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親愛的表哥
這個早晨,過得相當沉悶緊張。我這個不情願的「醜媳婦」在左愈的指揮下,被左氏雇來的女傭們推搡著,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件又一件裁剪精緻奢華的女士套裝。
「就這套吧。」
就在我第四次換好衣服后,左愈挑剔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了一會兒,終於有幾分保留的點了一下頭,不怎麼滿意地說。
我從他的口氣里,彷彿聽出了一絲嫌棄。
等到離開女傭,上了停在莊園門口的加長版林肯之後,我冷著臉對左愈道:
「既然你嫌我不夠好看,帶出去見長輩折損了你的面子,又何必非得帶着我?」
那個什麼涵小姐,不是很願意做他左愈的未婚妻嗎?
聞言,左愈轉過頭,定定地看了我的側臉好一會兒,忽而璀璨一笑,颳了一下我的鼻子道:
「夫人,你不高興了?你老公我怎麼會覺得你不好看?對我來說,你穿什麼都好看,你不穿更好看。」
都到這種時候了,這男人還有心情和我開這種玩笑。我對他怒目而視,心裏的火焰燒到了極致,正要不顧涵養破口大罵,又聽左愈一臉深情地說:
「這一次讓你換了那麼多套衣服,是為了讓你在祖父面前留一個好印象。對我來說,你怎麼都美麗,全世界的女人都比不上你。可你和他是第一次見面,這個印象分很重要。」
聽到這裏,罵左愈的話,我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心裏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煩悶。
這男人真是用心良苦,偏執的瘋狂,就是窮盡心思,要我做他的左夫人,哪怕世人都不祝福他,我這個當事人也不情不願,他也孤注一擲,不計後果。
「左先生,夫人,現在是九點四十分,老先生的飛機預計在二十分鐘之後到達。你們是直接下車去候機廳,還是在車上再等一會兒?」
司機把車停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庫,恭敬地詢問我和左愈。
左愈看了一眼車窗外,手指擦過嘴唇,抿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溫聲道:
「祖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和夫人當然不能怠慢。」
說完,他就攜着我下了車。
左氏的人出行,自然都很有排場。左愈和我一進到機場里,就被請去了單獨的會員休息室。工作人員對我們非常有禮貌,用尊敬的口吻說:
「左老先生的飛機一在機場降落,我們就會第一時間派人通知左先生和夫人,安排你們走特殊通道過去。請左先生放心,已經做好了保護私隱的準備,不會有記者到現場。」
左愈隨意地點了點頭,客氣道:
「麻煩你們了。」
又過了將近半小時,工作人員才進來說,左老先生的飛機終於到了。聞言,左愈立刻站起身,示意我挽住他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前去接機口。
「祖父是個開明的人,你不必擔心太多。他城府很深,一般人的心思都瞞不過他,所以,面對他,你表現得自然大方一點就好。」
去接機口的路上,一貫沉靜的左愈竟難得的流露出了幾分不安,他這個親孫子表現得比我這個上不了枱面的醜媳婦還緊張。
此刻,我更加心驚動魄地察覺到,左愈對我存了怎樣偏執的心思,他真的擔心,左老爺子會不喜歡我,在用盡全力,最大可能的讓我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他越是這樣,我的心情也越是沉重。
在工作人員的領路下,我和左愈左拐右拐,終於走到了接機口。由於左老爺子乘坐的是左氏的私人飛機,要走的也是專用的私人接機口,按理說,接機口應該空蕩蕩,可此刻在我們面前,已經聚集了一群人。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人群的那一刻,左愈瞬間皺起眉,聲音墜下冰點,冷冷地問。
工作人員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被人群簇擁著的一個修長身影緩緩向我和左愈走來。
那是一個過於美麗的女人,只看她一眼,就像看到春風拂過丁香園,清香綻開,絕代風華。
「表哥,是我。」
她含笑走到左愈身前,向他伸出手。
我在一旁看着左愈握住女人白皙纖細的一雙柔荑,看着他彷彿出自最追求完美的藝術家之手的笑顏——那刀刻般俊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了一絲寡淡又讓人驚艷的輕笑,看着同樣外貌出眾如同天人下凡的女子捧着他的臉,在他的側臉上落下點到為止的一吻。
這兩個人,這一幕,看上去真是絕配。
即使是再不相信愛情的人看到他們,也會有那麼一刻,出自純粹的對美的盼望,默默地希望他們能成為一對愛侶吧。
「我夫人還在身邊,你吻我臉,合適嗎?」
但是美好的畫面只維持了短短几秒,美麗的女人就被左愈淡漠地推開。
他似乎毫不留戀女人朱唇的溫度,輕啟涼薄的唇,姿態美好得像是在說纏綿悱惻的情話,可說出口的卻是讓人尷尬臉紅的嘲弄。
我看到,聞言,女人微微的愣怔了片刻,然後,她不失優雅地笑了。
「表哥,你還是這麼不給我面子。我吻別的男人,他們的表情,就好像我的吻,是天使的恩賜一樣。而我吻我親愛的表哥一口,你卻表現得像是被冒犯的聖女。」
女人笑眯眯地說話,絲毫沒有因為左愈在人前不給她留情面就勃然大怒,或是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尷尬。她對左愈略帶嬌嗔地眨了眨眼,又偏偏是一副大方得體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小女人之態:
「表哥,剛才那是吻面禮,我在國外習慣這樣做了。如果冒犯到了你和嫂子,那我給你們道歉。」
說着,她才緩緩地把目光轉向我,一雙又純又媚的桃花眼裏,只有深不可測的笑意,我從中看不到任何敵意。
只這一眼,我就能確定,如果從情敵的角度來看,這個女人比膚淺的白憐要高出好幾個段位,就連禍心暗藏、口蜜腹劍的溫霏很可能都不是她的對手。
「親愛的表哥?吻面禮?」
左愈撇了撇嘴,做出被肉麻到的樣子,淡淡道:
「這就是你在歐洲學到的好東西?你在歐洲這麼做,無所謂,你回到滬城對別的男人這麼做,也和我無關。但以後再見面,你還是別對我這麼客氣了,我和夫人都很保守,你這樣會嚇到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