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羅凌往事(中)
趙半仙兒的聲音顯得很輕鬆,說明裏面應該沒有妖精。
鬆了一口氣的李攸急忙分開雜草,尋聲而去。
但是在茅草屋跟前拉了半天的門也沒有拉開,心裏還納悶兒,這倆人是怎麼進去的。
「李攸?怎麼還沒過來?」
「師傅,這門也打不開啊,你們是怎麼進去的?」
說完話,李攸只聽裏面的人叫他離門遠一點,等他撤回到草里之後,只覺得前方忽然有種無形的壓力朝他襲來。
伴隨着一聲巨響,那緊閉的木門就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接朝他飛了過來。
好在他反映快,及時蹲了下了,要不然這一下准得把他腦袋給打飛了不可。
「誒嘛,你們告訴我一聲兒啊,好懸沒砍着我。」李攸嘀嘀咕咕的,顯得有些不悅。
可當他看見茅草屋裏的情形之後,直接閉上了嘴巴,獃獃地看着地面,半天沒有緩過來。
雜亂的茅草屋裏,赫然躺着一個人。
說是人,其實只是形似而已,因為它的身上全部都是那種膿瘡。
五根手指之間,還有一層淡黃色半透明的薄膜連接着,就像是蹼。
身上密密麻麻的毒瘡,跟王福皮膚上長的那種毒瘤幾乎是一模一樣,不單單在視覺上極具衝擊力,屍體散發出的味道,也是難聞至極。
李攸繞着屍體轉了幾轉,邊走邊問趙半仙兒這人是誰。
「這不是人,師兄你來說吧還是,我得去吐會兒。」
趙半仙兒說完,捂著嘴巴飛快地走了出去,接着外面傳來了陣陣嘔吐的聲音。
卜凡的表情也有些複雜,過了好一會才對李攸道:「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那毒蟾。」
「毒蟾?毒蟾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卜凡解釋道,這毒蟾早早就學會化作人形,但是終究它不是人,不能一直維持人的樣子,需要用法術加持才行。
他猜測不久前,這毒蟾定是與高手大戰過,並且還受了重傷,最後藏在這裏沒挺多久就死了。
它一死,那法術也隨之消失,就成了現在這幅不人不妖的樣子。
「哦哦,原來如此」,李攸心說妖精已經死了,也就是棘手的事情基本上都解決了,轉身就說要離開。
沉默許久的趙半仙兒,扶著門框,擦了一把嘴急忙叫住了他。
接着,他認真地說:「李攸,你我好歹也是試圖一場,卜師兄,也算是你的師伯。」
「對啊,咋啦?」
趙半仙兒跟卜凡對視一眼,接着道:「那你能不能幫我倆一個忙?」
看他認真的模樣,李攸心說他們不會真的是妖怪變得吧?
急忙作出一幅狐疑的表情,警惕地問他們要他做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算了,看你不太情願,就不為難你了。師兄,只好讓咱們兩個老粘人來幹了。」
李攸也不知趙半仙兒唱的這是哪一出,也沒有吱聲,只是盯着倆人,看他們接下來有什麼舉動。
趙半仙兒進來之後,直接繞過了李攸,站在屍體前面等了一會兒。接着又轉了回來,有些無奈地看着李攸說:
「你怎麼不客氣客氣呢?」
「你都說了你倆來,那我還爭個毛線?」
卜凡搖搖頭,臉帶笑意地朝李攸走了過來,輕聲道:「其實也不算什麼事兒,就是想要救那當官的,必須得用這毒蟾的蟾衣做藥引子。」
「做藥引子?你們該不會是想......」
「我們想你來把這毒蟾的皮給扒了。」
趙半仙兒說完話,踢開袍子,從靴子裏翻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遞到李攸的面前。
「你看我跟你師伯都穿的這麼體面,乾淨,弄髒了就不好了,呵呵。」
李攸本來還打算拒絕,但想着這就剩最後一步了,不如趕緊弄完打道回府,好好休息幾天。
他長嘆一聲,接過匕首,兩步走到屍身跟前,然後回頭問趙半仙兒:「是不是弄一點就行了?」
「最好多弄點,這蟾衣乃是至寶,我還想用一些作為丹藥的藥引子。」
卜凡說完之後,趙半仙兒也接着說道:「師兄說的對,你還是全給扒了吧,那王福中毒已深,說不準要多少皮才夠。」
李攸轉過身,心裏將這兩個老頭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低頭看了看這人妖不分的屍體,乾嘔了幾聲兒。
然後一隻手捂住口鼻,一隻手剝開毒蟾身上的外套,拿着匕首直接照着肚子插了進去。
「噗呲」,屍體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體積稍微減小了一點。
卜凡看到這一幕,急忙從懷中取出一隻小藥瓶,從裏面倒出幾粒兒藥丸兒,分發給了李攸和趙半仙兒。
說這藥丸是用來御體的,有防止屍毒侵入血脈的作用。
吞了藥丸兒的李攸,極不情願的把衣領往上拽了拽,將鼻子和嘴藏了進去。
接下來,就是噁心且不可描述的剝皮過程。
這點事兒對於李攸來說,還是手到擒來的。他在大興安嶺的時候,爺爺每次打回來野兔,都要走一遍剝皮的工序。
年幼的他早早就知道了應該從哪兒下刀,怎麼下刀,要整張的皮,還是零碎的。
儘管這妖蟾跟野兔相差很多,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大同小異的。
七八月份的太陽毒辣的很,而這茅草屋的頂子已經糟爛掉了,形同虛設一般。
明晃晃的陽光,雖然給李攸的工作帶來了照明的作用,但也加快了屍體的腐爛。
很快,上面就聚集了成堆的蒼蠅。
李攸一邊胡擼著圍着自己臉繞來繞去的蒼蠅,一邊還要仔細的剝皮,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差不多了吧,現在就剩下當間那塊兒了!嘔,呸呸。」
一隻蒼蠅趁著李攸說話的時候,調皮地鑽進了他的嘴裏,但是它卻沒想到李攸會嚼兩口。
趙半仙兒從袖子裏面拿出一隻油紙袋,扔給李攸后說:「差不多夠用了,快點裝進去,咱們回去了。」
忙活完這些的時候,李攸身上一片片紅紅綠綠的黏液,帶着腥臭腐爛的氣味兒,讓他的胃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幸虧他之前在茶館的時候沒吃東西,要不然現在連苦膽都能吐出來。
卜凡滿意地接過蟾衣,對李攸的無私奉獻表示些許讚賞。
「行了,現在天色不早了,咱們得趕在天黑回去,要是回去晚了,怕那王......」
卜凡一擺手打斷了他說:「你倆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兒,再說了,貧道一直自視清高,不屑與那官府衙門打交道。」
見到卜凡要走,趙半仙兒的表情有些無奈,卻也沒有阻攔。
「師傅,你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面對李攸的疑惑,趙半仙兒嘆氣道:「別問了,都是陳年往事了。」
「師傅,您看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跟我說說,我保證不外傳。」
李攸心說,你們這些事兒,就算是說給別人聽,他們也不會相信的。