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凡塵往事（中）

本以為老道騰雲駕霧而來，能助其一臂之力。卻沒想到他只是接過了夫人手中的孩童，就飛身離去了。

趙德芳知道這老道不是壞人，心說孩子安全就行了，便轉身繼續與賊人插招換式，打作一團。

這群賊人手中所使兵刃，趙德芳從未見過。而且他還感覺出來，這些兵刃之上必然塗有劇毒。

外加上地勢的原因，拳腳也施展不開。幾百回合下來，趙德芳一行人就支持不住了，是死的死，傷的傷。

一直堅持到夜幕將至，除了楊明之外，無一存活。

在趙德芳臨死之前，還替楊明挨了數刀，讓其快點逃走，留下性命日後好找尋他的兒子。

本來想着就是戰死也不能逃走的楊明，見現在這一面倒的情況，也由不得選擇。

跪下給趙德芳連叩三個響頭，便突圍而出。

趙半仙兒聽到這裏，早已泣不成聲了，心說再想要父子見面，恐怕也要等他入土之後了。

「下官之後就一直尋找少主人的下落，去到龍虎山，卻沒有見到過那老道。如同大海撈針一般，這一找，就是十五年啊！」

說完這些話，楊明也是雙眼含淚，連連嘆氣。

趙半仙兒吸了吸鼻子，抽噎著說：「那楊將軍，到底找沒找到殺害爹爹的幕後主使？」

「這......唉.......」楊明惋惜地嘆道，過了好久才說道：「幕後主使我是找到了，只不過他早已入土。聽下官一句話，這件事兒，你最好不要追究下去。」

趙半仙兒聽到後面這句話，立刻就想通了。殺還他父母雙親，害他上山隱姓埋名，定是熟人所為。

鑒於他乃是皇親國戚，其中涉及的事情，也不是他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理得清楚的。

於是，趙半仙兒在心中堅定了一個想法，等時機成熟，必要報得此仇。

他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接着對楊明道：「嗯，我知道了，人死如燈滅，什麼恩仇也都一去不返。」

楊明聽到一個孩童能說出這種話，頓時驚詫不已，然後點點頭說：「少主能想明白就好，對了，快開飯了，你們快洗漱一下吧。」

宴席之上僅有兩個少年，跟之前相比，現在他倆可算是脫胎換骨一般了。

嶄新的衣裳，束得整齊的髮鬢，一點都不像是無家可歸之人。

他倆一邊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一邊咽著口水，但主人未到，也不好先動筷子。

只得在心中期盼趙靖快些進來，要不然「饞死」這種死法，可不怎麼好受。

「嘿，你倆這一打扮，還真有點公子哥的意思，不錯不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趙靖褪去那練家子專用的服裝，換上大家閨秀的衣裙，頓時像變了個人。

輕擦脂粉，淡掃額眉，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但相比那些風塵女子而言，這種風情之中，還夾雜着貴族之氣，還有些許的孩童般的稚嫩。

趙半仙兒和卜凡兩個人眼睛都瞅直了，誰都沒有再去理會桌子上面的豬蹄兒、肘子，畢竟這些還有時日可見。

而仙女下凡，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得到的。

卜凡的舅舅家原本也算得上是富戶，禮節規矩少不了，看到公主一到，識相的站起來，還順手拉了一下身邊的趙半仙兒。

「幹嘛啊？」

「公主來了，行禮唄！」卜凡小聲說完，急忙彎下身子，微微抬頭，大聲說道：「參見公主陛下。」

「不錯不錯，嘻嘻嘻。」

趙靖似乎對卜凡的奉承很是受用，接着，她那張甜美的臉蛋兒上，滿足的驟然表情一變，嚴肅地眯着眼睛，瞧著趙半仙問：

「你呢，都知道我是公主了，也不行禮么？」

「我為什麼要給你行禮？你今年多大了？」

趙靖看他揚著脖子，神氣十足，心說可以啊，換了身衣服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姑奶奶我今年一十有四，說了，你又能怎麼着？」

看着趙靖好像在學自己，趙半仙兒連哼唧了好幾聲兒，然後不屑地說：「那你見到哥哥，應該給我行禮啊！」

「我呸，我可是公主誒！」

「我還是小王爺呢！」

趙靖被他這句話弄得不知所措，急忙回頭看向楊明。

「靖公主，他說的沒錯，其父乃是下官原主，趙德芳。」

「什麼？他就是那個失蹤了多年的趙瑾？」

趙靖不可思議地對趙半仙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快步繞過桌子，來到其身邊，懷疑地說：

「誒，怪我那時太小，沒有見過叔叔長什麼模樣。」

半仙兒心說，你那時時候應該都沒出生呢吧，急忙說道：「那現在你得叫我哥哥了吧？」

「嗯，這個嘛......」，趙靖俏皮的小眼珠兒轉來轉去，目光飄到了桌子上的餐食道：「先別說了，你們都餓了吧，快吃快吃！」

本來趙半仙兒還想着必須聽她親口叫自己一聲哥，可面對自己的飢腸轆轆，便打算先放她一馬，吃飽再說。

兩個人就好像是惡鬼托生了似的，凡是能看得到，夠得着的，都是囫圇吞棗一般的往嘴裏划拉。

趙半仙兒還好些，因為在道觀里跟師傅學了不少禮儀，知道點分寸。

可卜凡那真是餓壞了，也沒管兩個人的眼神，一頓狼吞虎咽。

正在半仙兒跟趙靖像看豬拱槽子似的看着卜凡的時候，忽然從門外傳來一聲高喊。

「皇上駕到！」

楊明聽到之後，表情一變，率先走了出去，邊走邊回頭說：「靖公主，快點教教他們兩個必要的禮儀，我先出去頂一會兒！」

「知道了！」趙靖說完，便焦急地走出座位，小聲兒嘀咕道：「不是說老傢伙回京了么？」

古代的臣子、百姓面聖，是有一套非常繁瑣冗雜的禮節。

有人說是三拜九叩，其實不然，一般都是二拜六叩首，漢族則是以再拜為最高禮節。

並且，其中絕不能抬眼瞧皇上。對仰面視君這種行為，判斷為有意刺王殺駕。

稍微給兩個人普及了一下基礎的知識后，三個人已經可以聽到外面陸續傳來的腳步聲了。

「如果我是王爺的兒子，也得這麼行禮么？」

「廢話，你爹都死了多久了，皇上是我爹我都得跪拜呢！」

趙靖說完這句話，半仙兒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她意識到自己言出不遜，有些自責地說：

「誒呦，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對不起了。行了，咱們趕緊跪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