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幽藍的花，活下去

精神一顫，不知不覺從她的頭部抽出，而九君離也好似停下了撇動。

當李梓姍眼裏的淚水掉下，看清了他望向自己的血瞳，她繼續溫柔的撫過他猙獰的臉，道：「他們都想讓你活下去，你沒資格，也不可以這麼作踐自己……」

活下去……

沒有資格……死……

九君離的眼球中似乎有了墨色在閃動，而李梓姍也將他抱在懷裏，帶着他看向那長轎邊的人，「九先生，我保證，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你一定可以笑着替爹娘、阿姐，以及你自己，報仇的。」

即使遲了千年。

如今殺他百口人命，到時候，便是他報回來。

「啊……」翻開的皮肉逐漸平坦，再來的嘶吼，卻已經是哽咽。

九君離收回了體內散出的精神，緊緊抱住李梓姍，埋頭在她身上。即使捏疼了她，也無法放開。

李梓姍忍下心痛，再施展異能將自己這邊的冰墊高。

帶着他，滑落入江中。

而在最後，她道：「對不起……我救不了你的家人……對不起……」

*

昏迷，好似沒多久。

斜陽的光線，晃動了李梓姍的眼皮。

她微微睜開眸子，只見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

一雙冰涼的手掌覆了過來，暖流從中間傳出，李梓姍充血的眼球終於得以恢復。

「嗯……」

輕輕一聲，她的身體突然被九君離抱起。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腦袋還有些混沌，李梓姍一時間想不起來怎麼回事？

只是當感覺出九君離身體的冰涼，看着他沾血的衣衫，李梓姍的視線環顧周圍的環境。

石子岸邊，有幾處農家。

流水之前，似乎還有一片幽藍色的草地。

她問道：「這是哪兒？」

「安州。」

九君離輕聲說起，「龍江的下游。」

「……我們逃出來了。」

李梓姍鬆了口氣，語氣帶這些笑意，道：「你沒事了吧？」

「……嗯。」

說罷，他再無語。

九君離沉下了眼光，陰鬱密佈在眼底。

為何，她不怪他。

是他害得她差點死掉。

想起剛才掉入龍江的那一幕，李梓姍幾乎是在墜落時，就沒了意識。他將她放在自己身上，一路從江面飄過，期間差點被浪衝散。

她無意識時，差點就死了。

她為何，不怪自己。

只是這會兒，李梓姍卻突然打了個噴嚏，一下子讓九君離醒了神。

「……」

「……」

不好意思的一笑，李梓姍指了指那邊的農家，「我再去順一件衣服？」

「嗯。」

*

他們一路走着，路過了剛才李梓姍看見的那一片幽藍色草地。

這裏，全都盛開着家裏的同款蘭花！

簡直美麗！

李梓姍的眼神被吸引了一瞬，而身旁的男人卻在此時輕聲道：「等會兒將自己說的慘些，這些農家人想必會留你過一宿。」

「嗯？」

李梓姍看向他，疑惑道：「那你呢？」

「我就在此地等你吧，不過去了。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吃了人。」

「……」李梓姍看了看他，悠悠笑容，「好。」

說罷，她已經跑了過去……

……

然而不久后，李梓姍便帶着兩件乾淨的衣衫，和一套被褥過來了。

九君離看着她，「……你這是做什麼？」

「路邊住一宿。」

李梓姍笑了笑，「那邊的人挺好，聽着我說你是軍爺，必須得守着江邊不能走動，就將被褥給我了。」

「……」

九君離看了看那被子，再看了看李梓姍，「你要同我一起睡？」

「嗯。」

李梓姍很輕快的應道。

九君離再深看了她幾眼后，卻搖了搖頭，儒雅了嘴角的笑意，「我是妖物，不知何時會食人。你與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沒管他，李梓姍直接將被子攤開，鋪在臨近蘭花的那邊地上，嘴裏邊說道：「你不是妖物。絕對，不是。」

「……」

九君離只是平靜的看她動作。

等將被子扯稱，李梓姍輕嘆一聲，回眸朝他笑道：「至少在我心裏，你永遠都不是妖物。我永遠無法將你當做妖物來看。」

她的話，很堅定。

而她的指尖，也在此時觸及他的臉龐，擺正他看向自己。

她溫柔了聲音，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這次以後，就不要把自己當成妖物了，好不好。」

「……」

靜默了好幾秒，九君離的眼裏卻浮現出淡淡笑意，眼底的血光終是逐漸消退。

只是那雙淺淡的眸色里，卻輕易叫人看出凄涼，也讓人看出釋然。他問道：「九七，何德何能，承蒙女郎以命相待。」

大手將她一擁，九君離將她抱在懷裏。

沒說一句話，他將下巴抵住李梓姍的頭頂。讓她無法看見自己的臉。

只是一聲聲哽咽傳入李梓姍耳中，凄涼沉痛。

她知道。

他真的，很痛苦。

這一場下來全族慘死，比她受些傷更痛苦，她又怎麼會怪他……

……

夕陽的火光，倒映在湖面上。

李梓姍趴在被褥上，雖然有些硌得慌，但也不影響。

她末世里，哪沒睡過。

悠悠眸光看着那些蘭草，李梓姍伸出手指輕輕撥動它的花瓣。

「很喜歡嗎？」

身旁坐着的男人問道。

九君離看着李梓姍的動作，拂過她長發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清冷的眸子也看向那片蘭草地。

「嗯。」

李梓姍摘下了一蹙，將它們獻給九君離，笑道：「因為你，我才喜歡的。」

「什麼？」

「我……」

正想要再說話，只是耳中卻出現天道蠱的聲音，『該走了，時序已經完善了。』

「……」

李梓姍一頓。

對了，是她叫天道去幫着回去的。

看着眼前的九君離，李梓姍能感覺出來自己的身體逐漸變輕。

面對着他疑惑地神情，李梓姍溫柔了眼光，笑道：「九先生，活下去，我會等你回來的……」

這句話說完，九君離眼前的人影，已經無影無蹤。

「……」

他一愣，轉頭看向四周，「李……」

記憶中的線，崩斷了。

九君離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迷茫，嘴裏的聲音竟然喊不出來了。

他，要叫誰？

天幕處，看着底下九君離的迷茫，李梓姍問道：「他怎麼了？」

「吾說過，你走後，秩序重塑，主動消磨你曾經存在的記憶。」

「……這樣啊。」

李梓姍聲音愈漸平淡，看着那邊四下環顧的九君離，他眼底的驚慌讓她無奈，卻只能嘆道：「反正只要他沒事就好。」

他們的聲音，最終消散……

一切都成為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下方，當一縷青絲從額前垂頭，九君離看着自己身下的被子，他的手扶住自己混沌的大腦。

為什麼？他感覺缺了什麼？

他記憶中像是有個人影，不對！記憶中他在刑場，而他，沒救回任何人……

他，掉下了江中……

「！」

眼眶頓時猩紅，眼底的血色再次浮現，但……耳中卻彷彿有種聲音，讓他……清醒，說他，不是妖物……

這像他命里的最後一根線，無法忽視。

「……」

當眸光望見手裏的蘭花，九君離褪去了眼底的血光。

是誰的影子，給他這簇花？

（今天一次性更新完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