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兒1

鳳鸞第二胎生了個女兒，這可真是把鳳鸞給氣壞了。

沈鈺給女兒取名鳶鳶。

從這孩子一出世，沈鈺便對她寵溺極了。

到底是男孩女孩不同養法兒，沈鈺平日裏對圓圓雖然也很溫柔，可在為人處世上，沈鈺還是很嚴格的。

可對鳶鳶卻又是另一套法子。

平日裏鳶鳶喜歡什麼，沈鈺便給她什麼，只要是鳶鳶想要的，他幾乎是沒有做不到的。

沈鈺還喜歡帶着鳶鳶出去玩兒，這便引起了鳳鸞的不滿。

沈鈺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陪鳶鳶了，那陪她的時間便少之又少。

自從阿奇和沈鈺熟絡了起來，他便也站到沈鈺那邊去了，再加上阿奇還要照顧圓圓，故而天宮裏的一干人等，每一個能陪鳳鸞的。

鳳鸞也曾跟沈鈺提過一兩次，不能太驕縱孩子，萬一日後被寵壞了，那可怎麼是好。

可沈鈺卻不以為然，道：「女孩子自然是該寵著些的，不然豈不是以後遇上個對她好些的，便跟着人家跑了，豈不容易上當受騙？」

真是歪理一通，鳳鸞瞧著自己現在被沈鈺寵壞的模樣，實在是難以想像日後鳶鳶得變成什麼樣兒。

怕是要無法無天了。

鳳鸞見說不動沈鈺，她便乾脆自己管教鳶鳶，可這孩子竟然還對她耍心眼兒，實在是跟她一個德行，這也把鳳鸞氣個半死。

如今這孩子到了五歲大的年紀，仍舊是胡鬧的很。

「沈鳶，你給我站住。」

鳳鸞這說話語氣儼然是生氣了的，鳶鳶站住腳步，她雖然在父親面前胡作非為，可在母親面前，她不敢。

鳶鳶低下頭，鳳鸞一把揪住那孩子的手臂，道：「你還想跑去哪裏？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撕掉的是你父親寫了好幾日的手稿？」

那孩子癟了癟嘴，一言不發，只是低着頭站着，一副受罰的模樣。

忽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還沒等鳳鸞反應，她手裏捏著的那孩子便『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鳳鸞皺了皺眉頭，果然進來的人是……沈鈺。

她都分不清這是多少次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像誰，竟然這般喜歡在沈鈺面前撒嬌。

沈鈺將鳶鳶哭的厲害，便連忙上前，一把將那孩子抱起來，摟在懷裏。

鳶鳶也攀著沈鈺的脖子，小聲抽泣。

「這又是怎麼了？阿鸞，她還是個孩子，不必這般……」

沈鈺話還沒說完，鳳鸞便生氣的打斷他，道：「孩子？這般比我還會耍心思的孩子，我可沒見過。方才你若是不進來，她連哭都沒哭一聲，真真是個人精，哪裏是個孩子？」

沈鈺嘆了口氣，這種情況每日都要上演一回，他早就習慣了。

他不說話了。

可他越是一言不發，鳳鸞便越是生氣。

「我就知道，如今你有了新歡，便不要我這舊愛了。說什麼永遠不會膩煩我，不過是甜言蜜語，花言巧語。」

沈鈺無奈，只好蹲下身子，將鳶鳶放下來，低聲道：「乖，鳶鳶去找哥哥玩罷，爹爹和娘親說說話。」

鳶鳶不肯鬆開沈鈺，便憋著小嘴，委屈道：「我不要嘛，我不要哥哥，我想跟爹爹一起玩，爹爹答應我了的，今日要帶我去看青鳥。」

沈鈺輕輕揉了揉鳶鳶的小腦袋，將聲音壓得極低，湊近鳶鳶的耳朵，道：「娘親還在生鳶鳶的氣，爹爹得哄一哄她，難道鳶鳶也像娘親一般不聽話么？」

鳶鳶嘟著嘴，看了一眼鳳鸞，做個鬼臉，便轉身跑出去了。

鳳鸞氣極，正要去將那丫頭捉回來痛打一頓，卻被沈鈺一把攔住。

「放開我，今日我不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壞丫頭，我便白做了這丫頭的娘。」

沈鈺苦笑，只好一把將人攔腰抱起來，緊緊地握著那人的腰，叫她不能動彈。

鳳鸞氣急敗壞的喊道：「好啊你，沈鈺，我教你術法，你便學了來欺負我是不是？你放開我，我不想看到你，你跟你的小情人滾遠些。」

沈鈺低頭吻了吻那人的唇，那人只是頓了頓，便又繼續喊起來，「你別碰我，我討厭你，親我也沒用。」

他無奈的笑笑，又繼續親了兩口，那人還是吵吵嚷嚷叫個不停。

沈鈺只好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怎麼跟鳶鳶一個小孩子這樣生氣，她還小，便是犯了什麼錯，好好教導便是了。」

