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李雲霞1

自從李雲霄和葉青青離開天宮，兩人便商量好了，浪跡天涯。

葉青青儘管不喜歡奔波，但也願意跟李雲霄去。

兩人從鳳還巢出來，便一路往北去，目的地是夢余國，畢竟那裏是葉青青長大的地方，李雲霄也想去見識一番。

這日，兩人行至錦官城，便打算停留數日。

原因無他，葉青青喜歡這裏。

這地方很是熱鬧，兩人剛一進城，便瞧見路邊有一夥雜耍的。

葉青青拉着李雲霄的手，擠進人群之中，可算是擠到了前面。

原來是在變戲法兒。

只見其中一個穿着白麻布衣裳的男子手裏拿着一錠銀子，道：「各位看官瞧好了，這可是一錠貨真價實的銀兩，我現在交給我的朋友，叫他握在手心裏。」

說罷，他便將手裏的銀子遞給身旁那灰褐色衣裳的光頭男子，那男子接過銀兩，緊緊地握在手心裏。

整個過程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的。

當然，那銀子很是大塊，那握著銀子的光頭男子根本沒辦法我的緊緊地，甚至從邊上還能露出一個角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那露出來的一角。

白衣男子道：「現在我要開始施法了，馬上就能從他手裏取出銀子。」

說罷，白衣男子便做出一副賣力的樣子。

葉青青也認真的看着那男子施法，看上去這人只是個凡人，完全沒有修為的樣子。

她心裏不免好奇起來，只見那人努力的揮舞着手臂。

另一邊，光頭男子的手也漸漸地握緊了，那原本露出來的一角也慢慢消失不見了。

但他攤開手的時候，眾人便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手心。

葉青青大吃一驚，這……這人分明沒有使用術法啊，怎麼會憑空消失。

就在此時，白衣男子高興的攤開手掌心，只見那錠銀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裏。

李雲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青青，這個人好厲害啊，他在用什麼法術啊？」

葉青青看向李雲霄，她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出他用了術法，真是奇怪。」

忽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道：「誰知你是不是調換過銀兩？」

那白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位看官，我可沒有調換過銀兩，不信的話，我可以再變一次哦。」

說着，他便叫自己的助手拿來一根毛筆，他沾了沾墨水，遞給方才那位看官，道：「看官既然不相信的話，乾脆在上面寫些什麼，也好方便辨認。」

那人捻起毛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圓圈，便又將毛筆遞給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用手指捏住那銀兩，在四周給眾人展示了一番，道：「大家這回可要看仔細了，這銀子上被那位看官畫上了圓圈，此時此刻便是不能再調換了的。」

說罷，他再次將那銀兩遞給光頭男，重複了方才的戲法。

果真，那白衣男子最終還是將銀兩變到了自己的手上，那銀子上也果真畫着一個圓圈。

葉青青這回也跟着眾人一起鼓起了掌。

真的好厲害。

因這一場戲法，葉青青便喜歡上了錦官城。

她拉着李雲霄，非要在這裏小住幾日。

兩人便在一處客棧下榻。

聽掌柜的說，城裏的茶館說書先生是出了名的，故而葉青青便拉着李雲霄去聽說書的。

葉青青跟李雲霄進了茶館，便點了一壺熱茶還要了些花生米和糕點。

李雲霄給葉青青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人便一面吃着花生米，一面聽說書的。

那說書人先是對之前的故事進行了簡短的描述，大致內容是：

從前有一位漂亮的神女，她難以忍受數年如一日的艱苦修行，便私自從天宮裏溜了出來。

要知道一般等級的神女是不能隨意下凡的，需得有神君大人的許可才能出入天宮大門。

這位神女就趁著仙門弟子入天宮朝賀的時候，跟在仙門弟子之中，悄悄地從天宮大門溜了出來。

神女跟着仙門弟子來到凡間，她四處遊歷遇上了一個英俊的少年。

神女無意救下了少年，那少年便要以身相許。

……

聽到這裏，葉青青不禁笑了起來，這年頭連男子都喜歡以身相許么？

她忽而想起了沈鈺和鳳鸞。

仔細一想，沈鈺那小子好像也是因為鳳鸞從前救過他吧。

這事情葉青青是從鳳鸞那裏聽說的，以前她還很羨慕鳳鸞，這天底下最風華絕代的美少年竟能被鳳鸞吃的死死的，實在是難得。

畢竟她是知道她那個姐姐的，既不溫柔也不體貼。

這麼看來，果然是沈鈺想以身相許罷。

李雲霄察覺到了葉青青的笑意，道：「怎麼了？」

葉青青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覺得有趣罷了。」

說到這裏，葉青青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雲霄哥哥為何會喜歡上我呢？」

李雲霄思索了片刻，道：「我也說不上來，大概是從未有人給過我吃食罷，青青教會了我很多，教我吃飯，教我說話，還教我如何與人相處。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只是一匹狼，可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也有人把我當成人呢。」

青青勾起唇角，念著周圍人實在太多，也不好動作幅度太大，便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李雲霄頓了頓，道：「那……青青為何喜歡我？」

葉青青很久之前就跟李雲霄說過兩人以前的事情，她不知為何李雲霄此時還要再問。

見她沒有回答，李雲霄握緊了拳頭，道：「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你心裏的那個人，是不是？」

葉青青握住他的手緊了緊，道：「不是，雲霄哥哥不要多想，我心裏的那個人就是你，除了你沒有旁人。」

儘管她這麼說，李雲霄心裏還想哽著一根刺。

他不再說話了，葉青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繼續聽那說書的講故事。

……

神女原本就是內心寂寞的，那少年的熱情很快便打動了她，她也愛上了那名少年。

可那少年卻連修士都不是，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儘管神女努力的延長少年的生命，可那少年還是幾十年便壽終正寢了。

