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落的樓蘭

本來李攸還以為放羊是件很簡單輕鬆地事情，但實際上並不是。二人鞭鞭打着羊，沿着一條不是很明顯的路，朝東邊走去。

行走的時候，老漢大概給他介紹了一下鄯善國的基本信息。這裏是一個西域小國，建國於鹽澤邊上，有城郭，然而「兵弱易去」。

由於這裏環境惡劣，所以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田地。但是這裏盛產美玉，有驢馬、駱駝，國家富饒的基礎就是佔據着交通要塞，還有和其他國家的貨物交易，最後就是跟老漢一樣，通過畜牧自給自足。

直到太陽快要升至中空，二人才看到了一片綠洲，這就是老漢口中所說的鹽澤之地。李攸看到這黃沙之中一抹綠，略顯興奮地跑了過去。這片規模不大的綠洲之中，李攸感覺到了一陣陣濕氣正朝着他臉上吹來。

「老漢！這裏有水喝。」李攸也沒有聽見遠處的老漢在喊着什麼，急忙用手捧起一把水就往嘴裏送。

「呸，這水怎麼是苦的？」一口水剛要入喉，便被他全吐了出來。趕着羊的老漢笑呵呵地走到他身邊說：

「我剛才就喊了，此乃鹹水喝不得。」說着話，老漢將腰間的水袋遞給了李攸，繼續道：「哎，先人曾說這鹽澤之初有繁密樹植環繞，稱之為聖澤，可如今卻難負盛名。」

老漢說完話，對着一棵七扭八歪的樹木跪拜了起來。李攸喝了兩口水，將水袋還給了老漢，瞧着他的眼睛說：「我叫李攸，不知道老人家貴姓是？」

「免貴姓張，就叫我張老漢就行。你別看我跟你的長相相差甚多，可也算是大半個漢人了。當漢朝出使來至我國，那時我方才一十三歲。因為好奇心使然，就在他們離去之時，偷偷藏於馬隊之中，去到了長安城。」

李攸饒有興緻地聽着張老漢的話，眼睛時不時看向正在飽餐的幾隻羊。偶爾刮過來一陣風卷著沙，迷的李攸睜不開眼睛。

老漢說自己去到了長安城之後，這一待就是四十餘載，再次回來鄯善國的時候，都快將自己的母語給忘卻了。

「長安城？」

「對，還未到繁華之所長安城，途中馬隊一太僕官吏就發現了我，見我聰穎至極，而其膝下無子嗣，便收我為其子。」

原來老漢是被一個馬隊中的小官給認了乾親了，怪不得他漢語說的這麼好。李攸和老漢見陽光又照到了他們，便挪到了另一處陰涼之地，繼續交談著。

老漢在這官吏府中開始識文斷字，生活習慣也被漢化了，再後來還娶了一房正室。沒料想一場傳染性極強的傷寒，奪去了府中上下數人性命，自己的妻室與乾爹也在其中。

家途中落，本應是老漢繼承他乾爹的司職，卻因為自己是西域人，被朝廷冷落。從而調回西域，成為了都護府手下一名小官。

胸懷大志卻無處施展，老漢便辭官輾轉回到了鄯善國，想着就以牧羊余度此生。

老漢說着說着，臉上出現了兩行清晰無比的淚痕。李攸雖然不能理解古代人為何對於理想抱負如此偏執，但讓自己想到曾經在飯店干服務員的時候，想要申請經理職位，卻被人嘲笑之後的心情，恐怕也是不相上下吧。

二人就在胡楊之下乘着涼，李攸想起來什麼就要問一問他，老漢也是無不言之。

「張老漢，我現在對女王這個貪戀美色的性格有點不太能理解，你能不能給我講一講？」已經在這沙漠古城裏待了好半天了的李攸，始終無法忘卻這件事情。

老漢聽完之後，四處看了看，見到只有幾隻野鹿在吃草后，放心地說這歷代的女王，都是由女王從自己子嗣中挑選的。上一代女王親民和善，聰慧無比，將國家管理的井井有條。

可她唯獨就是不會選接班人，自打這一代女王身登國王之位后，便推行了無數條苛政，使得人民苦不堪言。

外加上天氣乾旱，城中多次斷水，女王不得不派出大量的老百姓去更改河道，引水進城。其中死於烈日之下的百姓，也不在少數。

可這些都只是內憂而已，鄯善國乃交通要塞，女王依仗着自己在地勢上的優勢，處處為難漢人。而另一方面，匈奴大軍也經常來犯。牆頭草的女王，舉棋不定，也是現在國力衰敗的主要誘因。

老漢抬頭看着天空中稀少罕見的禿鷹，心事重重地說：「我相信不久之後，就要變天了。」

「此話怎講？」

新女王登基之後，內憂外患，民不聊生，而老漢堅稱這一切禍亂都始於大國師的諫言。

李攸聽得有些糊塗，怎麼這一會兒說是女王的鍋，一會又說是大國師做的孽。老漢便給他解釋道，這位大國師乃是大月氏族生人，精通妖邪之術，而且長相俊美，女王對其是唯聽是從。

「這女王還真會享受，怪不得自己小時候總吵吵長大要當皇帝。」李攸的話還沒說完，老漢緊忙捂住了他的嘴，小聲在他耳邊說千萬不能亂說話，要是被聽見了，可是要砍頭的。

李攸聽后也是點點頭，古代人迷信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達到了癲狂的狀態。這個大國師沒準就是一路的方士，會點障眼法而已，說白了都不如他化學老師的能耐大。

「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城吧。」老漢站起身，扑打了一下身上的沙子，隨後朝羊群走去。二人不緊不慢地順着沙丘頂端走去，不多時便看到了夕陽餘暉下的黃沙古城的全貌了。

「真壯觀啊！」李攸看着這方方正正的古城，不禁讚歎道。李攸扭頭看着老漢說：「不知道樓蘭古國在哪裏，要是能看上一眼也不枉我白來一趟。」

「近在眼前，你腳下所踩的沙子，就是樓蘭的國土。」

李攸聽見他這麼說，頓時疑惑了起來，緊忙追問這裏不是鄯善國么，怎麼又叫樓蘭了？

老漢呵呵地笑了一下，解釋說這樓蘭古國是在西漢昭帝時期改名為鄯善國的，也就是從那時候才算是在明面上歸順了大漢。

不過現在是東漢末期，宦官亂政，也顧不上這裏了。那位美男送來之後，恐怕護送他的使臣回去之後，都夠嗆能找得到自己的家。

一聽到美男，李攸心裏咯噔一下，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必須得親眼看看這美男的相貌才行。打定了主意之後，救隨同老漢一起返回了城門處。

「請留步，大國師要見您二位一面。」還沒等進城，老漢和李攸就被守城將士給攔下了。李攸想着自己要是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琢磨着想要拒絕大國師的邀請。

可他再看看守門將手中血染的長戈，又害怕的不行，埋怨自己為什麼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花姐給他的離子槍。

老漢用手肘懟咕了一下他，自己先開口對守門將說：「好，不過能否讓我倆先回家飲些水，再去拜見國師？」

「國師那什麼都有，快些隨我前去！」說完話，守門將士把長戈往二人身前一擺，李攸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他瞧瞧老漢，老漢看看他，兩人無奈之下，只好順從其意，慢慢悠悠地朝城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