,僅此而已。」

一句話坦坦蕩蕩,簡簡單單,讓周圍的兵士都對這位公主生出好感與敬慕之心,但莘蓉公主這一句話彷彿話中有話,像是在說給段廉禮聽似得。

段廉禮一向以理服人,見左右兵士生出惻隱之心,此下自己理虧,處於下風,再說這莘蓉公主一直是自己皇兄的掌上明珠,這權衡利弊之下,他長嘆一聲:「罷了罷了,你們都走吧。」

此話一出,王府兵士各自兩邊站列,給蕭雁麟等人離去讓出一條道來,段廉禮突然指頭豎起指向蕭雁麟,恨恨地說:「蕭雁麟你若再騷擾王妃與郡主,本王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拿你的命。」

蕭雁麟只是冷冷一笑,任由葛貫亭與余登左右攙扶起來,他扭頭看了高喬一眼,心中情愫萬千又不可向伊人訴說,高喬雖然此時已經恢復了自由,但為了家族的榮譽與筱筱的安全,她斷然不會表露出對蕭雁麟的情意,但這眸中深處的戀戀不捨與擔憂之色,也只有相愛的人才知曉。

三人從段廉禮身旁穿過時,段廉禮陰鷙眼神陡然亮起,他不懷好意地貼著蕭雁麟耳邊,森然道:「蕭雁麟,走着瞧。」說完此話,段廉禮忽然大笑起來,這笑容甚是詭異。

莘蓉公主跟着這三人及二十五名神策軍走到一半時,蓮步突然滯住,余登首先察覺到,扭頭問道:「蓉兒你怎麼了?」

蕭雁麟一口黑血從嘴角淌了出來,但他毫不在意地笑道:「蓉兒是擔心段廉禮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會對高喬和筱筱不利

。」

莘蓉公主斂容思忖了一下后,附和道:「嗯,我還是先回去,至少我可以安撫高喬姐姐的情緒。」

葛貫亭望着莘蓉公主走進這無盡黑暗裏的孑然背影,心中開始莫名不安起來。

他們走了一會兒,葛貫亭只覺四周空無一人,不禁疑惑道「寺內平時都有守夜之人,今日怎如此靜悄悄的。」

余登思忖道:「定是掃北王勒令波羅住持撤走這一區域的守衛,換成了他王府的人,果然是早有預謀。」

蕭雁麟搖首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大理段氏世代相傳的「乾坤八脈神訣」被開國君主段思平放在寺內,由寺內歷代住持掌管,段思平死前有遺訓:『此神訣只傳仁德賢明之人,非段氏與崇聖寺高僧不可習。』這大理段氏開國百年,又有幾位習得了,就算習得皆是出家悟道,方有機會習得,想必段廉禮此次是沖着藏在寺內的乾坤八脈神訣而來。」

葛貫亭聽得非常清楚,但是余登卻若有所思,回想到當時離去段廉禮自信滿滿的神態與唐義林的神色,擔憂之色瞬間籠罩心頭,他神色大變,急道:「糟糕,我怕段廉禮會唆使唐義林對蓉兒不利,用蓉兒要挾你我,交換炎靈師叔。」

余登左思右想,神情露出為難之色,但又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對葛貫亭道:「葛..葛兄弟,你去保護蓉兒周全,炎靈師叔在我等手中沒有問題的。」

葛貫亭聞言一驚,他驚訝於余登竟然會讓自己去保護莘蓉公主,一直以來他知道余登對莘蓉公主的情意,他思索之後,明白也只有餘登這個神策軍統領與少將軍這個身份、甚至這個修為實力,方能將蕭雁麟救出危難之中,並請宮中御醫,加以醫治,基於這些原因,所以余登將自己最重要的人交給自己。

余登望着葛貫亭許久說不出話來,蕭雁麟似乎看穿了余登的心事,揶揄道:「你本來就不喜歡貫亭與莘蓉丫頭走的近,你為了我竟能如此大仁大義,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呢?」說着嘆了一口氣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結斷袖之情,安慰安慰自己。」