鳳鸞指著桌子上的一張沾滿了墨水的紙，道：「你自己看看她幹了什麼好事。」

沈鈺看向那張桌子，上面的那張紙正是他近日打算修整天宮寫的手稿和畫的草圖。

這會兒已經被一團黑色的墨水全部暈染，什麼也瞧不清了。

原來是為了這等事。

沈鈺低頭吻了吻鳳鸞的額頭，道：「沒關係的，這草圖和手稿我已然記下了，要在畫出一幅來也極容易的，不必擔心。」

這話原本是用來安慰鳳鸞的，可卻起到了反效果。

鳳鸞氣得踢了踢腿，道：「好啊你，沈鈺，這倒是我多管閑事了，原本你們父女感情好，這等事算不得什麼，倒是我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罷了罷了，今日你還是早些去陪你那寶貝女兒去吧，也省得在我面前惹我生氣。」

每回都是類似的結果，沈鈺需得哄上個小半日，那人才能消氣。

這次沈鈺打算反其道而行之。

他將鳳鸞放下來，道：「你若是不想見我，那我便先去尋鳶鳶去了，晚些時候再來瞧你。」

這話也着實是出乎了鳳鸞的預料，她有些傻了眼，怔怔的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鈺見她沒有反應，便作勢往門外走去。

還沒走幾步，腰身便被人緊緊地纏上了。

沈鈺看向自己腰間的那兩條手臂，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怎麼了，不是叫我走么？」

那人靠在他的背上，喊道：「沈鈺。」

沈鈺知曉她似乎是生氣了，便道：「別鬧了阿鸞，你都多大了，怎麼還跟鳶鳶爭風吃醋，實在是有些過於孩子氣了。」

鳳鸞緩緩鬆開他的腰，道：「你不疼我了，是不是？」

這話又是莫須有的，沈鈺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鳶鳶她還是個孩子，如今你也為人母親，怎麼還是這樣小心眼兒？」

她不說話了。

沈鈺想着還是叫她自己冷靜一些，或許更能解決問題，他抬起步子便要出門去。

那人再次纏了上來，緊緊地抱着他的腰，聲音顫抖著道：「別走，沈鈺，你別走，我在你心裏比不過鳶鳶是不是？」

沈鈺瞧不見那人的神情，可很快他便察覺到事情不對了。

背後衣裳漸漸變得有些濕潤，他才意識到……那人哭了。

沈鈺連忙轉過身來，果然……那雙桃花眼正往外冒淚珠兒呢。

他連忙道歉，「都是我不好，阿鸞，你別哭啊，我認錯，我不該，我不好……別哭了。」

鳳鸞胡亂的擦了擦眼淚，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了。

這下可把沈鈺給嚇壞了。

他把她氣走了。

鳳鸞平日裏雖然喜歡發脾氣，可到底是想叫沈鈺哄哄她，沈鈺也從不惱火，也是順着她的意思。

沈鈺一時間想不到她會去哪裏。

飄雪閣？還是鳳鳴山？

鳳鸞能去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這兩個地方。

沈鈺先去了一趟飄雪閣，還沒進山門，便瞧見從裏面出來的蕭嵐。

蕭嵐瞧見沈鈺，便迎上來，道：「今日怎麼突然來了？阿鸞人呢，怎麼只你一個？」

沈鈺一聽這話便知曉鳳鸞不在飄雪閣，便道：「沒什麼，今日只是路過，沒打算進去，只是站站腳。」

蕭嵐有些不明所以，飄雪閣在山上，從哪裏路過會經過這裏？

這人顯然是有話說不出，不過既然他不肯說，蕭嵐也不方便繼續追問，兩人便只是寒暄了兩句，便分開了。

沈鈺無功而返，一路上也有些分心。

阿鸞她去哪裏了？

要是不在鳳鳴山上，可怎麼是好？

沈鈺回到天宮，便直接去了鳳鳴山，可在山上細細的尋了一遍，連各個山洞都沒有放過，仍舊沒有找到鳳鸞。

這回沈鈺真真是着急了，他心裏砰砰亂跳。

回到『有鳳來儀』，圓圓正帶着鳶鳶回來，鳶鳶一瞧見沈鈺便衝過來一把抱住他，道：「爹爹，要抱抱。」

沈鈺心裏正着急呢，他沒有抱鳶鳶，只是淡淡道：「跟你哥哥玩去，不要胡鬧。」

鳶鳶怔了怔，沈鈺平日裏很是寵她的，今日這樣冷淡，叫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哭得沈鈺更是心亂如麻，只好將鳶鳶抱起來，安慰她。