少年死後，神女鬱鬱寡歡，她只能繼續四處遊歷，希望能讓自己有事情可做，至少這樣她不會時時刻刻都牽掛着那名少年。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神女再次遇上了那個少年，只需在他額間輕輕一點，神女便很容易得知這少年便是她的那個。

少年不知受了什麼的牽引，慢慢的再次愛上神女。

可神女卻忘不掉以前的事情，有時夢中甚至還會叫出那少年曾經的名字，這叫少年的這一世備受煎熬。

他認為神女愛的不過是他的那張臉，而非他本身。

……

說書的講到這裏已然天色變暗了。

可李雲霄卻好像還沒有聽夠，他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那少年還能不能跟神女在一起？

或許他本能的將自己帶入了那少年的角色，他認為葉青青就是那個神女，她愛的到底是以前的那個人還是現在的他？

李雲霄分不清楚，他對那少年的感受深有體會，畢竟他也曾在某個午夜裏聽到過葉青青小聲哭泣。

每每她喊他雲霄哥哥，李雲霄都分不清楚她喊得人到底是誰？

葉青青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這一下午坐的真是累死了。

她真是不明白為何鳳鸞那般喜歡聽說書的。

故而從前在飄雪閣的時候，葉青青一向不喜歡陪着鳳鸞去山下聽說書的，那事都是蕭嵐在乾的。

她看向身旁坐着的那人，好像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葉青青疑惑道：「雲霄哥哥，散場啦，我們回去罷。」

李雲霄好像還在沉思，完全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葉青青只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道：「雲霄哥哥，發什麼呆呢？」

李雲霄一把握住她晃來晃去的手指，道：「青青，你是不是……也是像那神女一般對我的？」

神女？什麼神女？

其實葉青青聽到一半的時候便睡著了，她完全沒聽到後面說書的講了什麼，只聽到什麼神女和少年的愛情故事。

她愣了愣，道：「神女和少年么？」

李雲霄忙點點頭，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葉青青捏著下巴，假裝思考道：「這我可得好好的想一想，雲霄哥哥生的好看，自然沒有不喜歡的道理。」

他低下頭去，道：「你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和那人長得像？」

葉青青無奈的搖頭，道：「雲霄哥哥不要胡思亂想了，我都說了好幾遍了，雲霄哥哥就是我的雲霄哥哥，沒有以前也沒有現在，自始至終，我葉青青喜歡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李雲霄。」

這樣赤裸裸的表白，李雲霄聽得一陣臉紅。

這倒叫葉青青覺得有趣，伸手摸了摸他已經紅透了的耳朵，道：「雲霄哥哥這是……臉紅了么？好可愛啊。」

葉青青以前很是羨慕鳳鸞的，因為沈鈺這人性子一派端莊正氣，可實際上卻像個小妖精一般的長相叫他看起來就軟軟糯糯的。

再加上沈鈺很會臉紅害羞，真真是萌死個人了。

她從很久以前就想，要是李雲霄也能像沈鈺那般該有多好，只是可惜這人的性子太過剛毅，又沒生了一副嫵媚相，可惜可惜。

可一瞧見這人害羞臉紅，簡直戳到了葉青青的萌點，她一把抱住李雲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身在公眾場合，四周還都是眼睛。

葉青青抱着他的脖子，葉青青的個子並不矮，可奈何李雲霄太高，顯得她身材矮些。

兩人差了半個頭，葉青青抱着他的脖子，正好能用臉頰蹭蹭他的下巴。

李雲霄抱緊了葉青青，兩人這般肆無忌憚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一個孩童忽的大叫一聲，「娘親，你瞧著兩個公子抱在一起呢。」

那孩童身邊的女子一巴掌打在那孩子的頭上，厲聲道：「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人家是個姑娘家的，不準亂叫，跟我回家去。」

那孩子剛要開口解釋，已經被自己的母親提起衣裳，抱回家去了。

孩童委屈極了，那人明明有喉結的，娘親自己說的，有喉結的都是男孩子，怎麼會是個姑娘？

可那母親生怕自家孩子再說出什麼胡話，便一把捂住那孩子的嘴，道了聲歉，「童言無忌，兩位不要介意。」

葉青青忍不住偷笑了起來，她生的這樣好看，竟還有人能把她當成男子，實在是有趣。

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孩子，可身旁那人見她分神，連忙一個閃身擋在她和那孩子之間，道：「不準看旁人，你只能看我。」

葉青青低笑起來，她和鳳鸞還真是親生姐弟，竟連挑男人都是清一色的醋罈子。

她笑着摸摸李雲霄的頭髮，道：「好好好，我不看別人，只看雲霄哥哥，好不好？」

那人這才滿意的笑起來，點了點頭。

葉青青牽起他的手，往客棧走去，兩人路過一處夜市。

那夜市上到處都擺着各式各樣的糕點，葉青青忽的想起了喜歡吃甜食的鳳鸞，若是能回去見阿姐，自己一定要先來這錦官城買些糕點回去。

見她駐足，李雲霄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買糕點的。

李雲霄道：「青青，你想吃糕點么？」

葉青青苦笑道：「說得好像我想吃的話，你會給我買一般。」

那人連忙信誓旦旦道：「我自然會給你買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

她痴痴一笑，道：「哦？那我來問你，你身上有銀兩么？」

那人搖頭。

葉青青又道：「你連銀兩都沒有，拿什麼給我買？」

這倒是把李雲霄給問住了，他不知該說什麼了，他確實沒有錢，也確實不能給葉青青買任何東西。

他忽的想起了什麼，伸出手臂，給葉青青展示了他粗壯的手臂，道：「我雖然沒有錢，雖然不能給你買，可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可以……我可以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