蕭雁麟劍眉極其戲虐地挑了挑,此刻神色憂慮的余登聞言不禁哭笑不得。

忽然,在廣場上,四面八方的士兵湧來,將余登等人團團圍住,沒有絲毫縫隙,從兵士里走來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人,此人正是高升泰,他用手指關節輕輕搓著自己筆挺的鼻樑,淡淡地說:「余登,我們真是冤家路窄啊。」

余登眼眸一冷,手中的雲越劍像是嗅到了敵人的味道,不停顫動,彷彿躍躍欲試。

靜謐的夜,有月光悄然透著窗紙入內,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

筱筱安詳地躺在床榻上熟睡着,她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為了自己身受重傷,只知道她把她的麟仙叔叔弄疼了,可是母親安慰自己:沒事的,他不會怪你。

「筱筱睡前還一直不停地問我,怎麼認識麟仙,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高喬坐在床旁,凝視着她的女兒,說道。

莘蓉公主動容道:「不要擔心,等她長大了,總會明白的」說着環顧四周,疑惑道:「皇嬸,三皇叔他可對你不利?」

高喬公主惻然道:「段廉禮他倒是不敢對我做些什麼不利的事情,只是怕筱筱....」說着她斂容定色,站起身子,續道:「他急匆匆就走了,聽他與唐義林談論起波羅高僧他們,恐怕你皇叔會為了你們段家的神訣,對波羅高僧他們不利。」

莘蓉公主聞言后,神色突然慌張起來,她匆匆離開自己的別院,只帶四名婢女提燈走在寺內。

旁若無人的寺內顯得分外詭異,寒風陣陣,沁人心脾。

忽然,一陣陰風吹滅兩名走在前面提燈照路的婢女手中的燈火,一個鬼影從背後飄過,身後兩名婢女當場見血封喉,等莘蓉公主又一轉身時,原本在面前提燈引路的婢女胸口被利器穿透一個大窟窿,張著無法瞑目的大眼睛,仰倒於地,死狀恐怖。

莘蓉公主沒有懼怕之心,卻對追隨自己多年的四名慘遭毒手的婢女心生憐憫,她怒叱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若要抓我,何必濫殺無辜,段莘蓉就在此處,我不會求饒,要抓便抓,不要裝神弄鬼。」

一抹黑影驟然降下,那是一個身高偏瘦的蒙面男子,他手中握著一把沾著血珠的朴刀,順着他邁進的步子,朴刀的刀尖劃過石磚地面,劃出一道斑斑血痕來。

「是你,你是那夜在大鐘內殺害觀在師傅的蒙面殺手。」莘蓉公主注視着蒙面青年充斥着肅殺邪魅之氣的雙目,認出道。

那蒙面男子悶聲不吭,一步一步接近莘蓉公主,就在這危險關頭,一個黃影劃過天際,翩然旋身墜地,「哐」地一聲,這個黃赤少年的劍毅然出鞘。

莘蓉公主喜出望外,脫口道:「葛胤哥哥....」

葛貫亭的背影微微一愣,許久才轉身,看了莘蓉公主一眼后,又轉身屏息以待,準備與眼前這蒙面青年開始一戰。

蒙面青年眼眸閃過一絲詫異,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毫不客氣地疾步沖向葛貫亭,揮起他手中的朴刀。

「失魂刀決!」

葛貫亭失聲喊道,這個蒙面青年身形與朴刀刀影幾乎重影交疊在一起,好快,好快,只與自己一丈的距離,他像扈力欽一樣,橫削揮砍間呼哧出無數抹血色陰魂。

那來自閻羅地府般地悲鳴之音在葛貫亭耳邊反覆迴響,他眼裏忽然出現了幻覺,彷彿眼前這個揮刀的蒙面青年是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與自己兄弟相稱,與自己同塌而眠的扈力欽。

時間凝刻住了,他的思緒,他的動作也僵在這一刻,任由著那刀聲肆無忌憚地竄進自己兩耳,任由著那刀風吹散他兩鬢的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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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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