好容易哄得鳶鳶睡了，沈鈺回到屋裏，想着鳳鸞應該已經回來了。

可鳳鸞沒有回來，沈鈺一夜都沒睡好，又不知該去哪裏尋鳳鸞。

次日一早，鳶鳶便又來纏着沈鈺帶她出去玩，沈鈺一夜沒睡，精神也有些不太好了。

他擺了擺手，道：「爹爹今日沒心思，鳶鳶找哥哥去。」

鳶鳶小嘴一噘，又哭了。

這回沈鈺沒有去安慰她，他滿心都在想鳳鸞會去哪裏，要是她以後都不回來了那可如何是好？

沈鈺不敢去想失去鳳鸞會是怎麼樣的，以前的那些日子他都怕了。

怎麼辦？他為何當時不好好哄一哄她，竟還……

可此時怎麼後悔都無法彌補了。

鳶鳶哭了一陣兒，發現沈鈺也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她便不哭了。

她伸出小手拉了拉沈鈺的衣袖，道：「爹爹，你怎麼……怎麼不理我啊，是不是……鳶鳶做錯了什麼，鳶鳶可以改的，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女兒這般低聲下氣的認錯，沈鈺也不是鐵石心腸，輕輕揉了揉鳶鳶的腦袋，道：「不是鳶鳶不好，是……娘親她……離家出走了，爹爹心裏擔心她，沒心思陪你，鳶鳶乖一些。」

鳶鳶仔細一想，確實是沒有瞧見娘親，原來是離家出走了。

她以前總在想，娘親要是不在了，爹爹便是她一個人的了。

可今日她才發現，娘親不在，爹爹根本就沒有心思顧及旁人，即便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比不過的。

鳶鳶嘆了口氣，小聲道：「我知道娘親在哪裏。」

沈鈺聽了這話，雙手緊緊地抓住鳶鳶的手臂，道：「你說真的，你知道娘親在哪裏？」

鳶鳶不滿的點了點頭。

果然，一說到娘親，爹爹便振作起來了。

沈鈺驚喜道：「鳶鳶帶爹爹去尋娘親，好不好？」

鳶鳶再次點頭，道：「鳶鳶可以帶路，可是……爹爹要答應鳶鳶，以後不準這樣不理我，我很難過的。」

她撅著小嘴，模樣可愛極了。

沈鈺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好，爹爹答應你。」

鳶鳶因着女兒身，跟鳳鸞有着心思相連的默契，故而她要是用念力便能知曉鳳鸞身在何處。

沈鈺在鳶鳶的帶領下，來到了東陵的觀音廟。

這裏還是一如往常的破舊，沈鈺站在觀音廟門口的時候心中頓時一痛。

她又回觀音廟了么？

沈鈺心中難受不已，他不敢進去。

鳶鳶晃了晃沈鈺的手臂，道：「爹爹，你傻站着做什麼，娘親就在裏面，你快進去啊。」

沈鈺回神，思索了片刻，還是抬腳邁了進去。

果然，在沈鈺推開門的一剎那，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縮在一起，躺在客房的床榻上。

那人聽到聲音，猛然回頭，便瞧見站在門口的沈鈺。

鳳鸞連忙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沈鈺腳步沉重的走到床榻邊上，低聲道：「阿鸞，我錯了，跟我回去罷。」

那人沒有說話。

沈鈺伸手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阿鸞，求求你，跟我回去罷，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鳳鸞坐起身子，看向沈鈺，道：「你回去罷，我現在還……不想見到你。」

沈鈺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阿鸞，別這麼對我。」

她看向沈鈺身後的鳶鳶，道：「你滿意了，如今你可以獨佔你爹爹，我以後再也不會回去攪擾你們。」

沈鈺一把抱住鳳鸞，身子微微有些顫抖，道：「別說這種話，求求你，阿鸞，跟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