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婚姻之癢
不知何時,整個宴會廳都變得安靜了一些,很多賓客都看向左惟墨這邊,開始關注他們的爭論。
肖茉也注意到自己放出的那一嗓子太大聲了,也太不優雅,她有些悔恨剛才一時衝動,可覆水難收,她的話都說了,此刻只能逞強般等著一句回應。
可她註定等不到想要的回應。
左惟墨看着她的眸子很冷,眼神里甚至沒有情緒起伏,只是平靜道:
「肖小姐,我們之間的關係,還談不上信任與否,你這麼問,逾越了。」
他這當眾的一句逾越了,簡直把肖茉打到了塵埃深處。
肖茉瞪大眼睛,左惟墨厭倦般轉過頭不再看她。
白藍雪見到這一幕,對肖茉生不出半點同情。
這女人太惡劣,絲毫不在乎別人的感受,被打擊一下甚至讓人解恨。
比起肖茉對她說的那些話,左惟墨說的又算什麼。
「走吧。」
左嫆宛也沒去安慰肖茉,而是走到白藍雪身邊,拉住她的手腕,帶她離開,擺脫眾人視線。
走出會場。
白藍雪對左嫆宛說,「抱歉,我剛和您一起出席活動,就給您惹麻煩了。我向您保證,這種事情不會有下次。」
聞言,左嫆宛噗嗤一笑:
「你現在還沒到能給我惹麻煩的程度。」
白藍雪失笑,摸了摸鼻子,正要問左嫆宛接下來是去哪裏,就被一個聲音喊住:
「你等等。」
她身體僵了僵,才緩緩轉過頭。
左惟墨右手插在口袋裏,半靠在一座大理石雕塑上,就那麼直直地望着她,臉上沒有禮節性的笑。
白藍雪心裏咯噔一聲,心想難道左嫆宛把自己的事都告訴他了嗎?
下一刻卻聽他道:
「你的聲音很像我認識的人。」
她不動聲色,看了裝成旁觀者的左嫆宛一眼,又笑着對左惟墨說,「那興許是左少您聽錯了吧。我只是一個小小助理,怎麼可能和左少認識?」
——「溫瀟,你最近一直都很心不在焉。」
不知什麼時候,左愈坐到了我身邊,一雙矜貴的眼裏映出我的倒影。
十六歲的他,眼裏的光青澀;二十歲出頭的他,眼裏很少有光;快將近三十歲時的他,眼裏有經過冷卻但不會被熄滅的火光;現在的他看着我時,總是那麼溫柔深情。
我笑了一下,對着桌上的那張小報努了努嘴:
「我這不是在操心墨墨的感情生活嘛。你說墨墨那麼乖的好孩子,最近究竟是哪裏不走運,怎麼就頻頻上報了,成了緋聞頁的常客,那幫八卦記者真敢瞎寫。」
左愈用喉嚨哼了一聲,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滿意,雙手抱胸:
「你太關注惟墨了。要我說,他這麼大的人了,這點小事他還應付得來。」
說着,他還有些傲嬌道:
「如果那小子連這種事都應付不來,那也沒資格做我兒子。」
我瞥了他一眼,故意做出不高興的表情:
「哦,什麼時候你對生娃有這麼高的要求了?我剛嫁給你那會兒,那個天天關心我什麼時候懷孕的男人去哪了?你要是真這麼講究,那就讓倆孩子回爐重造唄,要不你乾脆找個別的基因優秀的女人,再給你生個好的吧。」
微微一頓,左愈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笑意,他輕笑着湊到我身邊,攬過我的肩膀,在我耳邊道:
「夫人,我只要你一個,別的女人我看都不看一眼。惟墨和惟愛是我這輩子唯二的孩子,光是他們兩個臭小子就夠我們愁的了,我才不要別的孩子。」
我像往常一樣笑了笑,沒真的把這個話題放在心裏。
和左愈過了這些年,他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他乾脆果決,不屑於說謊,認準了一個目標后就異常執著。
我們之間的關係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只過了一天,我就發現什麼事情都不能下定論。
「昨晚你去哪裏了?」
我倚著門框,沒什麼表情地看着他。
左愈坐在床邊,一邊換掉身上的襯衫,一邊道:
「因為有份現階段很重要的合同要敲定,我就留在公司過夜了。怎麼了?」
說話時,他的動作都沒停。
我笑了笑,說:
「沒怎麼。」
然後,我從手機上調出某個界面,遞到他面前。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幾張他的照片,每張照片上都是他和另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列出這幾張照片的營銷號說,這些照片都是在昨晚偷拍到的。
我知道這一次營銷號沒有說謊,因為昨天早上左愈走時,穿的就是這一套定製西裝,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來,是因為西裝的口袋設計很特殊,而昨天是他頭一次穿這件西裝。
也就是說,這些照片證明,昨天晚上左愈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在某家酒店房間見了面。
不知是否因為要見那個女人,他才穿新衣服。
「你覺得沒什麼,那就沒什麼,我不會多問。」
我把手機遞給他,就收回手,輕笑道。
聽到我的話,左愈抬起眼,這一刻,我竟有些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你覺得我騙了你?」
他只是皺眉,沒有解釋。
我聳肩道:
「你說你在公司過夜,可那些照片的拍攝背景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公司。那樣的豪華大床,那樣的裝潢,只有星級酒店才有吧?」
左愈沉下聲音:
「我是去過酒店,就我沒在那裏過夜。」
我沒有反駁,只是問:
「告訴我,那個女孩是什麼身份?」
這些年和左愈一起過日子,他一直都是對我有問必答。但現在,他卻可疑的沉默了。
「為什麼不說話?」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的覺得揪心,遲鈍的痛湧入我的大腦,被騙的感覺像是經過延遲,此時才達到我的神經末梢。
如果那個女孩真的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為什麼不說話呢?
