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獸性
不僅大牛，當其餘青年人再次將目光投向前方時，他們的眼睛即刻被恐懼所填滿，握住火把的手顫抖不止，映照得人影忽明忽暗，更添一分驚悚。
『噗！噗！噗！』
黑暗中，一隻隻眼睛熒熒作亮，它們極為快速的靠近，然而除去細微的踏地聲響，更似一群暗夜幽靈。
此時的大牛很想猛呼一聲，提醒身後的眾人，可惜舌頭根本不聽使喚的亂顫，聲音僅在喉嚨里『咕嚕』打轉，始終無法發出。
行於他們身後之人，見他們抖動的身軀，終是發覺異常，抬眼向前瞧去，頓時一股熱血湧上頭頂，將睡意驅散一空，進而如大牛他們一般，就連邁步的力氣也蕩然無存。
車駕上的老者在車停之時，已有不祥預感，見前方半晌毫無動靜，他滄桑的面容泛起一抹悲傷。
藉著微弱油燈光芒，他側頭看了一眼睡夢香甜的孩童們，渾濁的雙眼慢慢閉上，一泓晶瑩由滿是皺紋的眼角緩緩滑落。
二千餘頭巨大妖狼從黑暗中步步行出，它們猙獰的面目與死神幾無區別，銳利而兇殘的目光，在眼前這一大群人族身上來回掃視。
『噗！噗！噗！』
輕柔的腳步聲依舊，除去極個別神經粗大仍舊打瞌睡的人外，所有人都在顫慄，他們僅為凡人，別說妖狼數量巨大，哪怕只有幾十，他們亦無法抗衡。
『呼！呼！呼！』
前端那頭體型稍大的妖狼，距離大牛已不到兩丈，它的鼻息聲清晰可聞，一團團呼出的白霧，迎面噴到大牛的臉上，但他絲毫不敢妄動，僅是雙腿抖動得更為厲害。
也不知是否被嚇得魂飛魄散，或是腦子已不可運轉，這麼多人都如腳下生釘般杵於原地，就連救命聲、驚叫聲與哭泣聲都無一人發出，也許這就是極致的恐懼。
『噗！噗！噗！』
妖狼並未停步，大牛面前的那頭妖狼已行至他面前站定，他能清晰的看見鋒利的狼牙、猩紅的舌頭，以及嘴角的一絲唾液，鼻息幾近將他衣衫吹舞，讓他窒悶得無法呼吸。
猩紅長舌伸向了大牛的臉龐，他欲要躲避，但身體卻不聽使喚，感覺到臉上一抹滾燙泛起，帶着絲絲腥臭，他絕望的閉上雙眼，嘴角上揚，細微乾嚎聲從喉嚨里溢出。
『嗷嗚！』
就在大牛精神即將崩潰之際，妖狼仰首對夜長嘯，巨大的聲響幾乎將他嚇得全身汗毛倒豎。
然而下一刻，這頭妖狼引領着狼群，從側方繞過他們疾馳而去，僅僅幾息工夫，即消失於後方黑暗之中。
『嘩！』
小半柱香工夫，從鬼門關走過的人群終於回神，他們集體癱軟在地，全身衣襟打得透濕，一聲聲哭泣響起，特別是大牛，泣涕如雨。
車駕上的老者重重舒了一口氣，抹拭眼角，他再次看向熟睡的孩子們，滿是皺紋的老臉，褶皺再添幾分。
「看來消息屬實，妖族確是不會屠戮凡俗！」
後方人群中，一位混雜其中的修士急忙傳音，通過神識，他已將情況大致探明，前方凡俗有驚無險的依然存活。
「快！快！我等全部集於正中，希望能矇混過關！」
數百修士相互傳音，人群略微騷動后，當即平息，他們這點人數，在十多萬人群中，根本不打眼。
半柱香工夫，這一小隊狼群即與他們遭遇，並未被示警的凡俗，反應與前批毫無二致，十數萬人，陸續如木樁般在曠野中呆立。
排頭妖狼仍然伸出紅舌舔向隊伍正前方之人，只不過這次時間耗得更久，以至於那人崩潰下，一股騷味從褲襠里湧出。
妖狼並未立即離去，它的鼻子微微嗅動，狼目中透出冷厲，深藏一抹兇殘。
『嗷嗚！』
狼嚎聲再次響起，群狼開始移動，不過這次卻有所區別，它們雖分散從人群兩側繞行，但行動緩慢，目光兇惡的緊盯一道道站立不動的身影。
「不好！這些畜生不會發現我們了吧？」
見狼群不斷圍圈徘徊不去，一位修士幾乎心提到嗓子眼的傳音。
「別傳音，不可亂動！」
另一位修士亦緊張萬分，他簡略傳音提醒，隨即如凡俗般不言不動。
『嗷嗚！』
巨狼再次呼嚎，『噗！噗！噗！』妖狼們突然開始向人群內部竄去，由於人員密集，空隙太小，一名名凡俗被它們強健的身軀給撞倒在地。
「糟糕，定是已被畜生們發現，怎辦？」
有幾位修士再也無法沉住氣，相繼急聲向當初出主意之人傳音。
那名修士亦內心忐忑，他眼珠轉動急思下，突然縱聲高呼：「大家快跑，妖狼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原本僅憑他一人呼喊，嚇懵了的凡俗還不會如何，然而他這呼聲響起，幾百修士霎時開始不顧一切的四下逃竄。
人群中心的騷動，剎那間引發盲從，這些凡人本就恐懼萬分，稍加鼓動，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他們亦開始驚叫着逃亡。
人潮一旦湧起，在從眾心理的影響下，往往只會規模越來越大，十數萬人僅僅數息工夫，猶如突然暴動般雜亂四散。
一時間，哭鬧聲、驚叫聲、救命聲、呼喝聲交織衝天。
『嗷嗚！』
狼嘯再起，群狼不再保持任何克制，當先向著修士們發動攻擊，遇到阻礙的凡人亦未放過，往往一爪就讓他們魂歸天國。
「快！大家盡量聚集，跟隨大流逃！」
一位修士呼喝出聲，狼族的野戰群攻，他們根本無法阻擋，只得相互彙集，以凡人為掩護，看能否尋到一線生機。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註定無法成功，凡人看似數量極多，除去製造混亂外，基本起不到任何阻擋作用，加上妖狼的鼻子太靈，早已將他們鎖定。
「滾開！滾開！」
一位被逼迫得心態失衡、慌不擇路的修士，眼睛血紅的拿起手中屠刀，斬向了身前妨礙他逃亡的凡人。
他幾乎瘋癲的殺出一條血路，然而迎面卻有幾頭妖狼從不同方向朝他迅猛撲來。
『啊！』他手中屠刀剛揮至半空，已被閃電襲至的一頭妖狼咬住手臂，進而咽喉與四肢被鋒利的狼牙刺透。
混亂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數百修士無一倖免，全部死於狼吻或狼爪。
妖狼亦有上百折損，同伴慘死的屍體，終於將它們的凶性激發，十數萬凡俗，被它們追擊屠戮一盡，無論男女老幼。
『嗷嗚！』
渾身血跡的巨狼，迎向朝霞天際悲嚎。
狼群隨即聚集，迅捷轉向後，奔襲而去，它們的狼牙有着殷殷血跡滴落，在大地上劃出一條血紅長線，指向的，竟是前批已被它們放過的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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