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衝天
為了應對老乞丐的考核，最近幾天小七過的非常忙碌。每天都要去書社偷聽，還要找機會混進去拿些紙和筆，暗中練習寫字。
老乞丐對他們的要求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嚴格了，很多小乞丐想逃離，小七原本也想的，但是老乞丐總有東西吸引他。
老乞丐無疑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看起來很平凡，但手腳功夫不弱，有一手藏刀出刀的功夫，也有一套精妙的步法。
一年前，小七親眼看到老乞丐乾淨利落的抹了兩個行腳商的脖子，只因為這兩個外地商人，暗中說了王妃的壞話。
自那天開始，小七就想把老乞丐的兩門手藝學到手，他也從來沒有避諱或者隱藏自己的目的，老乞丐沒答應也沒拒絕，就沒有表態。
小七想，老乞丐年齡也不小了，或許也在等一個傳人？
夜色漆黑，無星無月。
巷子裏的破落院子中，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吸引了不少蚊蟲。
艾草香味在老槐樹下縈繞，小七睡不着，從地上坐了起來。
「做惡夢了？」老乞丐問道。
「沒吃飽，想放屁，怕熏着你！」小七笑嘻嘻。
「滾遠點！」老乞丐哼了一聲。
小七剛要說話，肚子就咕嚕一聲，一個憋悶的臭屁就放了出來。
臭味很快就擴散開來，就算是艾草的香味也遮掩不住。
老乞丐晦氣的從地上爬起來，摘下帽子扇著風。
小七挪動身子，來到樹根下。
「老乞丐，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小七道。
「有屁快放！」老乞丐沒好氣道。
「什麼是仙緣？」小七問道。
「怎麼？憋了這麼多天，你終於捨得開口了？」老乞丐道。
「嘿嘿！」小七摸了摸腦袋，露出了傻笑。
「沒出息，還想繼承老子的衣缽！」老乞丐拍了一下小七的後腦勺，隨後身體往後仰，靠在老槐樹下，「你知道什麼叫仙嗎？」
「是神仙嗎？書社的夫子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小七道。
「不過是腐儒，知道什麼？」
老乞丐一臉的不屑，「老子告訴你，這世界曾經有仙，他們隱居山中，吞吐雲霞，可以辟穀不吃飯，駕馭雷電雲雨。」
「好厲害，居然不用吃飯！」小七驚嘆道。
他自懂事起就要為吃飯奔波哩！
如果沒有學到老乞丐教會的本事，他還吃不到飯，挨餓的感覺，他還是記憶猶新的，對小七來說，吃飯是最大的事。
神仙果然不一樣，居然不用吃飯！
「臭小子，懂個屁！」老乞丐啐了一口。
「我還小嘛！」小七笑嘻嘻的說道。
老乞丐懶得理會這皮猴，他開口道，「所謂仙緣，就是成仙的機緣，如果有人能參悟，那他就會成為神仙中人。」
「難怪仙緣那麼吸引人，」小七道，「逍遙城最近來了很多陌生人呢！聽他們說，逍遙王得到了仙緣。」
「你還聽到了什麼？」老乞丐皺眉問道。
「還聽說，逍遙王突破先天，成為宗師，是因為他獲得了仙緣！」小七歪著腦袋，「逍遙王應該把仙緣上交皇帝……」
「這是有人在坑害逍遙王！」老乞丐怒道。
「逍遙王不是天下絕頂的人嗎？什麼能坑害他？」小七不解。
「仙緣就可以！」老乞丐皺着眉頭說道。
小七有些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除非逍遙王成仙，否則他對抗不了流言蜚語，也對抗不了這個國家的王。」老乞丐摸了摸小七的腦袋說道。
小七似懂非懂，在他的世界裏，這個國家的王很遠，但逍遙王非常近，這裏距離王府就兩條街呢！
老乞丐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他雙目在黑暗的院子裏，碧綠幽幽，看起來有些恐怖。
小七不敢打擾，每當老乞丐想問題的時候，就是最不能招惹的時候，一個不好就會被扔出院子，摔個半死。
院子裏再次恢復了安靜，呼嚕聲又鑽進了耳朵里，小七壓根就睡不着，他靠在樹根下，身體翻動，不經意間就看到了天邊的紅雲。
「天亮了？」他呢喃道。
「說什麼胡話？」老乞丐硬邦邦的聲音讓人聽的難受。
「天上出現紅雲了！」小七老實道。
老乞丐扭頭，看到了天邊的火光，他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什麼紅雲，分明是大火衝天！
那個方向……
「小七！」老乞丐立馬叫道，「快上樹！」
小七條件反射，麻溜的爬起來，像猴子一樣躥上老槐樹。
「有人摸進來了嗎？老乞丐？」小七站在樹上問道。
「去最頂上，看看紅雲的方向，快！」老乞丐催促道。
小七踩在樹枝上，來到了老槐樹最頂端。
視野一下就開闊起來，看到了黑壓壓一片屋檐，還有衝天火光。
