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一朵白蓮花
聽到墨墨哭了,我再也坐不住,立刻從餐椅上坐起,狠狠地瞪視着左愈。
這就是左愈找來的好老師。墨墨那麼堅強懂事的孩子,之前被溫霏那麼不講理的訓斥都沒哭過,結果被他請的這位海歸高材生一教,就哭了鼻子。
我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可以,但左愈他要是讓墨墨受委屈,我卻不能坐視不管。
「畫什麼畫?」
左愈察覺到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似是在示意我稍安勿躁。他的反應,讓我更憤怒。難道他就不在乎墨墨哭鼻子?但我沒當着瞿管家的面質問他,而是冷眼看着他詢問瞿管家:
「我不是告訴過白老師,今天她先不用教墨墨任何東西,放假一天了嗎?」
瞿管家恭敬回答:
「是白老師自己堅持要陪着小少爺的。她說,從孩童的一幅畫里就可以看出小少爺的心理狀態,從中可以解讀到很多隱秘的東西。而作畫也是排解心理壓力的最好方法。所以,她堅持要教小少爺畫畫。」
左愈狠狠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眼時,目光里充滿不耐:
「這個白老師,她有些弄不清自己的身份,總是做出逾越的事來。」
我看着左愈,聲音冷硬,卻又帶着恥辱的哀求之意:
「左愈,讓我見墨墨——我很擔心他。」
原以為,左愈還會堅持之前的態度,利用見墨墨的機會要挾我,但這一次,他在沉默片刻,伸手撫了撫我的臉,柔聲道:
「你啊,總是能讓我心軟。溫瀟,你把我吃得死死的,以後讓我怎麼對付你呢?」
眼見他的態度鬆動,我的心緊張地跳動起來,生怕他又改了主意。
「走吧,和我一起去見墨墨。」
左愈有些苦澀地勾了勾嘴角道:
「也只有你,才能讓我收回已經做好的決定,才能讓我妥協。」
一旁的女傭看到這樣柔情蜜意的左愈,都露出愣怔的神情,然後,她們看向我的目光帶了幾分隱秘的羨慕與嫉妒。
這些年輕的女孩,一定覺得我實在太能裝腔作勢,有左愈這樣的男人對我窮追不捨,還偏偏不珍惜,她們肯定覺得,我的反抗只是在欲擒故縱。
這些旁觀者,無一能理解我的絕望。
「不過,時隔一個月再見到墨墨,你就穿一身睡衣去?雖然這睡衣是真絲材質的高級定製,但還是穿得正式些,比較好。」
就在我急切地要動身時,左愈一把將我攔住,示意女傭帶我去換好衣服。
「墨墨在哭,你卻讓我換衣服?」
我真的怒了,這男人心中到底有沒有墨墨?現在是換衣服的時候嗎?
但左愈卻抬了抬下巴,僅僅是一句命令式的話語,就讓我只能乖乖照做:
「你都跑了一個月,還在乎這短短几分鐘,去換了衣服,再見墨墨。你是左氏的夫人,我不許你失態。」
聞言,我只能去卧室胡亂地換好衣服。再回到餐廳,左愈這才牽起我的手。
垂下眼眸,我任由左愈緊緊地握着我的手。
跟在他身後,被他牽着,就像是聽話的木偶,可以任他擺弄。這樣順從的我,才能不激怒他,才能得到機會去見自己的孩子。
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回到地面上。
「小少爺和白老師在活動室。」
走在最前面引路的瞿管家雖然上了年紀,但走起路來卻腿腳利落得很。
走到活動室門口,隔着門,我就聽到了墨墨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那聲音聽在我耳里是如此的無助,讓我的心立刻就揪了起來,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抓住整顆心臟。
「墨墨,是老師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老師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老師不知道這個畫上的人會讓你難過,不然老師就不會讓你畫畫了。」
房間里響起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年輕優雅,又有幾分清純的甜美,就像中音提琴的音色。
但在這種時刻,這女人有再好聽的音色,我心中仍火燒火燎,絲毫不會因此沉靜下來。
瞿管家推開門,我一眼就看到了房間內的情景。
站在最牆邊的墨墨緊緊地摟着懷裏的東西,任憑蹲在他身邊的女人怎麼勸阻,也不肯鬆開手。
他那張白皙俊帥的小臉此刻可憐巴巴地皺在一起,一點不復平日裏神采飛揚的樣子,瀰漫在神情上的悲傷,讓我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三歲小孩能流露出的情緒。
右手攥成拳頭,我心痛的無法呼吸。
此刻,我恨死了自己的無能。想要保護墨墨,卻總是弄巧成拙,不能真的讓他無憂無慮。
那個蹲在地上的女人察覺到有人進房門,抬起頭來。她長了一張楚楚可憐的瓜子臉,彷彿能勾人心魄的大眼睛,精緻小巧的水滴鼻,*小嘴,這一切都讓她的美貌十分出眾。
更吸引人注意的是,無需做什麼特別的表情,她的眉眼間就自帶一股清純的魅惑人的神態。
做為家庭教師來說,她長得實在太美貌了一些。
有這麼出色的美人在身邊朝夕相伴,我真不明白,他怎麼還能對我念念不忘。
「左先生,您來了。」
年輕女人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慌張,她從地上站起,微微眨了眨眼,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愧疚自責的神情,帶着些哭腔道:
「是我冒失了,才讓小少爺哭起來。左先生,小少爺,實在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
左愈看着她,目光有些冰冷,卻也沒說出苛責的話。
而墨墨仍舊站在原地,對女人的聲音毫無反應,就像根本沒聽到一樣。他低垂着眼,看着鋪了毛絨地毯的地面,仍舊死死地抱着懷裏的那張畫紙,任憑左愈怎麼呼喚也不肯抬頭。
「墨墨。」
上前一步,我心疼無比,自責的無法形容,看着墨墨難過的小臉,好半晌才擺脫了失聲的困窘,輕輕地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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