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決定

李攸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睜開眼睛后，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察看藏於枕下的「鑰匙」。

「充能中。」

「怎麼還在充能？」李攸踢開被子后，隨手將「鑰匙」扔回到枕頭上，在兩者接觸的瞬間，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充能結束。」

他急急忙忙地再次從枕頭上抄起「鑰匙」，將目光移回到幽綠色的字體上面，喜悅夾雜着一系列複雜的心情衝上了他的面部，顯得有些扭曲。

「喂，我去市場採購，你去......」李攸一號打着哈欠走進了廂房，當他也看見「鑰匙」上面顯示的字的時候，表情有些焦慮。

本身還覺得沒有什麼的，可經過李香蘭的一番話，他早就猜出李攸的決定，必然是離開這裏。想到這，他低着頭，嘆著氣坐到了李攸的身邊。

「哎，我知道，你是鐵了心的要走對吧。」

「嗯。」

李攸一號抽出煙盒裏苟延殘喘的最後一根香煙，放在嘴裏遲遲沒有點燃，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扭過頭對李攸說：「那我也沒啥說的了，晚點再走吧，現在跟我去市場買點菜，給你展示一下我的廚藝，就當是給你送行了。」

說完話，他徑自的走了出去，推著摩托車站在門外孤獨地等待着，順帶着點燃了那根煙嘴被口水浸濕了的香煙。

李攸一號一點也不確定，廂房裏的少年會不會出來，所以才會來到門外等候。他不希望，每次離別都要看着對方的眼睛，最起碼這次不是。

當初，老爸老媽離世的時候，就是那樣看着他。

「想啥呢？走啊。」

李攸一號還沉浸在自己那些痛苦的回憶之中，沒有意識李攸何時坐在了摩托車上面。回頭一看，他還在擺弄著頭盔，臉上不自覺地漏出了一絲笑容。

菜市場里，李攸奇怪的對身邊的李攸一號說道：「誒，奇怪了，以前我在菜市場的時候，都噁心的想吐，為啥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我就從來就沒想吐過，這兒的味道雖然有點重，但是進鍋里溜達一圈就香噴噴了，哈哈。」

李攸搖搖頭，拿着一根茄子說道：「我也解釋不明白了，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我被你傳染了？」

「你別胡琢磨了，趕緊看看有啥想吃的，儘管說。」

他倆出離了菜市場，剛剛放晴的天空又開始電閃雷鳴了起來。來的時候，李攸一號還在抱怨天氣預報不準，而現在，大自然就向他表明了科技的力量是多麼的強悍。

「咱倆得快點了，一會又要下。誒？小李攸，小李攸？」

李攸一號看到李攸一言不發，正站在摩托車尾處朝遠方看着什麼，急忙順着他的目光尋去，發現在吵鬧的人群之中，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西裝男。他也正在觀察著這二位的一舉一動，手裏機械性地畫着什麼。

當李攸一號走到李攸身邊時，西裝男順手撕掉了剛剛畫着的紙頁，隨後放在了旁邊賣魚的案板上，轉身混入了人群。

李攸想都沒想，連跑帶顛地沖了過去，拿起紙的時候，眼睛依舊在尋找那位古怪的男人。

「你快看看，上面畫的什麼？」

李攸在李攸一號的提醒下，放棄了追蹤，嘆氣之後抬起了手，看到紙張上面只是畫了一副山水畫。高山河流，應有盡有，卻看不見人類和動物。

「我看看」，李攸一號接過了紙，忽然說道：「不對啊，這畫裏面的山怎麼連一棵植物都沒有，密密麻麻的，全是碎石頭？」

李攸嘆氣道：「我在想，他可能是在給我什麼線索，沒準畫裏面的呈現的，就是下一次穿越的地方。算了，還是趕緊走吧。」說完話，李攸轉身走向了摩托車，騎上之後，熟練的打火、掛擋一氣呵成。

「你確定會騎我這玩意兒？」李攸一號有點忐忑的坐在了李攸後面，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腰。

「沒事兒，不就是油門有點松，大點給......」話還沒有說完，李攸就意識到了自己根本就沒有騎過摩托車，而且這車的油門松的毛病，李攸一號也從未提起。

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不清楚這裏面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要是讓身後的人知曉了這些，不知道會作何反應。隨後他表情凝固地慢慢鬆開離合，同時大幅度的擰動油門，離開了菜市場。

