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長平回憶錄
次日清晨，陳隱、趙平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往金陵。快馬經過，驚奇路邊樹林無數飛鳥。沿途眾人無話，薄霧籠罩的大地漸漸蘇醒，隨着時間的推移，眾人身後火紅的朝陽從地平線漸漸升起，將眾人的身影拉出長長的黑影印在地上。當太陽露出大半個臉龐時，一座泛著金光的高聳入雲的城牆出現在趙平等人眼前，而城牆保衛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市金陵。
隨從幾名親兵無不嘶聲輕呼，趙封更是嚷道：「好大一座城啊。」
陳隱笑笑，介紹道：「那就是金陵，我們快到了。」
一行人興奮的奮起揮鞭，催馬加速前進，盞茶時間便已來到城下。此時城門已開，外出勞作的人三三兩兩的從城裏走出來，然後又四散開來。
眾人下馬，手拉韁繩牽着馬快步進入城內，城裏的景緻對於第一次到來的趙平五人是震撼的，這樣一座巨城，如此的繁華熱鬧，趙都邯鄲和它比起來就如同面對巨人的小矮人一樣弱小。若論城池的大小，韓都鄭城也沒有金陵大，若論繁華則齊都臨淄也有不及。
一行人來到王宮前，自有軍士上前將馬牽走。而王宮的狹小則讓趙平一行更加吃驚。殿內，姬天賜及李斯、魏僚等大臣早已在殿內等候，昨夜陳隱派手下連夜將抓獲趙平一行的消息傳遞迴金陵。
在侍衛的引領下，一行人進入大殿。只見殿上首王座上坐着一位少年郎，觀其年紀應該不超過10歲。陳隱率先單膝跪地稟報道：「微臣參見大王。」
上首姬天賜微笑道：「愛卿平身。」
「臣已將趙將軍一行請來，這就是趙將軍。」說完指了一下身旁的趙平。陳隱又側頭對身旁的趙平輕聲言道：「趙將軍，還不拜見我家大王？」
趙平略一思索，單膝跪地道：「罪人趙平拜見大王。」
「趙將軍免禮。」姬天賜道。
待趙平起身，姬天賜言道：「前些日寶華城被襲，是趙將軍所為？」
「正是罪人所為。」趙平恭聲答道。
「為何？」
「罪人收了他人金銀，替他人辦事。」
「何人？」
「火族。」趙平略一遲疑道。
「哦，為何半途而廢？」
「罪人在城中遇見了內人，無臉見之，故倉皇而逃。」趙平面有慚色道。
「孤聽聞尊夫人講述趙將軍過往，唏噓不已。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姬天賜感嘆道。
趙平更是慚愧的面紅耳赤，他身後的趙封則怒目圓睜盯着姬天賜道：「我家將軍都是為了我們這幫弟兄活命，不得已才做的。我們還不是被逼走投無路才做的…買賣。」說道後面買賣的時候，聲音細弱蚊蠅，一張大臉上滿是尷尬羞慚之色。
「趙封！不得無禮！趕緊向大王賠罪！」趙平怒喝道。
「哈哈，免禮。這位壯士心直口快，一心維護將軍。孤很欣賞。」姬天賜笑道。
「對於趙將軍的過往雖聽尊夫人介紹了一些，但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趙將軍拋妻棄子，背井離鄉做起了流寇？可否告知孤？」姬天賜詢問道。
趙平面有悲色，沉痛的回憶道：「罪人原本為趙國一卒長，在李牧將軍帳下抗擊匈奴。因功被提升為校尉。後秦國入侵，奉命率部前往抗擊秦軍。在廉頗將軍的帶領下，我們堅守防線，雙方互有攻防但一直都沒有突破。
後來趙王疑廉頗將軍不敵，故派趙括將軍替代廉頗將軍。趙括將軍來后，雖有發動幾次突襲秦軍，但收效不大，戰事依然膠着。再後來我們的糧草補給越來越少，多次派人向趙王求救，派送糧草，可最後仍然沒有糧草運來。
在我們徹底斷糧后，趙括將軍見始終沒有糧草補給運來，就率領我們對秦軍發動了全力突擊。我部全部騎兵根據安排，我們待趙括將軍率大軍攻擊時，我率部趁秦軍空隙突圍到秦軍外部，負責側翼伺機發動突襲。
最開始一切都如我們預想的一樣，趙括將軍率領主力全力突擊秦軍陣營，秦軍慌亂中節節敗退，而我也率部趁機突進到秦軍外圍側翼，但不想趙括將軍確是中了秦將王齕的圈套，被包圍兵敗自殺。
我部斥候還看見秦軍提着趙括將軍的頭到陣前勸降，我趙軍將士見主將被殺，加之斷糧已久，士氣崩潰，紛紛投降。我只能率部逃走，同時向國都派人報信。誰知前幾批報信的都沒有回來，了無音訊。
後來我派親兵趙封前去國都報信，竟然見到之前報信的將士屍體被懸掛在城樓上，說是抓住的逃兵。再後來聽到消息說我趙軍與秦軍在長平一役，因趙括將軍輕敵冒進，以致全軍覆滅，趙王不得已割地向秦王求和，雙方罷戰。」說到這裏，趙平和四名親兵無不怒形於色，雙眼血紅。
「我知道趙王為了顧及顏面，早已放棄我們，故而我派去報信的士兵會被污為逃兵被懸屍城樓。再後來我率部幾經輾轉，來到了楚、魯、齊的邊境地帶，最後為了生存，在那裏做起了無本買賣。」說完羞愧的地下了頭。
「趙將軍的過往坎坷經歷讓孤甚感心痛，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作為一軍將領，為了讓同袍將士們活下去，你確實有不得不為的理由。」姬天賜雙目注視着趙平。沉痛道。
趙平羞愧的低着頭，滿臉尷尬與無奈。
「但是，趙將軍有沒有想過，哪些冤死在你們刀下的亡魂，又是何等的無辜？」姬天賜厲聲道。趙平和四名親兵恨不能將頭埋進褲襠里。畢竟他們原本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只是迫於無奈才走上流寇的道路。這是聽到姬天賜震耳發聵的責問，無不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孤觀趙將軍善心未泯，加之在攻擊寶華城時巧遇尊夫人，能放下屠刀，停止作惡。孤願給將軍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不知願否？」姬天賜見時機差不多，拋出了自己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