他明明知道,只要他願意說,我就會信的。
「溫瀟,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問。」
最後,左愈終止了這個話題。
這天晚上,他沒有留在我這裏吃晚飯,而是匆匆出了門。
「媽咪,爸爸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對,難道你們吵架了?」
飯桌上,左惟愛雙手捧著臉,有些好奇地看着我。
我夾菜的動作一頓,然後笑起來,輕描淡寫:
「我和他吵什麼架,又不是新婚。」
是啊,我們已經不是新婚,所以他才能那麼平靜地對我說,有些事你就別問了。
「可是,媽咪你的臉色也不太對誒?」
左惟愛吃了口飯,又忍不住問。
我給他夾菜,然後瞥他一眼:
「還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你這次的期末考試成績,真是很讓我擔心。下學期你就升到高中二年級,如果再掛科,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惟墨和惟愛明明是親兄弟,可為什麼惟墨的成績好得出奇,惟墨就是個學渣呢?如果說惟墨繼承並超越了左愈的智商,而惟愛繼承我的基因更多,可我高中的成績也不差啊。
左惟愛看話題被引到自己身上,做了個鬼臉:
「好啦媽咪,我不問了,你和爹地自己玩去吧~」
他的口吻調皮又可愛,完全的孩子氣。我有些無奈地抿著嘴笑,然後問:
「對了,你哥哥最近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左惟愛笑嘻嘻,「媽,你這又是要偵查我哥的感情狀況啊。不過誰讓你是我媽咪,你跟我哥之間我肯定向著你。他最近挺好的,我看他和公爵夫人的那個外甥女走得挺近,對了,那個女孩還是肖宇同父異母的妹妹。」
說到這個,我想起了昨天登在報紙上的事,是倫敦當地一家報社寫的,就報道了惟墨和肖茉的緋聞。
「肖茉?」
我知道公爵夫人一直很想讓惟墨和她圈子裏的那些貴族千金接觸,她會推出自己的外甥女也不奇怪,可是,惟墨現在正是心裏受傷的時候,如果再遇到一個不那麼合拍的女孩——想了想,我對左惟愛道:
「等哪天有空,你約那位肖小姐吃個飯吧,我也去。」
左惟愛看了我半天,忽而壓低聲音道:
「要不要帶上哥哥?」
我笑着說:
「又不是見家長,搞得那麼隆重幹什麼,就是私下見見面。」
吃完晚飯,左惟愛回了房間,我一個人坐在起居室里,拿着電視遙控器,一個頻道換了另一個頻道,卻什麼電視節目都看不下去,腦袋裏始終是左愈今晚會在哪裏過夜。
那個神秘的女孩到底是誰?
左愈的生活里有過太多主動纏上來的鶯鶯燕燕,每個都很漂亮,可他從未動過心,但這一次,他卻為了那個女孩,向我瞞着他的行蹤,這很反常。
難道我們的婚姻,也終於走到了充斥着謊言的那一步?
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條彩信。
又是一張照片。
有着傾城之貌的絕美女人坐在左愈身邊,十分溫柔地給他倒酒,她眉眼裏流出的感覺,就好像左愈是她的情人。
而左愈呢,他的一隻手搭在女人的椅背上,好像和她親密無間。
這張照片底下是段文字:
左夫人,你先生昨晚在哪裏,你敢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