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會開始
得到了肯定答覆,墨墨雖然等不及要知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麼,但他還是非常耐心地慢慢解開禮物盒上的絲帶,一副不想把絲帶和包裝盒弄壞的樣子,乖巧得讓人心疼。
墨墨越乖巧懂事,我就越愧疚。
這孩子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長大,沒有父母的陪伴,受到溫家的漠視,天天和上了年紀有些頭昏眼花的保姆作伴,卻仍然長成了一個有教養,善良懂禮貌的好孩子。
他不像一般的小孩那樣無理取鬧,他聰明可愛卻不刁鑽蠻橫,甚至懂得體恤大人的心。
有時候,我寧願墨墨不懂事一點,再無憂無慮一點。
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這麼優秀的好孩子,當得上他這個年紀能受的所有讚譽。
「哇,這是一幅畫!」
小心翼翼地雙手捧出盒子裏被裝裱過的畫布,墨墨睜大眼睛,毫不掩飾自己驚艷的心情,笑容滿面,加大音量道:
「我知道,這是一幅油畫——溫瀟阿姨我沒說錯吧?」
我笑着幫他將裝裱過的畫平放到沙發上,他扒拉着沙發的邊,目不轉睛地看着畫面,粉/嫩的唇微微張開。
「墨墨說得對,這是油畫。你看,上面的人,像不像墨墨?」
真是心有靈犀,在給墨墨準備他的生日禮物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墨墨也會送給我一幅畫。但現在,他送給我一幅他的畫,我也送給了他一幅我的畫。
這大概就是母子之間不用言說的心心相印。
「這幅畫好漂亮,不,比漂亮更好看——」
墨墨伸手小心地觸碰畫布上已乾涸的顏料,感受着粗糙的質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眼裏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就好像漫天星辰都在他眼裏,近乎於痴迷地望着畫上的他,咧著嘴笑道:
「溫瀟阿姨,這幅畫是你自己畫的嗎?」
我笑了,輕輕地說了聲對。
墨墨眼裏的光越來越亮,他大聲道:
「你畫得真好看!溫瀟阿姨,爹地說等你養好身體后就回到左宅住,你以後教我畫畫好不好!」
摸了摸墨墨毛絨絨的頭頂,我自然不會拒絕:
「好,阿姨相信墨墨以後一定會畫得比我更好。」
套房的門被敲了敲,身穿女侍者制服的年小顏走進房間,對我們道:
「小少爺,溫瀟小姐,左先生說,生日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你們去宴會廳。」自從那天去了天堂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年小顏,此刻看到她,心裏有些異樣。
望着年小顏,我想,我和楚氏之間的糾紛,她一定得知了吧?
對這個單純的女孩子來說,一個疑似殺人犯,惹得她敬重的主人深陷名譽醜聞的禍害,是非常讓她憎惡的存在吧?
但年小顏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她發覺我在打量她,對我露出了一個毫無保留的,甜甜的微笑。一個簡單無聲的笑,就足以打消一切疑慮。有時候,真心的話反而不用說出來。
「溫瀟小姐,你今天很好看。」
年小顏笑着對我道。
我也朝她回以感激的一笑,不為別的,就為她沒有對我露出憎惡的表情,沒有指着我的鼻子問你是不是殺/人犯。
就在我要走出房門時,年小顏湊過來,在我身邊耳語道:
「左先生說您不是殺/人犯,我信左先生,所以也信您。就算左先生沒那麼說,我也覺得,您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
轉過頭去,看着年小顏不摻雜任何陰霾的明亮目光,我心裏一暖。剛想把謝謝說出口,就被等得迫不及待的墨墨打斷。
「溫瀟阿姨,我們走吧!」
緊緊地牽着我的手,墨墨仰起頭道。
我們一大一小兩個人,彼此牽着手走在通往宴會廳的路上。
其實,這次的生日會,雖然左氏只邀請了所謂的親朋好友到現場,不對外公開,但我還是不想參加。
左氏的親朋好友,那都是什麼等級的人物?我一個蹲過監獄,有過案底,如今又讓左氏再一次牽扯進醜聞中的罪人,又有什麼臉面參加?
現在,楚氏和左氏之間的鬥爭還不明朗,雖然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這兩家不知怎麼結了仇,但卻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結仇。楚溯言的事,楚湛自然不容別人拿他的傷痛當噱頭。
但我仍然成了近期滬城社交圈裏的熱門人物,不是因為楚氏,而是因為溫霏。
左愈和溫霏撕毀婚約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原本被視為神仙眷侶的兩人都走下了神壇,每個不知情的人都在議論,這兩人怎麼了,之前不是愛得毋庸置疑嗎,怎麼沒有一點風聲,如今就分道揚鑣了呢?
隨後緊接着而來的就是墨墨的撫養權之爭。
溫氏為了給自己造勢,曾藉著媒體宣揚過溫霏有多可憐,明明養了孩子整整三年,如今卻被左愈在一夜之間奪走了孩子的撫養權,還放出話來,不許溫霏再見孩子一面。
大家都在說,左愈這一次,怎麼對自己的舊情人,把事情做得如此決絕?
雖然事後左氏和溫氏達成了和解,受到左愈威脅的溫崇良站出來表態,否認了之前的爭端,稱那是一場誤會,但這天底下哪有傻子,猜不出這只是粉飾太平的虛詞。
這個時候,有心人再一次將我的存在推到了眾目睽睽之下。
現在的滬城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左愈是為了我,才拋棄了溫霏,與溫氏鬧到近乎翻臉,而我這個禍害一直都在迷惑左愈,此刻終於如願以償。
可笑的是,如果持這種想法的人聽到左愈對我說的那些話,一定會大呼真相果然如他們所料,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真相。
所謂的禍害,是高估了我溫瀟的能力。所謂的挑撥離間,更是不存在。所謂的陰謀,從頭到尾只害慘了一個人,那就是我自己。
但不論我怎麼說,他們都不會相信。
這一次,我在墨墨的生日會上露面會造成怎樣的非議,我心知肚明。
所以,我才再三請求左愈,不要讓我露面。我想為墨墨慶生,但不想在生日會上當靶子,將墨墨的生日搞成了自己的災難。
但左愈只用了一句話就打敗了我:
「溫瀟,別忘了,我們之間誰是主導者。我讓你去,你就必須去,容不得你質疑。」
宴會廳的裝潢十分有品位,沒有那種暴發戶的奢華氣息,讓人看了耳目一新。
站在這裏,穿着拖地晚禮服的我卻渾身不適應。
一進到宴會廳,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我身上。他們看我不要緊,反正我已經聲名狼藉,隨便他們怎麼看都少不了一塊肉,但我不想他們用試探和審視的目光打量墨墨。
「寶貝,去找你爹地吧。」
我悄聲對緊緊拉着我手的墨墨說,試着鬆開他。
可墨墨卻執拗地不肯放手,還仰起小臉,對我字正腔圓道:
「墨墨不走,墨墨要溫瀟阿姨領着我去吃蛋糕,墨墨吹蠟燭的時候,溫瀟阿姨也要陪在我身邊。」
親愛的寶貝這麼對我撒嬌,我的心都要化了,哪還能再攆他?
正要趕緊牽着墨墨的手,把他領到正在和幾個氣勢不凡的客人舉杯寒暄的左愈那裏,偏偏在這時,一個我從未見過面的男人擋住了我的路。
「溫瀟小姐,很高興能在這裏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