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潰瘍

眾人向著謝飛指點的位置看去，卻見謝飛指在了樂浪郡上。

「根據張遼來電，他已經平定了遼東，公孫康父子全部被殺，下一步的終極目標就是樂浪郡！」

「這麼快？」

眾人聽了也是感到意外，北方軍司令長官徐晃現在還在晉陽，代理指揮的張遼竟然就已經平定了遼東。要知道從北方軍起兵開始算，前後歷時總共不過只有四個多月，這麼算起來北方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就平定了遼東，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快么？我覺得一點不快。」見眾將驚訝的表情，謝飛不過只是輕哼了一聲，「野戰部隊還在攻擊鄄城的時候，後勤軍便已經將大量的物資運到了徐無縣，在那裏建設了一個龐大的前進基地，同時被運過去的還有新生產的一千餘發炮彈，遼東那些小城還不是一帶而過的事。」

「張燕……不不不……張長官，」典韋剛剛說出口，卻見謝飛眉毛一挑，嚇得他趕緊改變了稱呼，「沒想到張長官的後勤軍動作這麼快，竟然能夠運了這麼多物資過去。」

「沒有後勤軍的支持，你們能打個什麼仗！張燕這個元帥你們還有什麼不服氣的？還有閻柔的那個騎兵上將你們也不服，你們也不去想一想，衛青打敗一個匈奴就是大將軍，閻柔蕩平了整個鮮卑，他難道還不夠一個騎兵上將嗎？要不是他的資歷過淺，老子都想給他一個元帥乾乾！」

謝飛說着說着又提起了這件事，聽得典韋心中哆嗦了一下，他趕緊上前指了指樂浪郡：「張長官既然已經平定了遼東，乾脆順勢殺入樂浪郡就行了，還需要我們做什麼？」

「張遼雖然平定了遼東，但是扶余、句驪兩國聯手叛亂，北方軍騎一軍、騎五軍以及于禁的步軍聯手攻滅了扶余，句驪國都國內城也被樂進、郝昭兩人拿下，但是句驪主力卻成功退入鴨江以南。現在遼東地區已經大雪封山，今年註定再也無法採取大規模作戰行動，北方軍正在鴨江南岸建立過冬前進基地，攻擊句驪的事情只好等到明年再說，所以你們大概還有幾個月的準備時間。」

「軍團長讓我們渡海作戰？」這次是文聘首先反應過來，他一臉疑惑地問了一句，要知道現在一共也沒有幾條船，還根本不具備渡海的條件。

「我是有這個想法，都說齊人善於航海，你們回去后立刻開始大規模招募年輕海士加入華夏軍，要是明年開春之後有了足夠條件的話，海軍可以直接渡海攻擊王儉城，配合北方軍一舉蕩平整個半島！」

謝飛用小木棍狠狠敲擊着地圖，竟然在地圖上敲出了破洞。

眾人心中都不由得感到一絲詫異，他們已經無數次和謝飛一起看地圖，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謝飛有過這種情況發生，大家都明顯的感覺到了謝飛這裏面包含着某種情緒。

相比於野戰部隊的將領，海軍都是謝飛親手帶出來的，這幫傢伙在謝飛面前也不見外，尤其是賈逵、路招、文聘更是謝飛的衛隊長出身，他們更加擅長揣摩謝飛的心思，在謝飛面前也更敢說話。

所以當看出謝飛所包含的那種情緒時，文聘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問了出來：「這個地方雖然還沒有平定，但我軍想要平定它應該並不困難，軍團長為什麼要對這個地區如此看重？卑職要是沒有看錯的話，軍團長似乎對這個地區憂心忡忡，卑職實在是看不出這個荒蕪之地有什麼重要之處。」

謝飛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用事實向他們進行解釋，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辭彙——潰瘍！帝國的潰瘍！

上國古代那幾個疆域遼闊的時代，最終都崩潰在了這個地區，雖然表面上看都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歸根結底來說，那幾個朝代的衰落都是從這個地區的失敗而開始。

但是眼前的這些將領們並沒有經歷過隋唐明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王朝興衰的歷史，拿那個去解釋這個問題，他們必然會陷入迷惑之中。