「着火了！好大的火，是逍遙王府！」小七立馬嚷嚷道。
他的聲音，驚醒了沉睡中的其他小乞丐們。
着火兩個字，總有把人喚醒的能力。
「都給老子爬起來，去王府！！」老乞丐咆哮道。
這下院子裏的乞丐們全都醒了，小七從老槐樹上滑落的時候，老乞丐就腳步匆匆的帶着十幾個小乞丐們離開了院子。
小七掃了一眼院子，拿着老乞丐的帽子跟了上去。
逍遙王府真的着火了。
一座宮殿就在火焰之中燃燒，火光在黑夜之中非常醒目。
但沒有人出來救火，因為王府之中，正有一場混亂的廝殺。
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劍，正和逍遙王府的家丁們戰鬥，家丁們雖然是戰場老卒，可依然比不上這群如狼似虎的黑衣人。
黑衣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所過之處，鮮血匯聚一片。
火光之中，人影重重，凄慘的叫聲，聽的讓人毛骨悚然。
老乞丐腿腳不方便，但速度卻最快。
一群十歲出頭的小乞丐們，居然無法跟上。
隨着慘叫聲越來越清晰，小乞丐們開始打退堂鼓，有人在過街的時候就偷偷的溜走了，乞丐是命賤，卻沒人想去送死。
抵達王府的時候，除了老乞丐，後面跟着的就只有小七一人。
老乞丐無視門口的黑衣人，快速衝過去，雙手對着兩名黑衣人的脖子輕輕一抹，一道血線就從他們的脖子上飛濺。
小七看着癱軟在地上的黑衣人，吞了吞唾沫，咽了咽口水，有些腿軟的沖了進去，遠遠的吊在老乞丐的身後。
老乞丐發威了！
他踩着精妙的步子，身體鬼魅的移動，靠近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就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手速快的小七都看不清楚。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冒犯王府？」內院之中有人怒吼。
「王府？桀桀！」有黑衣人冷笑，「逍遙王違逆上命，私藏仙緣，藐視皇權，罪不可恕，全家滿門抄斬，殺！」
黑衣人衝進了內院，廝殺之聲，到處都是。
小七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只是牢牢的跟着老乞丐。
老乞丐似乎對王府內院很熟悉，他左拐右繞，一路上解決了不少黑衣人，全都是一擊斃命。
很快，老乞丐和小七一前一後，進入了後院最華貴的院子裏。
小七聽到了女人的慘叫聲，也看到了老乞丐臉色大變，拚命衝進房間的樣子，他想了想饒到了窗戶外，偷偷的溜了進去。
老乞丐手一抹，一名黑衣人就捂著喉嚨無聲息的死去。
他拚命的衝進最華貴的房間，看到了這世界上第二尊貴的女人，他跪下來，淚流滿面，淚珠在地上破碎，一如他的心。
床榻上，一美貌婦人，胸口插著一把刀。
小七看的清楚，那把刀的刀尖，穿進了婦人的身體，鮮血從刀刃上滑落，滴在了奢華的衣袍上。
逍遙王妃死了，那個溫柔賢惠，哪怕對乞丐都溫柔細語的女人死了。
一向溫柔的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卻能下的去狠手，冰冷的刀子直接灌入了心臟，鮮血溢出了白嫩的肌膚，侵染了華貴的衣袍。
不是被黑衣人殺的，黑衣人距離婦人還有十幾步，就被老乞丐給抹了脖子，婦人是自殺的，作為逍遙王妃，她必須有尊嚴的死去。
小七並不懂這些，他只是默默的站在窗戶邊，看着跪在婦人面前的老乞丐，看着老乞丐眼淚一點點的流出來。
老乞丐永遠都忘不了，自己全身武功被廢，淪落街頭行乞的時候，王妃溫柔的目光，哪怕是曾經的大魔頭，在這個女人溫柔的眼中，也只是平凡的值得可憐的人。
老乞丐發誓要永遠守護王妃，於是一直留戀在逍遙王城，原本想陪伴一輩子，直到他被黃土掩埋，誰曾想迎來的卻是這等噩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控制不住。
火勢在蔓延，黑衣人張狂的笑聲，夾雜刀子劈砍血肉骨骼的聲音，聽的小七渾身瑟瑟發抖。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道哭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老乞丐豁然起身，哭喊著直接沖了出去。
等小七從窗戶邊離開，跟過去的時候，看到老乞丐正和三名黑衣人廝殺。
本來瘸腿的老乞丐，仗着精妙的步法，竟然在三名黑衣人的圍攻之下遊刃有餘，手掌過處，總會帶走一條生命。
小七看的駭然，臉色也有些蒼白。
今晚死的人太多了，腥味衝擊小七的鼻孔，讓他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