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只要你說,我就信
一場記者會結束,不知是誰報了警,警方的車到了門口,白藍雪一走出會場就被警車帶走。
被押上警車時,她沒有反抗,溫順配合。
無數記者拍下這個畫面,用最快的速度寫出新聞稿配上照片付諸報道:
白家大小姐自供謀害左氏長公子,並控訴左愈應對她父親當年出的車禍負責!
倫敦市中心的私人醫院裏。
左惟墨從病床上坐起身,隨即下了床。
「哥,你要去哪裏?」
就在他要推開房門往外走時,原本正在打瞌睡的左惟愛醒過來,瞪着他問。
「沒什麼,就是出去走走。」
左惟墨的聲音很輕,口吻很尋常。
可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左惟愛才不相信他的話。
「你騙我,你就是要去見白藍雪,對不對?」
左惟愛沉下聲音:
「哥,她都那麼說了,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你怎麼還要去見她?她,她還說爸爸買通肇事司機撞白承軒,這樣的污衊,簡直太下作!我真沒想到白藍雪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歡!」
沉默片刻,左惟墨狠狠皺着眉,只是對左惟愛道:
「你先讓開。」
左惟愛平時很隨和,但他倔脾氣一上來也有左氏男人特有的執著,聞言冷笑道:
「我就不讓,你要對你親弟弟動手嗎?」
就在這時,房門被從外面推開,眉眼溫柔的女人走進來,看着兄弟倆的眼神卻充滿擔憂。
「惟墨,你弟弟說得對,現在這種時候,你不適合去見她。」
溫瀟走到左惟墨身旁,拉住他的手,沉聲道:
「那些話是她親口說的,罪行是她親口認的,現在她已經是嫌疑人,你去了要和她說什麼?這件事先交給你爸爸處理,他已經去和人交涉了,如果白藍雪的罪行真的屬實,她理應接受懲罰。」
左惟墨有些愣住,這是媽媽頭一回用這麼嚴厲的口吻對他說話。
是的,如果白藍雪真的投了毒,她確實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痛。
他還是不相信。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你見了她,你希望她對你說什麼?難道你一定要讓她當着你的面說一遍那些話嗎?」
溫瀟痛心道。
片刻后,左惟墨忽然苦澀一笑:
「媽,我就是要她親口對我說一遍,我才死心。」
這回輪到溫瀟愣了,她看着自己兒子難過的神情,心裏也跟着難過得不行。
「好,既然你堅持,那媽媽送你去見她。」
她抹了一把臉,做了決定。
半小時后。
黑色的平治停在警局的門口。
車門被保鏢拉開,穿着白襯衫的左惟墨下了車,身後跟着不動聲色的溫瀟,母子二人無視周圍記者摁下的閃光燈,在保鏢的遮擋下走進警局。
「我要見白小姐。」
左惟墨站在警員面前,聲音沉穩。
他現在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種不凡氣質,卻讓警員不可小覷。
「白小姐說她不想見你。」
片刻后,警員走回來,有些為難地對左惟墨說。
這個答覆讓左惟墨呼吸一頓。
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白藍雪見到他的反應,卻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見他。
溫瀟聽到這句話,臉色又是一沉。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讓白藍雪見惟墨一面。」
她平時總是給人溫暖的感覺,可冷下臉,也有說不出的氣勢。
警員知道即使是在倫敦,左氏的能量也大得可怕,因此他沒有廢話就去向上司彙報。
過了會兒,值班的探長走到左惟墨和溫瀟面前,恭敬道:
「請跟我來。」
溫瀟在接待室外站住腳步。
「惟墨,你想見白藍雪,一定是希望沒有外人。所以,媽媽就不進去了。不要待太久,把你想問的話問了,想說的話說了,就出來吧。」
她的神色有些疲乏,聲音很緩淡。
左惟墨看着她的眼裏滿是愧疚。
他讓媽媽為自己擔心了。
探長推開接待室的門,左惟墨走進去,看到一層透明的玻璃將他和坐在房間另一半的白藍雪擋住。這是倫敦警局採取的一種安全措施,為的是不讓嫌疑人有傷害探訪者的可能。
但這明晃晃的隔閡,卻讓左惟墨的心又是一沉。
白藍雪穿着參加記者會時的那件酒紅高領衫,她白皙的膚色更是被襯得無比美麗。
可現在的她臉上沒了任何笑意,看上去冷漠得像變了一個人。
左惟墨想,難道不見面的這些年裏,她真的變了嗎,變成他不認識的人了?
可為什麼多年後重逢的那一刻,在成人禮的晚會上看到她,他還是有心動的感覺。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她。
「見到我,你沒有話要說?」
左惟墨拉開椅子,緩緩坐下,目光卻從未離開她身上。
抱着雙臂的女人終於抬起了眼,看着左惟墨,她竟表現出一絲不耐煩。
「左大少,我在記者會上不都說得很清楚,我想殺你,我想報復左家。就這點事,我不清楚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白藍雪的口氣很冷漠,還夾雜着一點嘲弄般的嗤笑。
左惟墨看着她,漆黑的眼裏映出她的倒影。
「我不信你在記者會上說的那些話,現在只有我們,只要你說,我就信。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這些事真是你做的?你真的以為,你父親的車禍是左氏做的?」
他的目光里寫滿執著。
白藍雪被他看着,心裏鈍痛,竟是不能將預備好的話說出口。
她原以為,她已經什麼都不怕,可還是敗給了他的眼神。
左惟墨見白藍雪不說話,又催促道:
「說話,我要你親口對我說。」
可她還是不說話。
半晌后,他聲音低沉:
「你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你的內心,你沒辦法看着我的眼睛說,你就是那樣的人。」
眼裏滲出淚花,白藍雪凄慘笑道:
「左惟墨,利用你,我原以為我不會心痛。可現在,我有些難過。因為我恨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卻沒有死!我恨你還活着對我說話,問你那些無聊的問題!」
說着,一向冷靜的她竟是情緒失控般嘶吼道:
「左惟墨,我說了我要你死!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我,那好啊,你把你的命給我啊!你去死好不好?」
監控室里,溫瀟聽到白藍雪的話,渾身都在顫抖。
「夫人,要不我把惟墨先生帶出來?」
探長見到這一幕,也皺起眉頭。
可溫瀟還是控制住自己,對他道:
「既然我同意讓惟墨去見她,什麼時候走出來,由他自己定。」
她的目光堅定,讓探長微微一愣。
果然,即使外界對這個女人的傳聞再怎麼樣,溫瀟也是左夫人,如果沒有過人的品質,又怎麼能俘獲得了那位傳聞中的左先生的心。
接待室里,左惟墨看着發瘋一樣的白藍雪,他有神的眼裏頭一次出現空洞。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去參加成人禮的,明明是為你而去,可我卻裝作不知道你在那裏的樣子,這招叫欲擒故縱,你懂嗎?之後我對你一直若即若離,也是為了玩弄你的心。」
「我說不想耽誤你,你真信了?你真是被左愈和溫瀟寵得太單純了,連這樣的謊言都信。」
「對你,我確實有遺憾,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真的殺死你,否則,我進監獄也是笑着走進去的。」
「我認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別再跑到我面前惺惺作態。」
「左惟墨,滾吧。」
此刻,白藍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唯有一句真話她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