這時甄宓大步走進門來，一看謝飛還在和將領們談話，便和謝飛相互示意了一下之後坐在一旁，修着手指甲等著謝飛結束談話。

「因為這是一塊潰瘍！你們來看地圖，我們還是分析一下地理。」謝飛最終還是決定從地理的角度來解釋這個問題，畢竟一個地區所以成為這樣絕不是偶然，一個地區能夠作為一個特殊的存在是它特有的地緣決定的。

其實人類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以及人口的密集程度，歸根結底都是由它所處的地理位置所決定，即所謂地理決定論。

眾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那副巨大的地圖上，這一次謝飛用的力度不大，他輕輕在那塊土地上劃了一個大圈兒：「作為一個海軍將領，你們必須要具備全球性的目光，否則你們什麼事情也幹不成！作為華夏帝國的守衛者，你們必須要了解我們華夏帝國的地緣特點！」

將領們聽了渾身大震，所有人都是這一次聽的這個詞——華夏帝國！軍團長能夠在自己的面前說出未來的國號，再次說明在軍團長的心目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幫人。

「你們好好看看，這片地區西方是山脈高原，北方是荒無人煙的大漠，以我軍現在的能力來看，徹底清除草原威脅已經沒有困難，日後將會變得更加簡單，在步槍火力的齊射面前騎兵都沒有多大機會，更別說其他武器了，可以說騎兵退出戰爭已是歷史的必然。這片土地將成為帝國重要的畜牧業基地和地理緩衝區，而貴霜方向將成為帝國唯一的陸地防禦方向。」

「當華夏帝國建立之後，帝國的力量將主要用來防禦外敵，而從帝國的角度來看，一個帝國的力量註定是有限的。這裏我要提出一個問題，當我們需要與外敵進行力量對比時，應該怎樣對比？」

「這還不簡單，看看誰的兵馬錢財不就完了。」

眭固的回答代表了許多人的心聲，這就像這些諸侯們準備打架時，出兵之前賬面一拉，你有多少兵我有多少馬比較一下，孰優孰劣頓時一目了然。

「若是事情如此簡單，軍團長就不會這麼問我們了。」等眭固說完了之後，夏侯淵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卑職以為並不能進行如此簡單的對比，就像我軍在對付那些諸侯的時候，哪次我軍能將所有部隊都投入作戰？就是到了最後一戰，城防軍部隊依然需要在青州進行剿匪作戰，閻長官也在進行攻滅鮮卑之戰。」

「沒錯，一個帝國的力量無論有多麼強大，它都不可能將所有力量投入到一個方向！從帝國的地理來看，樂浪郡、玄菟郡是帝國東部唯一的陸地威脅，假如不能徹底控制該地區，那帝國至少要拿出30%的力量對付它，若是再用20%安定帝國，那麼帝國在面對陸地強敵時，最多只能投入50%的力量，這還是最為理想的狀態！」

謝飛的一番話下來之後，眾將頓時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然而謝飛接下來的話則讓他們心驚肉跳。

「雖然聽着僅僅投入30%，但這30%的存在將會激勵帝國其他地區那些人，成為心有貳心者的希望所在，從而讓他們起來效仿。」

「所以為了帝國的安全，無論如何也要清除掉這塊潰瘍？」高柔這時候插了一句，他隱隱已經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沒錯，投入30%還是一個最為理想情況，若是你們將島鏈送給了別人，帝國就需要拿出70%的力量放在這個方向，這意味着什麼你們明白嗎？」

將領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們都發現了問題所在，也看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

如果真的有了那種不理想的情況發生，那就意味着哪怕僅僅擁有帝國50%的力量，再加上地理因素的制約，貴霜帝國對自己來說都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存在。

只要將這個地區徹底解決，那麼陸上力量就能夠全部投入到貴霜方向，這個時候就要看海軍的表現了，他們需要保護住整個帝國東南方向，這是整個帝國的——軟腹部！

「一個帝國不可能同時打贏兩場戰爭！當你們走上對外征伐的時候，希望你們能夠永遠記住這一點。你們不同於那些陸軍將軍，一旦進入大海你們就有了極高的自主決策權，在許多時候你們根本等不到來自本土的命令，所以你們在發動戰爭之前，一定要記住這項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