李攸一號伸手去抱李攸的腰的時候，手中的畫紙也隨即滑落。粗心的他倆都沒有看清楚，略微發黃的紙張上，畫着的那座氣勢磅礴的山上散落的，並不是什麼碎石頭。

今天是周末，李小花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梳洗完畢之後便走向了廚房。

「哥，今天怎麼沒去店裏？」

「今天休業一天，咱們要給小李攸送行！」

李小花皺着眉毛對着洗菜的李攸問：「小哥哥要走了么？」說完，順手抄起了剛剛切好的西紅柿放在了嘴裏。

對於李小花的提問，李攸半晌才給予回應。

「對，我本來也不屬於這兒，回家才是我應該做的，何況我也有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妹妹，還等著折磨我呢？呵呵。」

「哈哈，我也經常折磨我哥，聽你這麼一說，弄的我也手痒痒了。」話音一落，李小花便快步走到李攸一號身後，用自己的小手給他瘙起了癢。

「誒呦，刺撓，別鬧，別鬧！」

廚房裏笑聲一片，庭院中依舊是大雨滂沱。李攸看着窗外，心事重重地回憶起自己小的時候。每當下雨之時，父親便會給自己和妹妹穿上小雨衣，全家人一起去水庫釣魚。

「李哥，這條魚我來做吧。」他說完話，李攸一號詫異的回過頭來看着他。

「終於承認我比你大了吧，行，我也嘗嘗你的手藝。」

抄起魚來便是嫻熟的改起牡丹刀，隨後將薑片順着魚身上的刀縫塞進去，並用料酒、生抽、老抽、鹽巴等均勻地塗抹在魚身上，包括肚子裏面都要抹到尾。接着在盤中鋪上一層香蔥，將魚放在上面，最後上鍋蒸。

上氣之後，轉小火蒸了十三分鐘后，他走到發愣的李攸一號身邊，打開了新的爐灶，起鍋燒油。待油冒煙之後關火，從蒸屜上端出魚，在上面撒上干辣椒段、麻椒和香蔥花，再倒上幾滴蒸魚豉油。

「嘶啦。」

熱油一澆，香味立馬在廚房中瀰漫開，挪到了門口的兄妹，眼巴巴看着李攸端著魚走出來，一時間驚嘆不已。

「怎麼了？」李攸疑惑地看着這對發愣的兄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心中有些忐忑。

李小花張嘴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道菜，而且做菜的步驟都跟我哥一樣耶？」看着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李攸也不管二人是否疑惑，急忙從二人中間穿過，將魚放在桌子上面回頭說道：

「快點吧，我這不是最後一道菜了么？」

李攸一號吩咐妹妹去拿酒盛飯，自己坐到了李攸身邊，抄起筷子夾了一口魚肉放進嘴。

品嘗之後他猶豫了半天才說：「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學來的，但是從色香味上，都遠遠地超過了我。」

「你太過獎了。」

李小花也嘗了一口，瞪着大眼睛說道：「嗯，確實比老哥做的好吃一點。」說完，她坐到了李攸的左邊，繼續道：「我通過這一陣子的接觸判斷，既然你說自己沒有學過廚藝，但卻出乎意料的做出了老哥的拿手私房菜，你們之間一定是產生了某種意識上的聯繫。」

「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解釋不明白，就是女人的直覺。況且，這道菜真是哥哥的獨門秘訣，從來不給外人做的。」李小花邊說邊吃，順嘴流油，李攸一號趕緊給自己的妹妹遞過去紙巾，隨後對李攸說道：

「我妹說的沒錯，這道菜，除了自己家裏人，外人基本就沒吃過。再結合你說自己不會切東西，可是卻刀功精湛，這不就證明了她說的話是對的了么？」

李攸開始也想過這個問題，自己身上的種種變化，沒準就是像李小花口中所說，自己跟李攸一號產生了某種意識上的聯繫。雖然不清楚有沒有副作用，但現在獲得的這些能力，都是好事兒。

「要我說，你就別走了，等攢夠錢了，我再開一家飯店，到時候你就......」李攸一號還沒說完，李小花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他。

「小哥哥，我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也聽到我二姑說的那些話了，下一次穿越沒準會有危險。」

是啊，會有危險。

李攸看着熱氣快要散盡的魚，把身子往後讓了讓，對身邊的兩位說：「行了，走是一定得走，雖說自己確實也想留在這裏。可一個蘿蔔一個坑兒，這裏應該沒有坑給我跳了，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我，我也不會說話，全在酒里了吧。」

屋裏三個人盡情的吃喝，屋外的大雨依舊沒有停歇下來。

接連幾天的雨水，將原本生機勃勃的黃瓜秧泡爛了，掛在上面幾隻黃瓜扭兒，終於被雨水給擊落到地上。

而當天色暗淡下來的時候，大雨出人意料的停了，緊接着狂風大作，趕走了天上的烏雲。藉助著微弱的陽光，在西邊出現了一道彩虹。

「這彩虹有點詭異。」李小花把手中的行李包遞給了李攸，眼睛卻片刻不離西方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